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相較於太玄界的返虛，整個玄相界的返虛都可以算作是‘水貨’一類。
但返虛就是返虛，更何況玄刑還是玄相界諸多水貨返虛中的最強者……
練氣到返虛之間的差距難以估量。
所以僅用一眼，玄刑便看出了穆永如今所修行的功法極爲不凡。
稍加了解之後，更是直接從他記憶中讀取到了《牧靈養吾化蒼真經》以及《浩然衍曜養吾玄功》的基本信息。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更加有意思的事情。
“穆永？或者說……”玄刑饒有興致的看著他，“衍曜仙尊？”
本來只是察覺到自己留在儲物戒上的後手被觸發，所以過來看看。
卻沒想到竟然還有意外之喜……
“……”
穆永腦海中一片空白，數次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玄刑，天靈宗二代祖師，更是玄啓的親傳大弟子！
受萬靈供奉，早早的便達到了返虛圓滿，堪稱玄相界第一人！
過了好半晌。
他才終於是從驚駭中回過神來。
該死！
自己就不該貪功冒進，動用那儲物戒的靈物！
世上哪兒會有免費的午餐。
神色陰晴變化，過了好一會兒
“呼~”
長出一口氣。
好歹是有著重來一世的經歷，內心翻涌的情緒也很快便平息下來。
畢竟如今再想反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當即，穆永起身下牀，朝著玄刑行了一禮。
“祖師想要知道些什麼便自己看吧，還望事後給弟子一個痛快。”
事成定局，面對玄刑這種在返虛裡都算得上頂端的人物，他連一毫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既然如此那還不如直接一些，也能免去諸般折磨。
“你倒是懂事。”
玄刑微微點頭，而後也不客氣，直接分出了一縷神魂之力探入其識海，開始搜魂！
因爲還想著留下他或許會有什麼用處，玄刑搜魂時倒也沒太過粗暴，甚至穆永本人都沒有絲毫察覺。
瞬間，穆永記憶中的一切就被他所捕獲。
其中也包括穆永‘上一世’的所有經歷。
從如今起算，未來七百年間，這個穆永因爲自身還存有一些善心，所以表現得平平無奇，如同世間牛馬衆生，億萬耗材一般。
直至七百年之後，以自己爲首的衆多返虛仙欲聯手攻破天軌，欲奪取其中所蘊的衆生修爲更進一步，結果卻反被天軌所煉……
世間返虛仙尊就此死絕，剩餘修仙者趁勢而起，而這穆永就是其中的一員。
證得返虛之位後，創出《浩然衍曜養吾玄功》，被世人尊爲‘衍曜仙尊’。
再然後，苦心研究玄相天軌之上的儀軌符文三百年，終於是悟得了《牧靈養吾化蒼真經》，而且還發現了玄相天軌的真相……
記憶到這裡戛然而止，隨後記憶便十分突兀的跳到了他‘重生’之後。
拜入天靈宗成爲苗級弟子，按部就班的修行。
但是，突如其來的變故卻打破了一切，天外化神降臨。
他們這些身不由己的苗級弟子被當做炮灰，派到外面執行任務。
就在上一次任務歸來的途中，他十分巧合的在路邊撿到了自己送給那天外化神的儲物戒。
“……”
這麼一大筆靈物，那天外化神竟然絲毫不動心，直接就丟了……
繼續往下看。
這回，記憶一直到了‘天生異象’那日，穆永異於常人，竟然看到了另外的兩種‘可能性’！
嗯？！
玄刑心中一震！
當即不敢遺漏分毫，看得越發仔細。
就見那其中一種可能性中，那些天外化神竟然滅掉了血金剛寺，甚至還打上了天靈宗！
那個可能性中的‘穆永’，正是死在了那場大戰中。
他也因此受到了刺激，所以纔開始動用儲物戒內的靈物增強自身實力。
至此，穆永除了‘天軌真相’的所有記憶被玄刑讀取完畢。
現實時間也僅僅過去了一瞬。
爲何那玄相天軌的真相，以及《牧靈養吾化蒼真經》的具體內容自己不能窺見半分？
玄刑略作沉吟，又開始讀取那一段的記憶。
但不論怎麼看，卻都只覺感知中迷濛一片，竟是半點窺見不得。
自己堂堂返虛圓滿，竟然會搜魂不了一個小小練氣的記憶？！
心念一動，浩瀚的神魂之力狂涌而出，準備強行攻破那層迷霧！
然而就在動心起唸的瞬間。
當~！
浩大巍峨之聲在耳邊響徹，眼前好似浮現了九座六重青銅渾天儀。
儀軌轉動間，滾滾紫氣翻涌，一道高妙無窮，如同道之起始的身影立於其上，揹負雙手，正平靜的朝他望來。
‘師尊……？’
心中恍然之際，下一瞬玄刑的神情就變得無比驚恐。
修爲在流失！
他能感覺到自身如星海般的浩瀚法力正不斷的自體內流淌而出，僅在頃刻之間便有了跌破返虛圓滿的趨勢。
不好！
這一刻的玄刑什麼都顧不上了，連忙撤回自己的神魂之力，這才堪堪止住了自己瘋狂流失的修爲。
而後又迅速取出幾枚流光溢彩的‘超等玄相文’煉化。
直至將流失的那一部分修爲徹底補足，這才鬆了一口氣，但心中還是有些後怕。
‘差一點，就差一點點……’
再晚那麼兩三個剎那，他的修爲就要跌落返虛圓滿了！
一旦自己掉到返虛後期……
那幾個老鬼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相較於經歷了大起大落的玄刑，穆永則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親眼目睹的玄刑從鎮定自若，再到面色大變取出‘超等玄相文’煉化。
自己現在只是一個練氣，返虛搜魂練氣不應該是易如反掌嗎？
犯得著這麼……
當然他也沒說什麼，見玄刑恢復鎮定，平靜開口道：“請祖師賜弟子一個痛快。”
事到如今也沒必要嘴上逞強了，除了讓自己多遭一點罪之外沒有半點好處。
聽到這話的玄刑回過神看向穆永，心中閃過一絲殺意。
雖說還好奇著玄相天軌的真相，但比起微不足道的好奇心，這種不確定因素，肯定不能讓他……
然而心念一起，體內的修爲頓時就又有了流失的跡象。
嗯？？？！
‘我不殺他了！’連忙壓下殺念，又在心裡補充了一句。
修爲流失的徵兆消失不見。
玄刑：“……”
不是？！
我纔是您的親傳大弟子啊！
哪怕心中無語到了極點，但面對修爲流失的可怕威脅，他還是不得不放棄抹除穆永這個不確定因素的想法。
心念急轉，很快便有了主意：
“你可願拜我爲師？”
嗯？！穆永猛然擡頭，眼中帶著一抹愕然。
但反應過來之後迅速跪下，砰砰砰的就是三個響頭。
“弟子拜見師尊！”
本以爲自己這次死定了，結果最後竟然有了反轉？
雖說不知道玄刑在搞什麼，但能活下去誰管那麼多！
只要活著，總會有破局的希望！
“善。”玄刑微微點頭。
自己不能親自動手，就算借他人之手說不定也會影響到自己。
大變在即，不能有任何的風險。
那麼，自然就只能先收下他，總會有辦法收……
想到此處，卻是又感覺到修爲又流失的跡象，心念瞬間止住！
該死的玄啓老鬼，不見這麼多年了，還給自己整這麼一出！
就這樣，師徒倆各懷鬼胎，表面上卻……
好吧，就算是表面上也沒那麼其樂融融。
…………
世界最高處。
玄相天軌所在，九座六重青銅渾天儀旁。
“可惜了，最後還是沒能將祂引來……”
卻見鴻尊手中正懸著一枚非虛非實，內裡出現的景象與玄相界沒有絲毫差別，而且還遊動著一道紫色光焰的球體。
正是以界衍之法，依照玄相界主時間線再開的一道虛假時間線。
畢竟此界受祂影響很深，說不定就能將其一絲分神引過來。
若是能成功，就可以追溯本源，給祂來上一下狠的。
但很顯然，玄並沒有中計。
“一個用作佈置錨點的世界，份量還是不夠。”
說罷輕輕一擡手，非虛非實的球體就此消散開來。
丹祖見狀屈指彈出一線火光，將那一道躍出來的紫色光焰煉化至虛無。
“有意思，太玄仙網的介入，倒是讓那玄相天命之子的處境變得有些微妙。”霸尊看著天靈宗的方向。
原本玄的影響根深蒂固。
玄刑就算髮現了不對也不會懷疑，更不該在如今這個時間點找上穆永。
正如穆永棄修《牧靈養吾化蒼真經》，而是改修自己所創的《浩然衍曜養吾玄功》一般。
“如今仙網還未完全啓用，問題不大。”徐邢也道。
如今的玄相界衆修皆受到牧靈道統影響，壓榨萬靈，收割天地。
世界爲了自救，從而推舉出了穆永這樣一個重生者。
但這一步也在玄的考量之中。
對於玄來說，這個世界最大的作用是佈置錨點，其次是實驗‘人化蒼’的儀式，也就是玄相天軌。
世界爲了自救而選中的存在，毫無疑問是最爲合適的人選。
所以穆永本身即是玄相界天命之子，同時也是玄所選中的儀式實驗者。
“牧靈衆生，卻也反被其所制。”元君一語道出了關鍵。
如今的玄相界衆修，尤其是返虛，基本上都不是自行苦修證得的。
他們本身的境界都建立在‘牧靈道統’之上。
也就是說，像這種通過玄相天軌得到的境界，時時都要受到牧靈道統，也就是這九座六重青銅渾天儀的掣肘。
唯有天命之子穆永，纔是真的得到了傳承。
所謂《牧靈養吾化蒼真經》，本就是玄在蒼族傳承之一的《牧靈養吾經》的基礎上改良而成。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整個玄相界的入道存在，都是玄爲穆永提前養好的靈。
玄相界衆修面對他，低境界還好，越高境界面對他就越‘虛’。
等到其築基，就能一定程度溝通玄相天軌，獲取其中儲蓄的衆生靈性。
並且根基也不會有任何虛浮。
蒼族正統法門可不是如今玄相界衆修那些修行法能比。
到了金丹，更是能借助天軌之力洗滌根骨，改換血脈，變成類似玄劍市肖凡那種狀態。
至此便可藉助血脈之力，獲得更多蒼族傳承。
再之後的元嬰，化神，就已經可以藉助玄相天軌，初步執掌牧靈道統，從而對玄相界內的任何修行者進行削弱。
那個削弱的幅度，可比參賽者們如今的歲月天平系統還誇張。
到了返虛，更是可以收割衆生靈性。
最終藉助玄相天軌，啓動儀式實現終極蛻變，真正由身到心，乃至真靈層面轉化爲蒼族。
生於這麼一個人吃人的殘酷世界，他本身對於‘吃人’這種事定然是不會太過排斥的。
在這個過程中，還有極其微弱的可能觸碰到合道門檻。
屆時天軌合一形成道標，再由道標牽引，玄便可將其引入太玄界中。
就算最終蛻變失敗了也不要緊。
世界還存續的話，定會繼續推舉出天命之子，不過再來一次就是。
“困於網中而不自知，兀自相食，唉~”器尊輕嘆一聲。
隨後收回目光看向一旁，卻發現好像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說的話。
器尊：“……”
過分了啊！
你們這也太刻意了！
霸尊此時也將視線從天靈宗方向收回，並朝外看了一眼。
目光穿過世界本身，直接落在了會場內，觀衆席上的幾名返虛小輩。
“若是讓這些小輩來解決，你們覺得需要幾個？”
“僅是解決返虛，隨便一人足矣，如果是要解決這個世界本身的問題，再多也無用。”鴻尊淡淡道，說完還補充了一句，“毫無意義的問題。”
霸尊一挑眉。
你這貨搞事是吧？！
……
……
對於玄相界發生的種種，三條時間線的參賽者不得而知。
除去剛開始時加速淘汰了一陣之外，冷靜下來後的參賽者們大部分再度蟄伏了起來。
原本只想茍著到最後的太上道宗茍道修行者也不得不一邊抱怨，一邊佈置陷阱。
這該死的大比簡直處處針對他們！
當然了，若說此時處境最尷尬的，那還得是目前排名第一，拿到了八個積分的林長生。
看著自己對面那道清麗明豔的身影，對上祂漂亮雙眸中熊熊燃燒的戰意。
林長生心裡已經將常霄從頭到尾罵了個遍。
艸！
竟然把這極端分子給引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