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午,我正在上班,突然聽見包裡的手機(jī)在震動,於是連忙拿出來。我一看來電顯示是我媽,接通了,便往辦公室外面走。
“媽,什麼事兒?我正上班呢。”我站在走廊裡接電話。
“我知道,要是小事兒我就等你下班打了。”我感覺我媽的聲音不是很對勁兒。
“怎麼了,媽?”
“唉,我實在是撐不住了,不得不跟你說了。”我媽在那頭哀聲嘆氣的。
我聽著越發(fā)奇怪,能有什麼事兒呢?
“你快說啊,怎麼了?”我催促她快點說。
“你弟弟跑了!”
“什麼?你說什麼呢?他跑什麼?”我真是摸不著頭腦了。
“他不是和幾個朋友一起合夥做生意了嗎,結(jié)果今年下半年開始就有支撐部下去的苗頭。我以爲(wèi)他們能挺過去,不過後來也是,跟我說沒事兒。一聽他說沒事兒了,我也就一直沒告訴你。說知道,他們幾個是借的高利貸堵上的那個窟窿,後來越來越受不了場!昨天晚上高利貸的鬧到家裡來我才知道!你說可怎麼辦啊?幸好你弟弟昨晚沒回來,不然讓他們那夥人見著不得打個胳膊斷腿折的!造的什麼孽啊!”
我一聽,傻了眼,不敢相信著突如其來的噩耗!
“我第他跑哪兒去了?那幾個合夥的人呢?”
“都跑了,不知道是一起跑的還是分開單獨跑的。你說咱們在外地又沒什麼親戚,他往哪裡去啊!今早回來拿了些東西就走了,也沒說去哪,就說讓我放心,你說我能放心嗎?”
“啊!這叫什麼事兒!他們不是一直都乾的挺好嗎!咱們突然這樣!”
“不管幹什麼,幹得再好,沾上高利貸,還能好到哪兒去!那幫人不把你的弄的清家當(dāng)產(chǎn)怎麼能罷休呢!”
“那可怎麼辦啊?到底欠他們多少啊!”
“他們?nèi)齻€人相互給擔(dān)保的,又是不明不白的,反正加起來一共一百多萬!咱們上哪兒弄錢去啊!”
“我的天啊!怎麼這麼多!那倆家裡也沒錢還嗎?”
“家裡都是一般的家庭,能有多少錢啊,要是有錢還能都跑了啊!其中一個有老婆有孩子的,現(xiàn)在老婆已經(jīng)和他離婚了,把房子給老婆了,要不然到時候也是給力高利貸的抵債。唉……”
“我當(dāng)時就說,安安穩(wěn)穩(wěn)地上個班,結(jié)婚成個家,老老實實地過日子,他就是不聽,給她介紹了多少對象,就是一個沒看上的,這下好了,以後怎麼辦?”
“你說當(dāng)時給她介紹的哪個不是要模樣有模樣,要文憑有文憑的,就是看不上,非和那個賣服裝的丫頭在一塊,現(xiàn)在怎麼樣,一看他這情況,也沒了消息。”
“唉,現(xiàn)在說什麼都晚了,還有什麼用呢!是他自己沒腦子,自以爲(wèi)是。”
“自從你弟弟走了之後,我的心一刻不得安寧,總是心慌,萬一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可怎麼辦啊!”
“媽,你別總是這樣悲觀行吧?他都是大人了,難道自己還不會照顧自己?”
“這和別的事兒不一樣,這不是出去旅遊不是出差,這是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啊!他萬一再想不開什麼的,再想別的發(fā)辦法……”
“能想什麼辦法?你別瞎想了。我聯(lián)繫聯(lián)繫他,問問他去哪兒了。”
“我給你打電話就是想讓你趕快聯(lián)繫聯(lián)繫,看看能不能聯(lián)繫上,我現(xiàn)在是聯(lián)繫不上,一打他手機(jī)就是暫時無法接通。擔(dān)心死我了!”
“行,你別太擔(dān)心了,我馬上聯(lián)繫聯(lián)繫!”我安慰著我媽。
“行,你回去上班吧!不耽誤你上班了。”
“恩,媽你別急,我晚上再給你打電話!”我掛了電話,回到辦公室。
坐在座位上,還是不相信剛纔我媽說的都是真的!前幾天還通電話,我媽心情還是那麼好,現(xiàn)在突然變得這樣,實在是無法讓人接受。
我現(xiàn)在既擔(dān)心弟弟又埋怨他,大人說的話總是不聽,總以爲(wèi)自己做的都是對的。記得以前他小的時候,特別聽話。我爸和我媽在我們初中的時候就離婚了,那時候我媽帶我們倆,一個人在外地做生意掙錢養(yǎng)活我們姐弟倆。我和弟弟在住宿中學(xué)上學(xué),每週末去姥姥家。那時候,弟弟甚至比我還聽話,而且每次我媽給我們的零花錢他都很節(jié)省,每到年末的時候都會攢一部分錢再還給媽媽。我就不一樣了,能花錢,幾乎我媽每次給的錢我都攢不下。
我弟弟因爲(wèi)生下來的時候就很瘦弱,小的時候也容易生病,相對於身體比較壯實的我,我媽更偏愛和慣著他一些。他小時候是很開朗很活潑的一個孩子,不管是街坊鄰居還是學(xué)校裡的老師同學(xué)都很喜歡他。但是自從爸媽離婚後,他變得沉默不語,性格好像也變了個人似的。不是那個回家之後什麼都和我們說的那個人了。
加上我媽一直在外地做生意,我和弟弟在家讀書,我們也就過年的時候纔會一起聚在我姥姥家。雖然高中的時候,媽就在唉縣裡買了一套大房子,但是我們一直不怎麼在那裡住。一直到我們大三的時候,我媽纔回家,家纔像個家。以前的時候,每次到大房子的時候,我從來沒有加的感覺,總覺得是空蕩蕩的,冷冰冰的,沒有假的氣息沒有家的溫暖。但是自從媽媽回來之後,我們每到假期都回來住,慢慢地才習(xí)慣住在那裡,慢慢覺得那就是自己的家自己的歸宿。
我已經(jīng)有多年不和我爸聯(lián)繫,我不喜歡他,跟他沒什麼共同語言。在我的兒時印象裡,他總是經(jīng)常不回家的,即使是回來,也是半夜以後。所以,他在不在,好像和我們娘三個沒什麼關(guān)係。
我媽是個閒不住的人,即使不做生意了,在家也呆不住,自己在縣裡照了份工作,每天也是忙忙碌碌的,但是過的開心。我弟弟畢業(yè)之後,在外面打工了一年,覺得也掙不到幾個錢,於是就回家和幾個同學(xué)一起做起了生意。他手裡沒錢,本錢都是我媽出的,不過前兩年做的還是挺好,把我媽的前掙回來了,自己還買了車。那時候,我還在讀研究生,我媽心裡的高興誰都能看得出來,女兒是高材生,兒子又能幹。雖然這麼多年爲(wèi)了我們倆,我媽一直沒有找,但是她說看著我們倆都這麼有出息,什麼都是值得的。
我以爲(wèi),這樣下去,以後我們也不會有什麼困難。我媽肯定也沒有想到,會突然發(fā)生這樣的事。
我不明白,爲(wèi)什麼這樣的事兒,落到我們頭上,這麼會落到我媽頭上。我媽半輩子辛辛苦苦,供我們上完學(xué),買上房子,就等著享清福的時候,遭遇這樣的事情!我媽受的罪難道還不夠嗎?
我坐在那裡,一點工作的心思也沒有。這麼想都不明白,上天爲(wèi)什麼這麼不公平。
“小米,小米,你沒事兒吧?哪裡不舒服嗎?”我擡頭,是蘇珊珊。
“哦,沒事兒沒事兒,我就是一到下午就容易犯困,中午沒休息。”我掩飾道。
“哦,這是你的快遞,我剛?cè)デ芭_拿快遞的時候,看見有你的快遞就順便拿過來了。”她說完,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謝謝啊!”
她回頭衝我笑了一下,然後忙自己的事情了。
我看了一下時間,下午4點,離下班還兩個小時。
我突然想起來要聯(lián)繫一下我弟,於是我在QQ中找到他。然後給他發(fā)了一條消息:“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