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多,我剛剛洗過澡上牀,拿著手機在看新聞,突然電話響了,看到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沒有歸屬地,也不是熟人,心想可能是騷擾電話吧,不理他過一會它就會自己掛斷了。可是電話一遍又一遍執著的響,我有點煩,誰啊,這麼閒得骨頭疼?
等響到第五遍的時候,我就接了。聽到一個曾經熟悉現在已經漸漸陌生的聲音說,美女,在幹嘛?立刻沒來由的一陣厭惡,不由分說掛了電話。
這個人曾經是我的朋友,他叫田一龍,五十出頭了。可以說是我自己一直這麼認爲,不知道對方是不是也像我想的一樣。我們很早就相識了,當初我們在常州一個工地待過。我和他的相識在和老公之前,他們在同一個工地,不是一個老闆。
因爲找工作失誤,加上和同鄉失散,孤苦無依的我在一個陌生的城市舉目無親,經過好心人介紹,我就到一個工地上打臨時工。就是那時,認識了這個朋友。田一龍是第一個對我關照有加的人,就像父親和兄長一樣,經常偷偷把從食堂買好的菜放進我的飯盒,有時候是兩個肉圓,有時候是蔬菜,他知道我經濟拮據,一直在生活上給我照顧,讓我感覺到一絲絲溫暖,心裡對他充滿了感激。
後來我認識了老公,和老公在一起以後,我和他就漸漸疏遠了。因爲有很多流言蜚語傳到我耳朵裡,有人告訴我,他就是爲了佔我便宜纔對我獻殷勤,他是個有心機的人,而且有家庭,讓我儘量離他遠一點,不要做破壞別人家的第三者,我聽了這話,猶豫了。
後來我就故意躲著他,因爲我怕別人說閒話,其實他從沒有對我說過他自己的情況,我也不想知道,我覺得他對我好,我知恩圖報就對了,沒有想那麼多,也沒有別人想的那麼複雜。
後來他回老家農忙,走之前和我告別,終於對我說了他自己的情況,和別人對我說的一樣。他問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回家去,我反問他,幹嘛?他的意思我心知肚明,我只是想確認他的目的。他說,自己和老婆沒有感情,當初因爲家裡窮,就勉強和老婆在一起了,但不幸福,雖然已經有了一個兒子,但關係始終不好,經常吵吵鬧鬧,不得安寧,他想離婚,只要我願意和他在一起,他回家就離婚。
雖然我很單純,但我也不少根筋,我知道如果和他在一起,他老婆就要成爲可憐的棄婦了。我和他老婆無冤無仇,我幹嘛要去破壞別人的家庭呢?我不加思索的拒絕了,我說我不會做缺德的事,如果他們已經離婚,我可以考慮和他在一起,但人家還沒離婚,我跑去算怎麼回事?不是等於自取其辱嗎?
他看見我態度堅決,絲毫沒有迴旋的餘地,知道說服不了我,就獨自回家去了。這以後,我們有好長時間沒有聯繫,我漸漸把他忘了。
幾個月以後,他再次出現在工地上,而且還帶著他老婆。我幾乎都不再見他,即使碰面我都會躲著走,因爲怕尷尬。我在心裡暗暗慶幸,幸好當初我沒有答應和他在一起,不然現在他老婆來了,我該如何面對?可能無地自容吧。
他看見我和我老公在一起了,心裡很不是滋味,既有點不甘心,又有些嫉妒。後來他告訴我,他沒有想到,我這麼快就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了,因爲他覺得,我即使不和他在一起,也不應該和老公在一起。他認爲我和老公在一起也不會幸福,我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只有和他在一起,我們兩個人才會幸福。
我沒有理會他的話,沒多久,我們也一起回到老公的家。
那以後我們就天各一方,再無聯繫。其實我知道他和老公是一個家鄉的人,相距也不是很遠。只是我覺得沒必要,所以也沒有認真記住他家的住址。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一晃十幾年過去了,我已經從當初的少女成爲一個孩子的母親,這期間,我也會偶爾想起他,想到他家離得不算遠,可就是從未遇見過。
有一年,我們到鎮江打工和田一龍不期而遇了。這世界真大,大到我們在一個縣城居然都從未遇見過。這世界又太小,小到我們出了縣城就相遇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天意註定,反正我和他都沒有逃出命運的手掌。他說過我不會幸福,我感覺確實如此。我和老公在一起以後,並沒有那麼恩愛和諧,常常爲了生活的艱難和他好賭的特性鬧不愉快,一到這時候,我就後悔當初沒有聽他的勸告,一意孤行,害了自己。
但是,都是有孩子的人了,也不可能動不動就離婚吧,再說,當初是自己選擇的,後悔也沒用。
他也還是老樣子,沒有離婚,但也不是很幸福。動不動就傳出一些緋聞,我有點彆扭,就背後勸他,不要再這樣下去了,要對自己的家庭負責。他不以爲然,滿不在乎。我看出他有點玩世不恭的樣子,知道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再說,我是他的誰,有什麼資格管他?
在鎮江的日子,我們在一起同事的時間也不是很多,沒多久,我們就回家了,他們依然還留在鎮江。這一別又是幾年。有一年,老公一個人出去打工,我留在家裡照顧孩子上學。閒暇之餘,感覺特別空虛。孃家離得遠,又沒有一個朋友,平時都沒地方玩,再悶,都只能待在家裡。想起他家大概就在我們附近,我就去打聽。
明明碰到一個他家附近的人,可是別人不願告訴我他家的具體地址,我也就沒有找到,只好不了了之。過了一些時候我還是堅持去找,終於給我找到了。
這個時候他已經出國了,他的老婆在家。我覺得只要找到他家,誰在家已經不重要了。我和他老婆經常走動,只不過是我去他家玩,她不到我家來串門。因爲我家公婆有點古怪,不喜歡我的朋友。
田一龍人雖然在國外,知道我找到他家,他還是很熱情,經常給我打電話,發信息。讓我覺得我們還是朋友。其實他的心思我是知道的,他對我還沒有完全死心。
後來,他回國,我們也走動過一陣子。可是因爲種種原因,我們還是沒辦法坦誠相待。因爲我們彼此心照不宣,只是我故意裝作不懂他的意思,他也無計可施。
我一直沒有點破他的心思,是擔心他會不顧一切做傻事。因爲一個人只要不在乎面子,就會鋌而走險,孤注一擲,我覺得沒必要冒這樣的險。
有時候我也有點後悔當初去找他,如果不這樣冒冒失失,也不會有現在的進退兩難。最近這兩年,我們來往的少了,我覺得還是淡了好,因爲我們不會有好結果。
今年,我只去過他家一次,後來就再沒去過了,因爲我想和他斷絕來往,他讓我感覺沒有朋友那麼自在,有時候還很尷尬。他老婆對我們之間的關係有點懷疑,我拼命和他保持距離,效果不是很好,而且人也很累。
後來我確切的告訴他,我找到他,不是想繼續和他曖昧下去,而是因爲我記得他曾經對我的好,我只是爲了還人情。如果不是這樣,這輩子我們也不會相見。現在我人情還的差不多了,所以來往不來往已經沒有多大的意義了。
今年五月份的時候,他和我聊微信,不知怎麼的他突然翻臉說要和我絕交。此話一出,我如五雷轟頂,因爲本來應該是我和他絕交,而不是他。他說了絕交的話,我當時心都寒透了,心如刀割,既然他覺得我們只能這樣結局,我還有什麼必要強求呢。當時我就刪了他的微信,QQ,電話號碼,我覺得都絕交了,還留著那些做什麼?以後永遠都不會再相交了。
後來他三番五次申請加我,都被我拒絕了,打我電話,我也不接。我心想,都絕交了,還糾纏不休幹嘛,有病吧。有一次他在申請裡留言,問我爲什麼不加他?我也不隱瞞,直截了當的告訴他原因,他竟然說,他沒有想那麼多。
我差點吐血。他一句無心之語害得我心神俱損,他居然還說沒想那麼多。沒想清楚你就說絕交啊,你不是大腦進水就是被驢踢了。你可以隨心所欲,輕描淡寫,可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嗎,我把這件事看的比天塌了都嚴重,你一句沒想那麼多就敷衍了我。
我當時氣憤不已,說了很多尖銳刻薄的話,因爲我被刺激得失了分寸,已經口不擇言。說完以後我繼續刪除。其實,即使他不說絕交,我也打算找個合適的機會說出來,因爲這樣的交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這期間他又三番兩次申請加好友,用陌生電話打給我,我都不予理會。因爲我覺得既然交往已經沒有意義,何必死纏爛打呢,所以我還是不想理睬。
就在前天晚上,他又打電話來,被我掛斷,昨晚他又申請加微信,我就加了,但是,我沒有好話給他,說了一些刻薄的話,以後再也不理。
我是非常重情重義的人,不是對什麼都無所謂。如果我認爲值得,即使我再委屈,我都願意忍受。一旦我打算放棄,不論這件事對我有多重要多不捨,我都會忍痛割捨。他是我今生唯一的朋友,最後也只能以絕交爲結局,只能說明我們情深緣淺,不值得深交。以後我也不會有朋友,還是獨來獨往的好。
即使他在我的好友裡,可我依然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他無論發什麼,我都不回覆。就當他是空氣,是隱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