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永年的耳朵動了動,果然沒等他回身問湛怡寧,就聽到十一嬉皮笑臉地追問道:“找什麼人啊,阿寧姑娘,該不會是哪個你的小情郎吧。”
“呸!”
湛怡寧瞪了一眼說這話的十一,臉上飄了兩道紅霞,矢口反駁道:“纔不是呢,是我的弟弟,我的同胞弟弟。”
湛怡寧也沒打算將找湛宜年的這件事瞞著賀永年,秉持著人多力量大的原則,能夠早一點兒找到宜年也算是好消息。
更何況,任憑他們想破大天,恐怕也想不到她要找的人是十皇子吧。
湛,是湛怡寧外祖母的姓氏,作爲皇室子弟,他們的封號全天下人皆知,只是這名字並沒有幾個人知曉。
“弟弟?你還有一個弟弟?那跟阿寧姑娘你長的像不像?”
十一這個話癆立馬就追問道。
“啊?”
跟自己像不像,湛怡寧也不知道,自從出聲起,小公主的記憶中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個弟弟,只是憑藉著他們母妃的好樣貌,自己的五官推測來說,這個弟弟興許不會醜就是了。
“咳咳。”
賀永年咳嗽了幾下,十一立馬就噤聲,不再說話了,只是眼珠子一直咕嚕咕嚕地轉著,像是還有許多沒有問完的話一般。
“進城吧,這裡有我一處住所,阿寧你不介意的話,就先住在我家吧。”
賀永年低下頭,看著好不容易長到了自己肩膀位置的湛怡寧,忍住不去將她今日精心梳好的髮髻弄亂,問道。
“好啊。”
湛怡寧一聽有房子住不用再住小客棧裡,也是十分的開心。
在她的印象裡,桃花村裡賀永年的房子雖然不是很大,但是收拾的井井有條,想來在白城他的住所也不會差到哪去。
總歸比半流浪的客棧生活強多了吧。
穿過一道道狹長的小巷子,家家戶戶都是十分普通的住宅模樣,湛怡寧滿意極了,看來他們接下來的住所也就在這些房子中了。
卻沒想到,拐來拐去,直到十一熟門熟路地停在一座四進院落的門前,湛怡寧還沒反應過來,門從裡邊開了。
一位頭髮花白樣貌和藹的老爺爺從裡頭走了出來,他看著十一,聲音雄厚地笑罵道:“老早就收到主子的信,一直準備著,怎麼耽擱了這麼些日子,說,是不是你小子做什麼壞事了。”
雖然是在教訓著十一,不過,康伯臉上的笑容卻是片刻沒有下來過。
“哎呀,康伯真不是我,你看我給你領了誰回來?”
被十一喚作是康伯的人提溜著十一的耳朵,教訓道:“甭管是誰,你今天都得給我好好解釋,對了,主子呢?”
“我在這裡。”
牽著馬車的賀永年緩緩從後方走上前來,緊隨其後的是拿著剛剛買的新風箏的湛怡寧,看到這兩人出現,康伯臉上的笑容更是深了些,他笑的眼睛都瞇成了一道縫兒。
“主子!哎呦呦,我的好主子您可算是回來了——”
康伯看著賀永年出現,眼睛都亮了亮,他喜笑眉開地迎了上去,一邊小跑著,一邊熱淚盈眶地說道。
“我回來了,康伯。”
賀永年從容地扶起想要對著自己行禮的康伯,柔聲說道。
康伯站起身來,即便是因爲年老而佝僂著的背也能夠看到他的一身傲骨,他充滿慰藉地感慨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這位是?”
康伯的眼睛瞇了瞇,帶著善意的打量目光,甚至還有幾分情緒激動地問道。
“康伯好,你叫我阿寧就好了。”
湛怡寧從賀永年的後邊走了出來,露出自己的面容,笑著盈盈地行了一個禮,康伯看著她竟要對自己一個下人行禮,連聲制止道:“使不得使不得啊阿寧姑娘,老奴不過是這府上的管家,怎麼能讓您給我行禮呢?”
湛怡寧卻跟沒聽見一樣,堅持行完了自己的禮,這也讓康伯不禁高看了湛怡寧一眼。
他在心中誇讚道:真是一位知書達理的好姑娘,難怪自家世子會帶她回來。
走進賀永年的這座宅子,只覺得處處都讓人覺得舒服,這山舒服,這溪水舒服,就連這裡的一草一木都彷彿有靈氣一般,令人見了便心生歡喜。
“是兔子!”
走過一處綠瑩瑩的草坪,湛怡寧晃了一眼就看到似乎草坪上隱隱有白色的東西飛快地跑動著,她定睛觀察了一會兒,才發現,乾淨極了,想來那是府裡有人精心養著的兔子。
只是,這一路上並沒有見到過許多傭人,即便是偶爾見到的,也都是匆匆低頭走過,不敢擡頭看他們一眼。想來是康伯治下嚴謹,規矩很重。
湛怡寧心下對賀永年的身份更增添了幾分懷疑,到底是什麼人,能夠同時在這離邊關極近的白城和安靜祥和的桃花村生活。
而且,康伯的走路姿勢與這座宅子裡的護衛似乎都如出一轍,雖然他們已經極力掩飾了,但是他們的眼神也比其他的普通下人多了幾分銳利。
如果湛怡寧沒有猜錯的話,那是軍中之人才會擁有的氣勢。
賀永年到底是做什麼的,竟能夠使喚這些軍營中人?
湛怡寧將自己的問題小心翼翼地掩藏了起來,更加謹慎地跟在了康伯的身後,隨著他們走進了大堂。
“主子,您先坐下休息片刻,都怪老奴,不知道還有一位姑娘隨行竟然沒有爲阿寧姑娘安排住處,老奴這就去爲阿寧姑娘準備臥房。”
康伯爲賀永年沏了一盞茶之後,笑瞇瞇地領著湛怡寧就又出去了。
留下賀永年一個人坐在原地,嗤笑了一聲,笑罵道:“康伯不就是想打聽她的事嗎,何必拐彎抹角。”
他明明早在出發前就已經命令十一飛鴿傳書,說有一位年輕姑娘也會同他們來白城。
什麼不知情都是唬人的,也就能夠騙一騙什麼都不知道的湛怡寧罷了。
“十一。”
賀永年站起身來,遙遙地喚道。
十一倒掛著從樹上望著窗戶裡頭的賀永年,懷裡還抱著一隻小兔子,一臉滿足地問道:“怎麼了主子?”
賀永年的眉心狠狠一跳,他斥道:“下來說話。”
怎麼又跑樹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