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負我（一）

姜芽也算過了好些個春節了，不論是一人的孤寂，還是祖孫的心酸，又或只是三兩朋友淡淡的溫馨，她都是嘗試過的。卻從未有過今年這般的詭異彆扭！

總得來說，這也算是她的地盤。至少匕首這個地頭蛇是她的小弟，這別墅目前的使用者是她，另外這兩人都只算得上是個客。所以，在菜擺上之後，她便坐在主位上。

左右兩側坐的卻是許千帆和唐九……這詭異也就詭異在這兩人身上。

“你不用回許家麼？”她還記著上一年，他可是在年關時回的許家。那時她便覺得，這樣的家族定是十分注重傳統。便是許千帆這樣的人，也是一樣的注重。可今年，他怎麼就不提上一句了呢？

“不用。”許千帆淡淡的掃了對面一眼，給了姜芽一個淺笑。

從他至京城出來，便沒想過會一個人回去。過個年而已，現在的人早就不那麼講究了。更何況，許家的人也知道他這一趟出來是爲了什麼，不能把人帶回去，便是他回去，那些人也不會太高興的。

姜芽可不知道這裡的關關繞繞，見他臉色如常，也就不再多問。視線卻又糾結的看向唐九……許千帆在這種日子留下來還好說。可唐九……“你不用回去麼？”

唐九先是不屑的衝許千帆一笑，接著又是極爲諷刺憤恨的瞪向許千帆，“回哪去？”

自然是回家人的地方。姜芽心中如此嘀咕，不是說每逢佳節備思親麼？

“全都不在了。”唐九突的垂首，聲音落寞。

看了一眼唐九，姜芽微微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個人也有這樣的時候，只是看著他這般落寞，卻是有些不習慣。

“唔，一個人麼？習慣了也沒什麼。”姜芽說得挺輕鬆，卻是教兩人都變了臉色。姜芽卻似未覺，只又繼續說道：“說不得，除了親人，總還是有那麼幾個，如同親人一般的存在。這樣的節日，你在這裡難過傷心，他們想來也該是對你十分掛念的。”

就如同她的爺爺，這世上別人待她如何不知，但爺爺待她，總是全心足意的。這樣的節日，只怕一頓飯也吃不痛快。

這麼一想，她到是也跟著落寞起來。許千帆只是靜靜看著姜芽，並不多言語，只是默默伸出手，在桌下將姜芽的手握在手裡。

這樣的小動作，在姜芽替他治療並且共枕眠之後，便已經不那麼在意了。習慣這個東西最是要不得，兩個人的連身體都差一點就全方位接觸了，還在意這一點麼？何況，此時一個想要安慰對方，一個正需要安慰，便也就自然而然了，誰也沒覺得彆扭不對。

到是落在唐九的眼裡，又激起一片陰霾。只是終究想到今日的特別，連譏諷的話語都沒有說出來。

姜芽放下筷子，拿起匕首刻意送來的酒，給三人一起倒上。小小的酒盅，透明的液體，姜芽靜靜坐著：“難得這麼個日子，我們乾了這一杯，我不希求你們過往恩怨一筆勾消，只是吃了這一頓，你們也就哪裡來回哪裡去吧。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只不要在我這裡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