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就得了這麼個惡寒的玩意兒,我直頭皮發炸,瞪了他一眼。他趕緊如獲至寶一般小心翼翼地撿起被我抖到地上的皮,嘴裡還不斷念叨著:“這個可是能救命的寶貝,我佛慈悲,讓我尋著一條生路,阿彌陀佛。”
收好人皮,慧遠又翻開他的揹包,拿出來一包藥粉倒在香爐中,頓時一股惡臭撲鼻而來,薰得我們幾個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胖子更是躲到了一邊,忿忿地道:“你這個禿子,這是搞得什麼飛機!”
“哼!”雖然自己也被薰得半死,慧遠眼睛往上一翻,傲慢地道:“這是我們佛家靈藥,專門剋制各種穢物,你個胖子懂什麼?”
胖子鼻子裡哼了一聲,怒道:“我不懂你這些歪門邪道,不過胖爺我這雙拳頭,專門治歪門邪道的。”
眼見胖子就要衝動出手,我趕緊抓住他,道:“夠了,胖子,冷靜一點!”我明白他現在真的已經害怕到了極點,所以纔會這樣衝動。被我拉住,胖子喘了幾下就安靜了下來顫聲問飛鷹:“……那些……是什麼怪物啊?”
飛鷹先看了一眼慧遠,又看了看胖子,這才冷聲說道:“那是什麼東西我現在也說不清……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和我們這次要去的地方有關,那個地方可能是本世紀我們國家最偉大的考古發現之一,那是……那是一個埋藏在地下的東周古城。”
說到最後,飛鷹的聲音有些激動起來。
“關鍵是,東周是哪裡我都不知道!”胖子無賴的本性又露出來了。
“那這麼說起來,我們確實無法交流。”飛鷹看也不看他,冷冷地道。
哎,只能說,他們根本不瞭解胖子。據我估計,這小子從初一之後,腦袋裡除了女人就沒有想過其他的東西,至於什麼歷史啊,數學之類的,絕對進不了他那滿是某種液體的腦袋裡的。
慧遠很快地把藥粉抹到了他們帶回來的棒子上。一點燃,我們頓時又集體有了嘔吐的慾望。這一來,更沒有人接過他手裡的棒子,所以隊伍再次出發的時候,只能讓他一個人走在最後壓陣。
慢慢地走下斜坡,靠近了那塊到處都是枯樹和茂密草叢的谷底,慧遠手裡的木棒燃燒發出的惡臭更是充滿了整個山谷。相比之下,那些人毘身上的臭味變得都要可愛得多。
飛鷹在前面開路,沒有走出去多遠,他就停了下來,小聲說道:“前面好像是沼澤地,你們幾個一定要跟著我的腳步走。還有,就算出了什麼事情,也千萬不要大喊大叫,亂了陣腳。”
不知道爲什麼,我在跟著飛鷹進到這個沼澤之後,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暗中看著我,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在背後湊近你的脖子一直吁氣偷窺一般,但每次一回過頭去,那種感覺就會立即消失。
故意落後了兩步,我退到一臉鎮定的暴力女旁邊,小聲說道:“我感覺有東西在看著我。”
相比起已經快要發狂的胖子和嚇得臉色蒼白的謝小小,在場的這些人,好像也只有這個暴力女可靠一點了。
這次她難得地沒有對我冷嘲熱諷,而是想了一下,才說:“可能看你的,不是什麼東西,是人。”
我頓時愣在了那裡,問她:“怎麼會?難道這裡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人嗎?”
剛說完,我就想起神秘失蹤的謝雲升,以及胖子他們看到的怪影,難道是他們?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緊張起來,要是那些怪物在這裡突然發難,我們幾個人,恐怕真的在劫難逃了。
暴力女見我走神,拍了我一下,小聲地問:“那隻斷手,你帶好了沒有?”
爲什麼要帶上那隻斷手,這是我到現在都還沒有弄清楚的問題。見她一再問起,我終於忍不住問道:“斷手到底有什麼用,爲什麼非要我帶上這個?”
她皺了皺眉頭,瞟了一眼身後的幾個人,說道:“那隻手,是我們走出古城的關鍵,我只知道這麼多。其餘的,只有我爸爸知道。”
走出古城的關鍵?這麼說來那所謂的古城比這片恐怖的人毘沼澤還要危險?就在這時,走在慧遠前面不遠的胖子突然一腳踩空,整個人悄無聲息的陷進了沼澤裡,他原本就身大體重,這一下去,大半個身子頓時陷在泛著紅光的污泥裡。
“救命啊!救命……”
這個胖子,平日就膽小,這下拼命地一邊掙扎一邊大嚎,我們幾人跟著全都臉色大變,糟了,他這樣肯定會驚動那些怪物!
果然,飛鷹一轉身,我已經聽到了人毘開始騷動著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
“慧遠,把他拉起來,我們跑!”
我大喊,幾步衝過去,和慧遠一人拉著胖子的一隻手把他往外扯,飛鷹則是帶著兩個女人朝沼澤邊緣狂奔。
這個胖子體重明顯超標,我累得氣喘吁吁的才把渾身泥漿的他拉出來,慧遠和尚更是累得臉色慘白,在哪裡話都說不出來。
還好,惡臭的木棒到現在爲止還是燒著的,暫時還沒有熄滅。
慧遠飛快拿過那隻木棒,沉聲對我們道:“你們快走,它們快醒了!”
慧遠的臉色糟糕得可怕,想到他剛剛拼死拉起胖子,此時也應該是精疲力竭,我心裡又有點憋堵得慌,我這人太重義氣,他剛剛出手相救胖子,這會兒讓我放手不管他自己跑路,我卻是萬萬幹不出來。
“把東西給我,你和胖子先走!”一把搶過慧遠手裡燃燒著的木棒。
“快走!”見胖子遲遲不肯動身,我衝著他大吼:“**的快走啊!”
被我一罵,胖子別過頭,粗暴地拉起慧遠就跑,這樣一來,整個沼澤中心就只剩下我一個人。
“來吧,你們王大爺我,今天就和你們幹上了!”從腰上的包裡拿出一塊紗布把發著惡臭的木棒綁在左手上,我也開始一步步地撤退。
剛走出去幾步,就聽見飛鷹他們逃走的方向傳來一個模糊的聲音,彷彿是謝小小!
我轉身一看,他們離我只有三四十米遠,但卻完全聽不見她在說什麼!我渾身汗毛立馬豎了起來,還記得我去樹林裡救謝小小時,也是遇到過這種情況,也是這樣完全聽不清聽不到別人的聲音。
這種感覺愈發的強烈,我右手拿著槍小心戒備,到現在自己的左手還沒有完全恢復。一想到在謝小小學校樹林裡遇到的怪物,背上寒氣直竄。接連兩次遇到這些東西,心裡不由得生出一絲絕望來。
胖子他們終於跑出了沼澤的邊緣,正在邊上對我揮手大叫著什麼。可惜現在我就像和他們隔了一個不同的世界,根本什麼都聽不到,只能聽到這個沼澤中不斷響起的嘶嘶聲,那是人毘逐漸開始醒來的聲音。
我稍微一分神,身後“通”的一聲。人毘來了!我心裡一涼,它來的正是時候,剛剛是我反應的死角。
我右手根本來不及把槍倒轉回去攻擊它。然而,沒想到的是它根本就沒有攻擊我的右手,而是去咬我左手。
一陣皮膚撕裂的劇痛鑽心而來,我這才反應過來,拼死想要保住那隻保命的木棒,但是卻無論如何掙扎不過,眼看就要左手不保。
正在這關鍵時刻,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我猛地在腰上一用勁,靠著這一瞬的緩衝,一擡起頭,差點沒有嚇出聲來,在我面前的,竟然是那日在火場裡被我用木棒打到的屍體。
此刻它的身體腐爛得更加厲害,一雙眼睛也是腐爛得吊落在眼眶外,但是,我卻仍然可以從那張燒焦了大半的臉上看到熟悉而詭異的笑容,是它的笑容。
它怎麼可能追到這裡來的!
不等我回過神來,它再次猛地撲過來,目標赫然是我的左手,這個該死的東西,它竟然想要弄熄我左手木棒上的火!
不知道爲什麼,我有種預感,一旦這木棒熄滅,這次恐怕就真的兇多吉少了,因此趕忙閃身避過它的襲擊,跟著爛泥裡一個翻滾,左手堪堪避過了它。
在木棒燃燒發出的惡臭中,屍體散發出腐臭依然濃烈無比,差點讓我當場嘔吐出來。
然而不等我吐出來,它轟的一下生生壓在我的左半邊身子上,一雙流淌屍水的手正試圖努力搶奪我左手的木棒。我怒吼一聲,顧不得噁心不噁心,右手倒轉槍身就是一槍刺紮了過去,雖然距離太近不能讓我用出全力,但是鋒銳的匕首還是穩穩地扎進了它的身體裡。
該死的,這死屍捱了匕首一下,登時一陣抽搐,跟著一口咬在我左肩上。
一陣巨大的痛楚傳來,這種痛完全激怒了我,腦袋瞬間充滿了怒火,兩隻手同時動了起來,匕首和燃燒著的木棒幾乎同時砸在它身上,這次它終於鬆開嘴,大約是那木棒上的藥粉落到了它的身上燃燒起來的緣故。
抓住這個機會,我趕忙站起來,一把將這個該死的怪物踢到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