入夜的森林古堡中,新婚不久的兩人已行完了周公之禮。
江秋一臉疲憊地,手繫著橫臥在旁的黑夢。
“...黑夢。”
江秋用淺淺的微笑,看著尚未從剛剛的一時之夢中恢復過來的黑夢。
...
“...明天就是決戰的時刻了呢,親愛的。”
黑夢恢復過來之後,靜靜的看著眼前的愛人,用虛弱的聲音說道。
“是啊,明天過後,一切都會結束了...”
江秋完全不知道黑夢心中所盤算的事情,能想到的,只是明天如何讓黑夢逃脫而已。
“你的身體,還很虛弱呢。”
“趁著現在,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到外面倒點水給你喝...”
黑夢支撐著尚未恢復的嬌軀,僅裹著一張薄薄的牀單,用稍微頻亂的步伐朝門外走去。
...
約3分鐘後,黑夢從門外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杯熱好的溫水。
“我回來了,親愛的。”
黑夢端著水,緩緩地走向江秋的牀邊。
“嗯。”
江秋露出了疲憊的微笑,從她手中接過了這杯水。
但是他毫無察覺到,在這杯水中,已經被黑夢下了催眠的咒術。
在他陷入沉睡的那一刻,黑夢一意孤行的戰鬥便即將開始。
因爲黑夢咒印二的開啓,她體質的強化上升了不止一丁半點。
所以,她才能安心的,讓江秋熟睡著等待自己的好消息。
“黑...夢...”
在喝下這杯水之後,江秋的意識逐漸開始疲憊起來。
隨後,陷入了漫長的昏迷之中。杯子在江秋的一甩手之下,滾落到地板上。
“晚安,親愛的...”
黑夢微笑著,朝著江秋的額頭吻下最後一吻。
隨後,她打開衣櫥,戰鬥用的衣物和妖刀都被放置其中。
“終於到了跟你了結一切的時候了啊...齋藤箜之流!”
黑夢乾淨利索的拿出壁櫥裡的作戰用衣物,並迅速穿好。
她不想讓江秋捲入這樣的一場混戰,她想要做的,只是奪取七色花,並與齋藤箜之流做最後的了斷而已。
“自己的力量固然有限,但是...”
黑夢將眼光放在了眼前的妖刀上,妖刀的刀鞘似乎隱藏不住它那滲人的寒芒,開始在月光之下顯露出那令人畏懼的神色。
“——但是我必須用這股力量,去向罪惡的源頭做個了結!”
黑夢面不改色地取出妖刀,將其別在腰間。
...
在臨別之前,黑夢意味深長地看了熟睡的江秋一眼。
“再見了吶,下次見面的時候,一切都會好過來的,親愛的...”
用略顯愧疚的語氣,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隨後,她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江秋的房間。
數秒之後,黑夢來到了古堡的門前。
烏鴉和零靜靜地躺在墓中,尋路銀燈的殘血散落在墓碑上,顯露出微弱的光芒。
黑夢佇立在兩人的墓碑前,靜靜地祈禱著。
“零,拜託了...”
黑夢已經知道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再拖一分一秒,都可能讓齋藤箜之流離開此處。
在對零與烏鴉的墓前做了簡短的祈禱之後,黑夢再度邁開步伐,朝著七色花所在的位置奔襲而去。
“尋路的銀燈”再度爲黑夢照亮了道路。
雖然這次的銀燈並不是那麼亮。
不過對於在黑夜的森林中奔襲的黑夢來說,簡直就是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
在長夜中,黑夢的身影就像一隻迅猛的獵豹一般。
黑夢開啓了咒印一狀態,那原本就迅速的身影變得更加難以捉摸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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齋藤箜之流獨坐七色花之上,猩紅的血月在他身後展露出猙獰的笑意。
“叛罪·七夜殺意。”
傳說月滿之夜,狼人與吸血鬼將會從沉睡中醒來。
而同時移植了這兩種屬性的齋藤箜之流,在月光的照耀下變得更加兇殘起來。
惡魔——
除了這個詞之外,再無可用於形容此刻的他之其餘詞彙了。
“雖說步伐有些慌亂,但可算是啓程了呢..名爲黑崎亞夢的小姑娘喲...!”
他感受到了黑夢的接近...不,與其說是感受到,倒不如說是意料之中。
今夜的七色花,是齋藤箜之流所安排的舞臺。
而今夜的主賓,正是要與他做出了斷的黑崎亞夢。
齋藤箜之流泰然自若的神情,彷彿在向全世界宣告著自己的霸權一般。
“但是,還真是慢呢。”
“如果以爲靠這種速度就想要打倒我的話,未免太過天真了。”
說到這兒,齋藤箜之流睜開了他那猩紅的赤瞳。
“——不過,就算她再怎麼快,獵物,終究只是任人魚肉的獵物罷了!”
赤之夜的邪笑,給這個本來就神秘的男人徒增了無盡的恐懼。
...
這是一個沒有風的安靜夜晚。
時間已經過了11點。
黑暗沉寂。
除了尋路銀燈的碎屑所鋪成的點點熒光外,其他的地方,就像是黑暗的深海。
雲朵流動著。
地上沒有風。
然而大氣卻在遙遠的上空呼嘯,帶著數層的雲朵遊動。
“——起風了吶。”
是聽到不可能聽到的風聲了嗎。
她的耳朵微微顫動,然後擡起頭小聲說道。
——在黑暗中奔跑。
黑衣的暗殺者,在沉睡的森林上疾馳著。
目的地只有一個,就是漂浮在森林外側的浮游石——其巨石上的七色花。
黑夢自己也知道,單獨一人要打倒駐守在浮游石附近的齋藤箜之流有多麼困難。
一個人出擊很容易被重創。最壞的情況下,還可能反而被消滅吧。
不過,無法通過這種難關的話,美好的明天就將會永遠離她而去。
支撐著黑夢的是卓越的能力,以及放置在心中的,小小的希望。
——身爲一名渴求著幸福的少女,同時也是經歷許多變故,有著不可動搖的希望。
既然身爲要拯救所有同伴的救世主,不管敵人是誰都不容許失敗。
不,連想象失敗都是不允許的。
就算仍然年幼的她也不例外。
正是因爲決定了要揹負一切,所以她自己的心願是絕不會讓步的。
不去完成必須完成的心願,是她的內心所不容許的行爲。
所以,不管有什麼陷阱,就算只有一個人,也只有無畏的赴戰。
如果沒有勝算就用自己的妖刀創造出來。
只要拿著這爲咒印所強化的妖刀,就沒有可以讓她懼怕的事物。
穿過森林,跑過通往外側的通道。
過了通道,等著她的是浮空的島嶼。
“....這裡,的確是。”
這裡跟她記憶中的森林外側,幾乎完全不同。
空氣沉重。
風以死了。
土地的命脈,早已被污染。
——這裡是死地。
只要一他進去,就無法活著回來。
——
即便如此,也沒必要猶豫。
黑夢一躍而上,腳踏虛空,衝上浮空的荒島。
周圍的景色呼嘯而過。
踏在虛空上的腳步聲迴響著,森林蠢動了起來。
那是,漫長的距離。
就算是如箭般衝上的黑夢,離七色花也還很遠。
這麼長的距離,要不讓敵人察覺接近七色花是不可能的。
一定有奇襲。
不可能輕易的取得七色花。
但是,不論對方有什麼策略,自己都只有一腳踏碎後前進而已。
在突破一切障礙的時候,黑夢就能感覺到自己的信心。
達到了頂點。
但就在離浮空島不遠的時候,障礙出現了。
——
“——總算是到達了吶,名爲黑崎亞夢的少女喲...!”
赤紅的瞳孔,令人恐懼的戰意。
毫無疑問,這時阻擋在黑夢面前的,是名爲齋藤箜之流的男人.....!
“...齋藤箜之流!!!”
黑夢怒喝一聲,徑直跳到了浮空的島嶼之上。
她抽出妖刀,惡狠狠地盯著眼前的男人。
...
“來得真是慢呢,乳臭未乾的小姑娘。”
齋藤箜之流露出了邪惡的微笑,對著黑夢說道。
“維!”
黑夢二話不說,拔出妖刀對著齋藤箜之流的要害就是一刺!
不,這已經不能說是“刺”了。
眼前的攻擊,如同四個倒影一般,由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同時襲向齋藤箜之流。
四周原本靜寂的風,頓時躁動了起來。
“——然而,只要抓住了實體,你的一切行動都將變得毫無意義。”
黑夢的攻擊近乎毫無破綻,用肉眼看來,就像是四道牢獄的門朝著囚犯封去一般。
但即便如此,她的攻勢還是被齋藤箜之流輕而易舉地識破了。
兩根手指朝著正前方一夾,直接讓黑夢的攻擊落了空!
黑夢的瞳孔頓時放大,用驚訝的神情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天衣無縫般的攻勢,卻被對方用玩弄般的姿態攔下了。
無法理解。
若說是被斬殺之後迅速復原,見識過這種狀態的黑夢還能理解。
但是,卻被如此兒戲般的...
無法原諒。
黑夢對於眼前敵人所表示出來的不屑,感到了一股憤怒的烈焰正在吞噬自己。
...
“小姑娘,給你一個機會。”
忽然,齋藤箜之流放下了夾著刀的手,用著戲虐般的語氣說道。
“我讓你一段時間,讓你在這裡完成咒印二形態的轉換,如何?”
“如果是現在的你,根本沒有任何的勝算可言,若讓我這麼容易的就取得勝利,豈不是太無聊了?”
什麼?!
黑夢對於齋藤箜之流的舉動表現出驚訝的神情。
“這傢伙不是要取我的性命嗎?爲何...”
然而數秒之後,黑夢的疑惑又被憤怒取代。
“是啊,這傢伙在小看我!”
黑夢惡狠狠地瞪著齋藤箜之流看,但就是不轉換形態。
“怎麼了小姑娘?靠現在的你,是無法打倒我的。”
“快點變身嘛,沒有什麼陷阱的啦~”
箜之流繼續嘲諷著黑夢,眼看黑夢的臉已經被氣得通紅。
“就算是現在,我也能輕易的取你狗頭,你這個混蛋!”
黑夢揮舞著手中的妖刀,朝著箜之流的要害就是一砍!
....
“看來,你還真是什麼都不明白呢...”
箜之流的臉一沉,忽然間,全身的肌肉都脹起。
“喝啊!”
眼看,黑夢的攻擊就要打到箜之流的身上。
“咳啊!——”
但是,齋藤箜之流的一踹,讓黑夢直接飛了出去。
這一踹正中黑夢的腹部,被擊中之後的黑夢猛吐一口鮮血出來,趴到地上,吃了一臉的灰。
這種明顯的實力差,靠黑夢的速度與武勇是無法逆轉的。
或許正如齋藤箜之流所說,唯一的勝機,在於咒印二。
倒地的瞬間,她明白了這些。
“齋藤箜之流,你——!”
黑夢從地上略顯吃力地爬起來,用更加兇狠的眼神瞪著眼前的男人。
“怎麼了,難道你這麼喜歡被粗暴地對待嗎?”
但是,齋藤箜之流回以的,確是更加強力的反駁。
“嗚!”
黑夢手持腰刀,支撐著站了起來。
“哼!因爲比你弱小所以要聽從你的命令麼?真是無聊!”
“不過,既然你如此慷慨的爲我獻出勝機,那我就毫不客氣地收下了!”
瞬間,咒力充斥著全身。
根本就無從去分辨是真是假,知道的,只是這令人歎爲觀止的鋼鐵洪流而已。
“哦?總算是變聰明點了麼?”
齋藤箜之流露出了陰暗的笑容,饒有風趣地盯著眼前的黑夢看。
黑夢的咒力連續向上提升了數個層次,就在齋藤箜之流以爲她即將完成咒印二化的時候——
“——不對,別搞錯了你這蠢貨!”
“我不聽從任何人,從一開始,你的指令便是毫無意義的!”
氣勢兇猛。
黑夢將咒力一側,投擲妖刀朝齋藤箜之流的腹部穿刺而去!
“什——?!”
箜之流完全沒有料到這一手,鋒利的刀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側面貫穿了齋藤箜之流的整個腹部!
因爲咒力的推進,速度要比以往增多了數十倍!
而推進的咒力,源於剛剛黑夢佯裝解放咒印二時爆發出來的氣勢。
黑夢橫著身體側空翻,用全身的力量將自己轉移至有利的位置。
“能傷到我!?看起來我真是太小看你了啊,黑崎亞夢!!!”
齋藤箜之流怒吼著,妖刀上附加的毒液順著他的靈絡傳至全身。
黑夢閉上眼睛,感受著自己體內的咒力。
“咒印二·解放!”
該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哪怕連千分之一的勝算都沒有,也不能在這裡停下腳步。
因爲現在心中正燃燒著希望。
要儘快奪取七色花。
和齋藤箜之流距離大概六公尺。
剛剛用眼神測算過,是最適合迎戰的位置。
但是懸殊的力量差還是沒有改變。
四周被污染的氣壓還在侵蝕著自己的身體,齋藤箜之流爆發出來的威壓絲毫沒有減弱。
“妖刀,迴歸我等!”
但是,黑夢並沒有想要認輸的想法。
帶著濃厚咒力的妖刀迴歸到自己的手中,與咒印二形成的巨大鎧甲相呼應。
“我問一句話。”
齋藤箜之流不可能被剛剛的雕蟲小技所擊敗。
被貫穿的傷口在短短數秒之內便完全復原了,劇毒並沒能夠殺死他。
惡魔一般的男人睜開血的瞳孔,往眼前的黑夢走去。
“你是..連性命都不要的麼?”
黑夢沒有回答。
只是默默地,將全身的力量都匯聚在胸前的妖刀上。
“那好吧,我就了卻你這個心願。”
大聲說道。
不詳的力量由七色花傳達至他的雙手,爆發出毀天滅地的殺氣。
惡魔司令齋藤箜之流的不祥之力怒吼著要把敵人擊爲灰燼。
開闢的氣勢,瞬間爆發的咒力。
若是普通人站在此處,肯定會被這股強大的不祥之力給撕成碎片吧。
...
但即便如此,黑夢還是沒有絲毫退卻的意思。
“Tricolor...”
手中的妖刀凝聚了足夠的咒力,吃飽了能量的妖刀,正咆哮著要與眼前的敵人整個高下。
“消失吧,你這罪該萬死的傢伙!”
雙手做前衝姿勢。
與其相對,黑夢高高地舉起妖刀。
“混沌·災!!!”
齋藤箜之流的拳頭一撞。
“Tricolor mercury lamp!!!”
不管侵蝕全身的污染,全速地把妖刀往前砍!
黑夢自知自己不是齋藤箜之流的對手。
但是,在零離開之際,艾蘭卻給予了自己一份“特殊的禮物”。
可以讓自己在一瞬間轉移至其他區域,給予敵人致命一擊的“聖物”。
黑夢在心中不斷地呼喚著那股力量,將“聖物”傳導至自己的眼前。
“噬魂!”
呼喚出真名,聖物以金色立方體的形狀,頓時顯現在自己的眼前。
僅過一秒,金色的光芒就變成了銀色,將黑夢的身體層層覆蓋——
...
縱使事已過千萬,黑夢拿著刀的手還是顫抖的。
她想起了哥哥的死因。
那天夜裡,爲了抑制自己咒印的暴走,哥哥用自己的生命奪回了黑夢的理性。
就在昨晚見證了零的離去之後,她便不願再殺任何一個人。
——但是,有些決斷是必做的。
齋藤箜之流,這個男人對於兩人的小小的幸福來說是最大的威脅。
除了用這種方法做出了斷,別無其他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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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啊啊啊啊!!!
兩道相似的光芒,在半空之中不斷地互搏著。
無比激烈的衝突。
黑夢所放出的月牙斬與齋藤箜之流所發出的氣功波互相碰撞,其爆發而出的閃光像是近距離接觸太陽表面般讓人無法直視...!
最終,粉色月牙的光輝漸漸黯淡下來。
在強大氣功的威壓面前,這種程度的攻擊完全就不值一提。
但是——
“重·妖夢絕命!”
從另一空間展開次元門,黑夢就像一道粉色的光芒一般向著齋藤箜之流的背後襲去。
將三色堇的力量完全貫穿其中,此刻的妖刀,如同一把閃耀著光芒的聖劍!
“...你這傢伙!!!”
待到齋藤箜之流發覺自己中計的時候,已經爲時已晚。
雖然粉色的月牙閃攻擊力不如自己的氣功波,但如果自己不給氣功波注入持續的動力,月牙閃還是會輕而易舉的將自己切成兩半。
他趕忙用咒力加固著自己的皮膚,使其阻擋黑夢的突襲。
“額!”
黑夢顯得有些吃力。
齋藤箜之流的皮膚一瞬間變得像是一塊堅硬的鋼鐵一般,妖刀無法將其貫穿。
眼看著,月牙閃的光芒正在一點一滴的消失,時間緊迫的黑夢必須做出抉擇。
“將咒力傳達至妖刀,三色堇啊!!!!”
黑夢怒吼道,無數紫色的咒力由身體外側的靈性兵裝注入到自己手中的妖刀上。
妖刀在此迸發出驚人的光芒,一塊塊的將齋藤箜之流的硬化皮膚粉碎。
最終,只差一步——
“超重·妖夢絕命!!!”
黑夢毫不猶豫地在最後一擊中注入自己體內的所有力量,剎那間,瞬間爆發出來的罡氣將齋藤箜之流的內臟給震得四分五裂!
“你,你這傢伙....!”
齋藤箜之流的身體被黑夢直接切成了兩半,而五臟六腑,則被妖刀所爆發出來的氣息橫掃得散落滿地!
那個惡魔一般的男人在最後的關頭怒吼著,被直接炸成了漫天飛舞的灰燼。
血液像雨一般,淋溼了整塊土地。
黑夢整個人癱軟在地上,看著眼前敵人的血液變成漫天飛舞的雨,露出了疲憊的笑容。
“成功了...嗎?”
...
但就在這時,一把明晃晃的兇器正閃耀著光芒,朝著黑夢的身後席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