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烈,從來,你都沒有愛過我是嗎?”羅莎莎此時無懼無畏無望無求,她只是心有不甘自己曾經(jīng)那樣癡癡的排隊等待和掏心掏肺的付出,最後問了他這樣一個再傻不過的問題。
“不……”凌子烈爲了緩和她的情緒,果斷說了個“不”。
繩子上的田小萌微微反應(yīng)了一下,便不再動彈。
“不是的,羅莎莎,我們……我們曾經(jīng)是盟友,是彼此的左膀右臂,我們親密無間的合作過,我們……曾經(jīng)也度過一段彼此信任有如知己般的日子的,不是嗎?”凌子烈著急忙慌找著各種套詞,來搪塞她。
羅莎莎卻忽然爆發(fā)一聲冷笑:“知己?”而後,是終於認命一般的輕鬆。她忽然顫顫巍巍站起來,坦然的說:“各取所需罷了,關(guān)愛何事?”
“當然是愛。如果,你不是納沙的女兒,沒有那麼急著逼我結(jié)婚,或許……或許我們還是會親密無間的相處下去的,你想想。”
羅莎莎原本不抱任何希望的臉上,泛起些幸福的笑意。可那眼神,已經(jīng)明顯沒了焦點,渙散著星星點點不知名的精光。她長臂伸開,仙子一般迎風(fēng)舒展,一副要乘風(fēng)而去的架勢。
而手上的繩子也漸漸被她忽略,隨著她的舒展,田小萌一點點下沉。
更加不妙的事,她的褲腳開始一滴一滴向潭中滴血。凌子烈斜目一瞥,幾乎是霎那間,她的身下聚集了黑壓壓一片鱷魚,各個張著血盆大口,等待自己的“食物”。
凌子烈再也等不了,他疾步衝過去,智取不得,只能生搶。可就在他奔到羅莎莎面前的時候,羅莎莎長長的睫毛一夾。原本無焦點的目光瞬間凝聚,兇狠異常。而後揚手一甩,繩子被她高高甩出去,凌子烈著急忙慌伸手去接。
可是沒接住。
就見田小萌墜物一般從眼前“唰”的一下,掉了下去。
凌子烈整個人沒了靈魂。隨著掉下去那個人,他想死了一般,無知無覺卻明顯痛苦異常。
就在他下意識要縱身跳下去,天真的想去接住她時,繩子不知在哪個節(jié)點被樹杈絆住,田小萌由著慣性彈了一下,停在離水面不到半米的距離。
凌子烈頓時清醒百倍,撲過去,就去樹上解繩子。
食人鱷眼見食物就在嘴邊,各個躍躍欲試,都高高支起身體,想一口咬住直接給拽下來。凌子烈急慌慌,找到被絆住的繩結(jié),一把抓住。
像終於抓住了命運的咽喉一般,他頓時心下一寬。草草喘了口氣,便拼命向上拉。
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在鬼門關(guān)爬了一圈的田小萌,終於被他給拽了回來。
可是,拽回來的,不過是半條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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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子烈抱著田小萌,下了直升機,一路狂奔向方楊設(shè)置的簡易手術(shù)室。
“救救她,要快!”凌子烈將她仰面平方在手術(shù)檯上。要做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
田小萌經(jīng)過一路顛簸,此時艱難的撐起意識微微有了些知覺,看到方楊,她竟頓時心安萬分:“方大夫,救救孩子……我們努力了那麼久,救救他,求你!”
田小萌身下一直不斷的滲著血。孩子早就沒有保下去的可能和必要。方楊一時有些爲難,繃著情緒,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
凌子烈抓起她冰涼的手包在手心裡,忍著心痛,勸:“聽話,孩子,我們還會有……以後……”
“不要!”田小萌忽然暴躁起來,奮力掙掉他的手,卻並不願與他對話。轉(zhuǎn)而扯著方楊衣角,祈求:“方大夫,你可以的對嗎?你不是說,有你在我和孩子都會平安無恙的嗎?求求你,再試一次,試一次啊……”
田小萌說著便已泣不成聲:“爸爸我都不救了,就是爲了這個孩子……求求你們,救救它啊,方大夫,你給我打針啊,我不躲了,不再喊疼了,你打啊……打!”
方楊無言以對,哽咽著欠身躲掉她的手。轉(zhuǎn)頭吩咐助手:“先用麻藥。”
“不要,我不要用麻藥,你們要幹什麼?”田小萌異常緊張起來,扭動著身體反抗。
凌子烈伏下來,直接上半身輕輕壓過來,將她一團抱住:“寶貝,對不起。可是這個孩子,是真的留不住了,我們以後還會有,聽大夫話!”
他溫言細語在她耳邊呢喃。
田小萌卻根本聽不見去,攢足了力氣拍打著他的後背:“鬆開我,我要我的孩子,凌子烈,敢動我的孩子,我殺了你,殺了你。方手!”
凌子烈只覺得她是痛失愛子心痛所致,纔會說這些狠冽無比的話,一時也跟著她,心裡烈火灼燒一般疼痛:“要殺要剮都隨你,可是現(xiàn)在聽大夫話----求、你、了!
他幾乎是咬著,嚼著,說了最後一句後,從背上掰過來她的手臂摁住,命令方楊的助手:“注射!”
“不……”
田小萌自知反抗無望,淒厲而絕望的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