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幺深吸一口氣,盤算著現在動手宰了他的可行性。
她還沒做出什麼反應呢,雲昭便擡手按在了她的腦袋上:“吃虧了?”
幺幺撇嘴,委屈巴巴地說:“倒也沒有,就是……”
她悄悄瞄了眼雲安仙尊,嘟囔著說:“這不是差點麼!她來找我的時候我纔剛剛築基沒多久呢!”
多懸啊!
她是一個纔剛剛開始修仙的小可憐啊!
雲昭輕嗤一聲,從芥子裡掏出一根糖葫蘆。
幺幺板著臉強調:“我幼小的心靈受到了傷害!”
這是一根糖葫蘆就能解決的事兒麼!
雲昭沉默了一瞬,又拿出一根來。
幺幺這才接了,她一邊和麻團分糖葫蘆,一邊甩著明顯小了一截的衣袖扮可憐。
“衣服小了!”
雲安仙尊沒眼看,隨手掐了個決,誰料手勁過大,竟掀得幺幺就地滾了出去,球兒似得滾了兩三圈才停下來,仰面朝天大字躺在草地上,小臉上滿是茫然。
小猴子見狀也將自己團成球,在幺幺身旁滾來滾去,一副調皮的模樣。
“咳,手滑。”雲安仙尊歉疚地說。
幺幺揉著屁股爬起來,對著雲安仙尊問:“咱們什麼時候回去啊!”
此言一出,雲安仙尊面上笑容微落,他歉疚地看著幺幺,斟酌良久才說:“抱歉呀幺幺,爲師可能回不去了。”
幺幺一臉懵:“爲啥?”
“自古仙魔不兩立。”雲昭撐著膝蓋坐在幺幺身旁,擡眼瞥了下遠方,而後才說:“今日若是換個人來此,只怕要立時將我二人斬殺。”
幺幺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兩人,只覺著稀奇:“難道他們打得過你倆?”
雲昭嘴角輕揚,笑的猖狂:“自然……是打不過的……”
“那不就得了。”幺幺拍著屁股起身,不小心踩到了加長的衣襬,踉蹌了下才站穩。
“師尊,您這法術怎麼也失靈了,衣服太大了啦!”幺幺抱怨道。
雲安仙尊啞然失笑,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
他看著幺幺,一時間竟分不清她到底是無知者無畏,還是當真不明入魔的危害。
幺幺甩著手,自己補全了法術,雲安仙尊看見這一幕,又怔愣了下,心中暗暗感嘆。
方纔那法術他才用了一次而已,這孩子竟然這麼快就學會了!難怪能得雲昭青睞!
這般天賦實在是世間罕有!
殊不知幺幺也在心裡鬆了口氣,自家師尊能打就好,她也可以繼續劃水等著躺贏!
“不過,既然入了魔,自然無法再補天,此事還要交付給他人才好。”雲昭轉而看向雲安仙尊。
幺幺聞言頓時雙眼放光,這天老混蛋補不了了?那是不是意味著可以宰了?
不過,除了老混蛋,還有誰能來補天?
【麻團。】
【勿擾。】麻團翻了個白眼,不想理她。
一個躺贏的任務,怎麼叫她弄成了這個樣子?
幾人正說著話,天邊遙遙地有光點落下,首當其衝的赫然浮生峰的大師兄淼羽。
想到雲昭之前說的話,幺幺擔心地竄起身,心中砰砰打鼓。
——該不會打起來吧?
要是打起來,她是吃糖葫蘆呢?還是吃私藏的瓜子呢?
思量間淼羽落了地,慘白的面在看見雲安仙尊後多了點血色,他腳下一軟跪倒在地,如釋重負般嘶啞著喊出了聲:“師父!”
幺幺一歪頭,這怎麼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啊!
她一偏頭,卻見方纔身上還魔氣滿溢的二人不知用了什麼手段遮掩了眉心的印記,重新變成了仙氣飄飄的模樣。
幺幺在心中暗罵了一聲,這兩隻老狐貍,有法子不早說,害她提著一口氣!
麻團拿白眼瞥她:您老人家擔心過?
雲安仙尊頷首,溫聲說:“叫你擔心了。”
“師父無事便好,無事便好。”淼羽腿上發軟,半晌未能站起,乾脆就這麼在地上跪著,雙眼還巴巴地看著雲安仙尊,唯恐這一切不過是他的夢中幻影。
他身後的修士也長鬆了口氣,相視之後纔對著雲安仙尊行禮,有心細者看見這生機盎然的草原,心中雖驚疑,但在此種關口又不好發聲,只得按耐住心中疑惑。
雲安仙尊溫和如往昔,起身對著趕來之人道了聲謝,連半句解釋都未多言,只轉身對著雲昭伸手:“來。”
雲昭抿了脣,矜冷的擡了擡下巴,這才徐徐上前將手交付到了雲安仙尊的手心。
這兩人關係雖然緊密了些,但人前素來有禮,這般不加掩飾地親密行爲更是少有。
突然這般,倒像是想要將關係宣告天下似得。
幺幺忙邁著短腿跟上,伸手扯住了雲昭的衣袖,仰著臉觀察著衆人的表情。
這些匆匆趕來的人裡,如釋重負者有之,歡欣喜悅者有之,黯然失落者亦有之。
雲安仙尊活著,有些人好似很失望似得。
幺幺暗中記下了這些人的臉和氣息,小心的邁著碎步跟上。
衆人來時匆匆,回程時卻還算是安然。
靈舟一處房間中,幺幺歪著頭趴在矮案上,困得上下眼皮直打顫,手邊還攤著一張畫的亂七八糟的陣法圖。
雲昭正坐在矮案後,看著那張圖發呆,眼神遊離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端著托盤來的雲安仙尊推門看見這一幕,悄然走近,壓低了聲音問:“如何?”
雲昭搖頭,頗有些苦惱的蹙了眉:“掌門這一脈相傳的陣法還是太過凌厲,雖然能煉化土系寶物不假,但掠過力量的過程幾乎是毀滅性的。”
雖然能吸取五色土的力量不假,但給寄體帶去的傷害也是極大的。
雲安仙尊的目光暗了暗,他從芥子裡取了外衣,俯身披在幺幺身上,起身時眼底滿是無奈。
果然麼。
“如果有足夠多的五色土,分攤下來說不定能減少個人的損耗。”雲安仙尊嘆息著,轉而坐在了雲昭身旁攥住了她的手。
這也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法子。
他會用盡法力保護他們,儘可能減少他們的損耗,用盡全力護下他們的性命,可無論怎麼計算,都無法將犧牲控制在他一人身上。
而如今,他入了魔,再無法繼續補天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