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趕到紀家大宅時，紀老先生還在夢中沒有醒過來，紀宣明爲了不打擾祖父難得有一個休息，將他輕手輕腳地抱上了樓。

紀家大宅裡安靜的不得了。

只有門口處的靈堂上寫著一個大大的“奠”字，空氣中傳來的燃燒味道，令湛怡寧有些不適，她擡眼望著前方桌子上擺放著的黑白照片，認認真真地磕了一個頭，然後對著紀明欣還有紀夫人遙遙地望了一眼。

紀明欣勉強擠出來了一個笑容，對著湛怡寧輕聲說道：“孩子，辛苦你了，大晚上的還要陪阿明去找祖父。”

“沒事的。祖父沒事就好。”

兩人一時無言，沉默著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阿寧，我帶你去吃點兒東西吧，折騰了一晚上。”

紀宣明安置好了祖父，下樓來對著同自己的母親還有姐姐站在一起的湛怡寧說道。

湛怡寧望了一眼紀明欣他們，紀明欣輕輕地推了一把湛怡寧，將她推到了紀宣明的邊上。

“去吧，這裡有我們就夠了。”

“去吃點東西吧，就當是陪一陪阿明瞭。”

兩人一路沉默著走到了廚房，在那裡等候已久的王媽眼含心疼地望著他們，然後立馬就像是變戲法一般地從鍋裡拿出來了幾道熱騰騰的小菜。

都是一些普通的家常菜，卻在這深更半夜讓兩人的心中都多了一抹溫情。

湛怡寧喝完一碗小米粥，摸了摸漸漸溫暖過來的手臂，這才關切地問道：“祖父他還好嗎？”

“看著尚可。”

紀宣明沒有將話直白地說出來，而是留了三分餘地，表面上祖父看起來狀態同常人無異，只是他的心裡，恐怕沒有那麼好受。

湛怡寧也想到了這一點，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阿寧，你是不是還要考試，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紀宣明一邊飛快地開著車，一邊對副駕駛位置上有些昏昏欲睡的湛怡寧抱歉地說道。

他真是一個大混蛋，明知湛怡寧第二日就要考試，還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將湛怡寧約出來，讓她陪著自己找了大半夜的人。

湛怡寧的皮膚很白，所以僅僅是熬夜了這麼一次，眼下的黑眼圈都重的嚇人，出門之前還是紀明欣爲她在眼下遮了一點遮瑕膏，才稍稍地掩飾了一下。

紀宣明有些心疼湛怡寧，眼睛裡飽含著憐惜，忍不住將語氣稍稍地放輕了些，生怕打擾到已經睡過去的湛怡寧。

湛怡寧的頭一點一點，就像是一隻啄木鳥一般地在那裡磕著頭，紀宣明忍不住在等紅燈的時候多看了幾眼湛怡寧，輕輕地將她睡的有些凌亂的髮絲撇到了耳後。

“阿寧，到了，醒一醒。”

終於到了隔壁市的門口， 由於錯過了學校的大巴車統一出發，湛怡寧只好藉口自己的家人要送自己，這才免於了溫老師的盤問。

A市一中的門前，孔霏、高文靜、牧明朗幾人早已等候在了那裡，他們看著從車上下來的湛怡寧，大爲吃驚了一番。

“阿寧，你怎麼會跟他一起來啊？”

高文靜一眼就看到了駕駛座上的紀宣明，然後頗爲急切地跑到湛怡寧的身邊，問道。

高文靜稍稍打量了一番紀宣明和湛怡寧此時的穿著，身上的衣服有些皺皺巴巴，以她兩輩子的經驗來看，兩人昨夜一定發生了些什麼，但是又不是男女關係的那種。

只能夠說，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更加的親密了些。

昨夜，湛怡寧便已經同紀宣明統一了口徑，只說兩人昨夜通宵打遊戲，不是學習！

今天才會來晚了。

衆所周知，紀家從紀宣明還小的時候便帶他周遊各國，紀宣明會的語言沒有八國也差不多了，區區英語的“希望之星”大賽，對他來說算不得是什麼難事，只要有紀宣明在的地方，無論是什麼樣子的比賽。

第一名，永遠只有一個人的名字——紀宣明。

所以說，湛怡寧認爲自己大半夜去找紀宣明覆習功課的理由十分的正當且妥帖，不會露餡的那種。

“快去吧，比賽完我來接你。”

紀宣明如是說道。

既然是他將湛怡寧開車送來的，那帶回去的任務也理應交給他自己。誰料，湛怡寧卻搖頭拒絕道：“不用了，我坐學校的大巴車回去就好，你不是還有事情要辦嗎？”

因爲擔憂紀老夫人去世的消息外界還並不得知，所以湛怡寧擔心如果自己貿然說出口會爲紀家平添了麻煩。

所以，湛怡寧只能夠用這種隱晦的話語來同紀宣明言明她不需要再次接送，而昨日紀老夫人才剛剛去世，想來紀家還有一大攤子爛事等著紀宣明回去處理，他在外因爲自己耽擱太多的時間有些不好。

“可是——”

紀宣明還想再說些什麼。

高文靜湊了過來，也輕聲說道：“是啊，阿寧跟我們一起坐學校的車就好了，紀同學你有事的話就先去忙叭。”

紀宣明只好作罷，再次叮囑了湛怡寧回去的路上要小心之後，他才驅動了車子，漸漸地駛離了人羣的視線當中，期間，紀宣明一個字都沒有同牧明朗說過。

而孔霏也早已經扭著身子走進了考場當中 ，十分不巧地是湛怡寧這次同高文靜、孔霏三人在同一組當中。

一組十人，湛怡寧手氣不好的抽到了“10”這個數字，衆所周知，在這種大賽上，抽到的名次過於靠後實際上是有些不利的。

高文靜和孔霏兩人的運氣比較好，一人“3號”，一人“5號”，是兩個能夠充分地佔據了評委老師的記憶點的位置。

湛怡寧卻只是微微地合了闔眸，她有些睏倦，在車上的時候稍微瞇了一會兒，但是整夜未睡對她帶來的影響還是蠻大的。

想著自己的考號在最後一個，身邊的人都走光了纔會輪到自己，於是湛怡寧也顧不上第一次參加大賽的緊張感了，抱著外套便身子一歪地坐在椅子上睡了過去。

“同學，醒醒，你該上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