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金剛，源世界ID‘鐵壁金剛’，防禦型五階卡師，現居聯邦。
身材高大，留著光頭，是維和部隊的退役軍人，幹過保鏢、消防員、教官等職業，爲人硬派，受業內外一致好評。
五階被世人尊爲‘大師’，沒必要幹維和軍人、消防員這些又苦又累的工作。
但卡師們，大多數情況下，並非生來就是卡師。
杜金剛是在三十歲時，於自己的職業生涯中，意外點燃了火種，隨後慢慢成長爲五階。
如果他貪名圖利，拋下了自己硬漢般的處事風格，那便與自己的火種理念相悖，也不可能成爲大師。
此屆聲勢浩大的‘三校聯賽’，由組委會出面，特別邀請杜金剛擔任主裁判。
雖說選手當中裡不乏五階卡師。
但是擔任裁判，最重要的是公正與老辣的經驗，不需要強於選手，因此這一職位，杜金剛非常合適。
陽光刺眼，照在這羣高材生的名貴校袍上，倒映出明晃晃的光。歡呼聲猶如海嘯，爲開幕式獻上熱烈的掌聲。
擔任主裁判的杜金剛，站在圓形競技場的中央高臺，抱著健碩的胳膊，稍稍瞇起眼睛，向主鏡頭點頭致意。
主鏡頭旁邊是忍冬的席位。
杜金剛留意到有位年輕教練員，一直在注視著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心底輕咦一聲。
倒不是覺得眼熟。
只是杜金剛看人毒辣，這是在軍隊和保鏢生涯裡練出的吃飯本領。
那個年輕帥氣的教練……眼神，是隻有經歷過殘酷歷練、浴血搏殺，才能擁有的眼神。
強將手下無弱兵。
杜金剛想，今年的聯賽，忍冬的發揮，或許會很有亮點！
他身旁的主持人高聲道：“下面，有請忍冬大學的校長奧德里奇，做開幕致辭！”
奧德里奇是位發須花白的百歲老人，年齡據說已經超過一百四十多歲，精神矍鑠，眼底泛著智慧的光。
他年輕時是位七階國士，擁有上校軍銜，朋友們無不是當代的人傑翹楚。
但人和石碑一樣，會隨著時間風蝕，故人陸續凋零，留他轉投教育事業，一手將忍冬打造成百年名校。
至於他現在的實力如何，奧德里奇已經多年沒有動用過源力，再讓老人家上陣殺敵，多少有些難爲人家。
“一百年前，我與紅獅的初代校長，共同定下聯賽條例，旨在讓學生交流競技，展現卡師的勇敢與自我挑戰……”
老人緩緩地說著：“隨後，更多的高校，加入到這一行列。時代衍變，格局變換，但我想，你們不可丟掉那顆獨立自我、銳意進取的心。”
“世界期待著你們，發出更有力的吶喊。”
老人的目光在這一刻變得明亮，風吹拂著他花白的發須，緩慢而洪亮地說：“我宣佈，本屆三校聯賽，正式開幕。”
競技場沸騰了，忍冬的學生們齊齊擡頭挺胸，趾高氣昂。
說的真好啊，講話的人更加牛逼，一百年前？紅獅的現任校長還沒出生吧！
紅獅的老師們雖然不爽，學生們卻被老人鏗鏘有力的發言調動情緒，獻上熱烈掌聲。
林宵巡視在場師生，只見他們神采飛揚，像是膨脹的氣球，風把校袍鼓的滿滿當當。
他們畢竟是聯邦頂級院校的師生，將來勢必成爲社會精英和高級階層，‘傲慢’對他們來說像是空氣一般常見。
所以接下來……就是耐心等待大魚上鉤。
林宵目光閃爍。
至於喬琳娜能否奪冠，他倒是很有信心，畢竟少女是能單槍匹馬拖住S級魔物的“弱女子”，五階水準在此屆選手當中名列前茅。
更何況。
林宵望了眼主舞臺上的光頭壯漢，心情微妙。
沒想到，連主裁判都是羣友啊……
當然，杜金剛不知道我是重劍人，更不能指望他徇私舞弊。
但林宵與杜金剛有過一場對決，多少能瞭解他正直如羅漢般的理念。
由杜金剛擔任主裁判，至少能保證，這屆聯賽的公平公正。
競技場上空，盤旋一架代號‘幽靈’的無人機。
“有發現可疑人員嗎，西格莉德。”楚雲的聲音在藍牙響起。
小秘書遠程遙控著無人機，手指按鍵如飛，筆記本屏幕上浮現大量精密數據。她臉上倒映出屏幕光線，喃喃地說：
“暫時還沒有……”
“等一等，競技場這邊沒有發現，但是門禁卡系統有些可疑！”
“怎麼個可疑法？”楚雲低聲問。
“門禁卡都對得上，沒有僞造的情況，但是……”
小秘書說：“有張門禁卡的主人，是名在讀博士，在兩年前遞交了退學手續，但校方一直沒有通過，今天是他時隔兩年返校的第一天。”
三校聯賽兩年一屆，吸引學生返校倒也常見，但楚雲不敢大意，謹慎地說：“還有其他情況嗎？”
“噢噢，我把可疑的點都列下來……大概會有一百多條！”
“是嗎……”
楚雲揉了揉眉心，輕嘆一口氣。
他已經做好工程量浩大的準備了。
由於繞開了組長，特工組得不到半點援助，一切全憑他和西格莉德。
但從海量的情報裡，篩選出真正有價值的信息，本就是他們的專業工作。
“接下去的一週，準備加班吧。”
楚雲面無表情地說：“咖啡下午茶、夜宵小龍蝦、奶茶蛋糕之類的隨便你點，全部算在林宵頭上。”
西格莉德有力無氣地說：“是……”
情報工作太消耗腦力了，所以小秘書超愛吃甜食，可爲了身材管理，她下班時又天天在家鍛鍊。
長達一週的加班，可以預見地暴飲暴食，還有加班結束後地獄般的燃脂訓練……
嗚嗚，可惡的重劍人，非得繞開組長去調查魔神事件。
小秘書悲傷地咬了一口草莓芝麻大福。
要不是看在大福的面子，我非得辭職！
……
忍冬大學，校長室。
室內陳列書架，懸掛油畫，老人坐在辦公桌後砌了壺紅茶，吹散嫋嫋霧氣。
最近的聯邦動盪不安，老人有所耳聞，譬如魔神信徒在各洲區出現，還有捲土重來的超S級魔物。
聯邦不僅不作爲，反倒打壓著剿滅忒休斯的英雄。
奧德里奇皺起眉頭。
這一切的背後，籠罩著巨大的迷霧，由不得老人不心生猜測。
有什麼東西，或者說某個計劃，是必須傾盡國力參與。
使聯邦無暇處理魔物，甚至優先處理起國境內的卡師隱患？
答案或許隱藏在歷史當中。
就像數個世紀前，兩個龐然大國，角逐激烈的登月計劃。
那時，兩大國度放任國境內的矛盾不去理會，集中資金、技術、人才，全力登月，並且極度戒備著來自其他國度的間諜。
一旦成功登月，意味著在國力競爭之間，擁有跨世紀的領先優勢。
到那時候，國境內的矛盾，自然也變得無足輕重。
這讓奧德里奇心生猜測。
恐怕當下的聯邦……也有類似的計劃。
眼下聯邦把“魔物”放在一旁，反倒集中精力針對“人”，說明人對該計劃的威脅，遠大於魔物。
魔物早晚會被消滅，但人所能帶來的損失，卻是不可估量。
聯邦如此戒備，乃至提防消滅忒休斯的重劍人，也就能夠理解了。
“登月計劃。”
奧德里奇喃喃：
“七階之上，登月計劃……”
老人仰望天花板，目光深邃，發出一聲嘆息：
“原來羅曼，已經開始探索，從未有現代卡師，涉足過的領域了嗎。”
“那畢竟是屬於聖人和史詩的領域……”
奧德里奇搖了搖頭。
“聯邦百年未曾有過的，最爲瘋狂的國士無雙。”
老人雖然推測，羅曼或許正傾盡國力，搞幾乎不可能實現的“登月計劃”。
而一旦成功，意味著羅曼面對其他國度的“國士無雙”時，將擁有碾壓般的領先優勢。
但這也意味著，聯邦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會放任魔神信徒、魔物在國境內肆意妄爲……
反倒是來自各國的強者、不受管轄的英雄，會受到更加嚴密的戒備。
雖然在心底不認同羅曼的做法。
但老人明白，如果想在必將到來的，如同‘諸神黃昏’般的浪潮中站穩腳跟。
羅曼做出了並不完美，但符合聯邦利益的抉擇。
“急於求成，倒不如說，時間不等人啊……”奧德里奇沙啞自語。
這恐怕是黎明到來前最殘酷的黑暗。
亦或者。
老人有些悲哀地想著。
黑暗將一直持續，黎明永遠不會到來……
咚咚
房門被敲響。
“請進。”奧德里奇說。
“校長。”諾爾曼穿著西裝，白髮梳理得一絲不茍，鬍鬚花白，神情嚴肅：“我來拿制卡系的文件。”
老人點頭，望著諾爾曼的身影，沉吟片刻，詢問說：
“諾爾曼，你的那位學生……維德他，還沒有畢業嗎？”
諾爾曼翻找文件的動作停頓，沉默良久，低聲說：
“他已經兩年多沒露面了，而且，我不可能把畢業證頒給一個，處於假釋考驗期的學生。”
維德是諾爾曼最青睞的學生，但他兩年前牽扯進一起縱火案，被關了兩年放出來，正處在觀察期。
雖說忍冬還沒有取消他的學籍，但也不可能給維德頒發畢業證。
“是嗎。”老人遺憾地說，“他是個有想法的學生……可惜了。”
諾爾曼贊同校長的說法。
維德是個制卡天才，但他的理念與衆不同，是“焚燒”。
對維德而言，火海燃燒中的建築，有股壯麗的美感。
諾爾曼很遺憾，自己沒有承擔起教書育人的職責，維德還是走上了縱火犯的道路。
但或許，驅使維德鑽研製卡的，正是他對那股“燃燒之美”的瘋子般的追求。
“好了，不說這個。”
校長微笑地說：“我有耳聞，語言系來了一位天才學者，還是名對決大師……是叫林宵，對嗎？”
諾爾曼點頭：“是的，面試的時候我也在場。如此全能的年輕人，倒是不多見。”
奧德里奇半開玩笑地說：
“今年的三校舞會，他一定會很受歡迎，像我年輕時那樣。”
諾爾曼說：“您年輕時，是指，一百年前？”
“是啊，那時候女孩子還很保守，要聊兩個小時，才願意上我的敞篷車。”老人說。
諾爾曼一愣。
校長，你是不是對“保守”兩個字，有什麼誤解？
……
7月13日，週三。
三校聯賽的首輪比賽，正式打響。
紅獅理工學院的場地卡宗師艾迪翁，在忍冬的圓形競技場，具現出一座宏大的迷宮。
迷宮裡會隨機出現魔物、治療地點乃至寶箱，寶箱裡會掉落僅限本場比賽使用的卡具。
當團隊成員被魔物投影擊破，會被自動傳送離開場地卡。
共有三個入口，按照抽籤結果，鬱金香率先選擇入口，紅獅次之，忍冬最後。
臨上場之前，喬琳娜坐在選手席，平靜地薅著懷裡大福。
“歐嗚…ヾ(●′?｀●)”大福瞇起眼睛。
餵我吃魚的漂亮姐姐…要加油歐！
另一邊。
林宵手臂擎起一隻雪白的貓頭鷹，和薇薇安面面相覷。
“要不然，你也撒個嬌？”林宵說。
“咕呼！”薇薇安傲然扭頭。
林宵肩膀上站著小肥啾，湯圓瑟瑟發抖：“啾…”
雪鴞畢竟是猛禽，而湯圓頂多算應急食材……打哆嗦也能夠理解！
比賽正式開始。
在喬琳娜的帶領下，忍冬的隊伍闖入迷宮，勢如破竹。
一路上，遇到的大多是寶箱，魔物連影子都沒瞧見幾個。
圓形看臺上的學生們倒抽一口冷氣。
“這過關速度也太快了吧！”
“我舉報，有人開了透視！”
“一定是忍冬靠這張場地卡作弊了！”紅獅學生怒目而視。
“可是……”鬱金香學生提醒說，“這張場地卡，是你們學校的老師具現的啊。”
“你們學校甚至排最後。”忍冬學生無情嘲諷。
紅獅學生：“……”
內鬼，一定出了內鬼！
看臺上的林宵，抱著手臂，相當淡定。
有大福的強運Buff，速通迷宮地圖，是理所應當！
首輪賽事告終，忍冬以絕對優勢領先。
不過三校聯賽採用積分制，一時的領先還不能放鬆大意，接下來的卡片對決更爲關鍵。
黃昏時分，忍冬校園裡出現不少外校學生們的身影，三校聯賽的節日氛圍感，更加濃郁。
林宵剛剛把集合的校隊衆人解散，獨自穿過空蕩蕩的對決場地。
餘暉自天窗照射進籃球場般的室內，林宵聽見背後有人喊他，眼見銀髮少女揹著兩手，有些緊張地說：
“林、林教授……週五的舞會，請問，你有安排了嗎？”
“週五還有舞會？”林宵茫然。
喬琳娜拎著挎包，高馬尾沾著汗水，走出訓練室，恰好見到眼前一幕。
喀！
挎包的肩帶被少女攥緊，喬琳娜紅瞳冷峻，旋即一怔，爲自己的惱火感到莫名其妙。
“沒有。”林宵回答。
尚未等辛西婭開口，林宵繼續說：
“不過，那天我還有另一份兼職。”
兼職指的是調查組的工作。
而辛西婭也能理解，一些老師除本職工作外通常有著別的外快。
“好吧。”銀髮少女說，“林教授，再見！”
林宵揮了揮手，轉身一看，陡然一驚。
眼前站著陷入沉思的喬琳娜。
竟然連腳步聲都沒有……真是可怕的女人！
喬琳娜紅瞳閃爍，抱著雙臂，雪頸瀰漫起淺淺的緋紅。
週五的舞會……我是不是可以，邀請他一起出席……
這是爲了，調查魔神案件，排查舞會裡的可疑現象。
嗯，沒有錯！
“你感冒了？”林宵說。連脖子都紅了，這可不是正常現象。
喬琳娜早已恢復常態，經過他身側，握住他的手腕，冷靜地說：“跟我走。”
“去哪兒？”
“檢查舞會名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