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眼中閃過一絲凝重。
卻見不到億萬萬分之一個剎那內(nèi)，紫笒漠然的目光已經(jīng)越過滾滾紫氣，落到了祂的身上。
轟隆！
天地永寂，眼前似乎只剩一片極致的虛無，甚至連‘虛無’本身都成爲了一個極其空泛的概念。
物、法乃至道都不存，似乎回到了一切未有之鴻蒙。
咔擦！
一線代表著‘開闢’的明光掃過這虛無至空泛的‘鴻蒙’。
一切開始有了意義。
清靈之氣上升爲天，濁雜之氣下沉爲地。
陰陽有序，四象乃生，五行輪轉，萬道初闢。
虛無至空泛的一切，轉而變爲廣大無量，收束了萬道萬法的一切開始無限膨脹起來。
“失敗了……”古嘆息一聲。
而後直接掙脫了紫笒目光的影響。
毫無疑問，這道目光已經(jīng)隱隱超過了洞真的層次，但還不至於威脅到身爲蒼族之祖的祂。
真正讓祂感到毛骨竦然的，是剛剛‘築天關’失敗後，天意爆發(fā)的波動。
呼呼~！
就見滾滾紫氣翻涌不定，直接將那些還在‘築天關’的蒼族天將移走，只留下紫笒一個。
漠然的雙目已經(jīng)不再是七彩琉璃一般，而是化作了純白之色，直勾勾的盯著古，其內(nèi)沒有任何一絲漣漪。
無念，無意，無我。
築就天關的過程中，在無邊大道，也就是‘道廣’的沖刷下，祂並沒能維持住自我。
沒了‘自我’的維持，好不容易鑄成的天關就此潰散開來，自然是失敗了。
忽然，紫笒面上浮現(xiàn)一絲掙扎，純白的雙目中一絲彩光閃現(xiàn)。
“古……祖……”
祂艱難的吐出兩個字，似乎還維持著最後一點本我，但又隨時會在無邊大道的沖刷下徹底泯滅。
還有救？
古有些詫異，當即也不再猶豫。
“遏轉，元辰摩弄。”
吐出的每一字都彷彿鐫刻在亙古的巖石上，飽經(jīng)滄桑，蘊含著歲月的重量。
人族的‘道極’證道之法是不能干預的。
但這是玄的‘築天關’之法，沒有過先例，也許能夠從中干預呢？
過去領域，是祂的主場，所發(fā)揮的效用遠勝於現(xiàn)世。
瞬間，時間彷彿在倒流，紫笒的過往種種彷彿一卷有著無限頁數(shù)的畫冊，在古眼前打開。
“歸流，歲月改易。”
又是一聲！
紫笒的‘過往’畫冊中，一幅幅‘圖畫’飛出，落向那靜坐原地，面露掙扎之色的紫笒，宛若一縷縷七彩神輝融入了祂眉心的那枚紫晶之中。
效果可以說是立竿見影。
純白的雙目中，原本只能苦苦維持的一線彩色直接穩(wěn)定了下來，開始一點點的擴散。
有著‘過往畫冊’的助力，祂似乎真的在無邊大道的沖刷下一點點的維持住了自我。
雙目中的純白之色漸漸被擠壓，消失，恢復了原本的七彩之色。
很快，雙目只差一線便能徹底恢復成原本的模樣，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異變陡生！
“古祖……！”
似乎蘊藏著無邊痛苦的一聲嘶吼，傳蕩整片空間。
古的動作一頓，就見那‘天關’，也就是紫笒體內(nèi)的混元一點此刻已經(jīng)膨脹到了再難收束的地步！
形體都開始潰散，洞真之軀如同吹氣球一般膨脹起來。
萬道沖刷，竟是將祂剛剛丟進去的紫笒‘過往’也化作了養(yǎng)分。
“蠢貨！”
紫氣滾滾升騰而起，好似一張大網(wǎng)，朝著中間的紫笒包裹而去。
但即便將其緊緊束縛住，其依舊在不斷膨脹。
“叩關不可擾，你不知道嗎？！”
古一頓，但面對玄的責問也只能生生受著。
“我以爲，會和‘道極’之法有所不同……”
玄並未回話，而是將紫氣大網(wǎng)束縛住的紫笒挪移了出去，再繼續(xù)讓祂在這兒膨脹下去的話，其祂的築關者也會受到影響。
下一瞬，膨脹成球形的紫氣大網(wǎng)驟然消失不見。
……
……
古太玄天之下。
一枚巨大的紫氣球體驟然出現(xiàn)，短短的時間內(nèi)，其就已經(jīng)膨脹得宛若一顆太古星辰。
雖然比起廣袤無垠的古太玄天依舊不算起眼，但其中那股隱隱在洞真之上的氣機卻充塞於天地之間，令這片天地中的每一個生靈心中壓抑不已。
那是……什麼？
所有蒼族心中都浮現(xiàn)這麼一個疑問。
“低頭。”
一道蘊含著無上威嚴的聲音傳蕩整片古太玄天。
是玄祖！
所有蒼族一頓，隨即齊齊低下頭，不敢違背玄祖之命。
直到所有的蒼族都低下頭之後，那包裹著紫笒的紫氣大網(wǎng)才鬆開了束縛，卻朝著八方無限延伸，直接將整個古太玄天分割成上下兩個部分。
而被放開束縛的紫笒，此時也已經(jīng)不再是之前聖潔神女的模樣，而是化作了一枚有著無數(shù)棱和麪的奇異晶體，並且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膨脹。
內(nèi)裡似乎流淌著過去，命運，因果，未來，終末等諸多概念之光。
七彩神輝自歲月大殿中衝出，落在那統(tǒng)合了無數(shù)概念，囊括了無限意義的奇異晶體附近，化作一尊七彩神人。
“這是……”
古盯著那奇異晶體，腦後歲月神環(huán)之中光影流轉。
觀舊，浮生若夢。
祂想要理解這晶體究竟是何存在。
“這是道奴。”玄的聲音自遠天而來。
道奴……？
道奴，自我不存，是爲大道之奴也。
“因爲你的插手，它如今的強度超越了洞真，逼近得道者。”玄繼續(xù)道。
‘築天關’之法畢竟走的是悟‘道廣’的路子，不似‘道極’之法那般，所以會有軀殼留存。
又因爲本我的消散，其本身便會化作‘概念’與‘意義’的統(tǒng)合體，也就是所謂道奴。
大道無情亦無念，所以道奴本身也沒有主觀能動性。
但其本身的存在就是極大的威脅！
“我該怎麼做？”古問道。
祂打算以後不再亂做決定了。
“想辦法，將其丟到中央大陸。”
一個超越洞真，逼近得道者層次的道奴，足夠讓那羣真仙忙活一段時間了，免得還要時刻防備那劍祖來找麻煩。
丟到中央大陸？
這是說丟就丟的嗎？
古正欲說些什麼，胸前那道傷口處縈繞的劍光忽地一顫，原本收斂了許多的無上鋒芒再度顯化出來。
“嗯哼~！”
祂捂著胸口悶哼一聲，周圍空間卻忽然被一股不知何處而來的紅光沁染。
嗯？！
擡頭望去，卻見如洗的碧空之中，不知何時竟多了一輪紅月！
赤紅色的月光灑落，映照八方。
那月光就好像世間最爲鋒銳的利劍，撕破了那隔絕天地上下的紫氣大網(wǎng)。
“作爲對手，你們的想法的確不錯。”聲音遙遙傳來。
而後便看到一道身影踏月而來，手中持著一柄通體赤紅的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