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禮禮心一緊,連忙朝雲澤公園門口狂奔。
她到公園梧桐林時,正好瞧見醫護人員將擔架擡上車。
那棵最大的梧桐樹已經轟然倒塌在地上,還有一輛側倒在地上的輪椅,和一灘血跡。
夏禮禮心一咯噔,超清視力看見擔架上躺著的人正是沈墨林老先生。
沈墨林躺在擔架上,頭破血流,但整個人看上去像睡著了一樣安詳。
夏禮禮看到這一幕,都如遭雷擊,傻在原地:“爲什麼.”
“爲什麼會這樣?”
明明今天早晨沈墨林答應的好好的,而且說下午在家的啊?
這是她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厄運當事人被告知厄運之後很配合,但是最後仍然沒有逃脫死亡的命運。
難道是有人蓄意謀殺麼?
夏禮禮深感自責,哪怕她早十分鐘趕到,也不會出現這樣的悲劇。
早十分鐘
夏禮禮突然想到自己快趕到雲澤公園時,接到的那通電話。
究竟是有人以沈墨林的名義打電話給她拖延時間,還是
沈老先生自己的安排?
想到那張寫著“謝謝”的小票,夏禮禮此時大腦一片空白。
救護車此時已經一路呼嘯疾馳,離開了雲澤公園。
夏禮禮掏出手機,撥打了黎啓寒的電話。
“黎隊,出事了.”
“這次出人命了。”
黎啓寒那頭聽出夏禮禮語氣不對勁。
“彆著急,先和我說什麼情況。”
夏禮禮緊緊攥著拳頭,把這些天碰到沈墨林的事情都和黎啓寒說了。
黎啓寒聽後追問:“來接沈老的救護車是哪個醫院的?”
夏禮禮連忙回答:“人民醫院。”
黎啓寒放緩語氣:“我現在過去,我們在人民醫院匯合。”
“嗯嗯。”
夏禮禮掛了電話,剛準備去停車場騎自己的小電驢,便看到沈老先生經常待的那棵梧桐樹旁,三個穿著熒光背心工服的人正在裝圍擋,將倒塌的樹圍起來。
一個男人正在指揮他們:“快點,快點圍起來。”
這聲音很耳熟,夏禮禮立刻辨認出來這是和自己通過電話的管理員。
夏禮禮眼神暗了暗,這件事情管理處一定要追責。
就是現在要趕去人民醫院,夏禮禮將那男人的長相記下,隨後馬上騎車前往人民醫院。
人民醫院。
夏禮禮匆匆趕到人民醫院門口,迎面撞見了剛停好車的黎啓寒。
他一身筆挺的警服在陽光下格外醒目,眉宇間卻凝結著化不開的凝重。
“黎隊.”夏禮禮聲音發顫,“這件事情我有很大責任,我明明預見了沈老先生被樹砸中,卻以爲只是偶發事件,不是故意殺人.我該早點跟你彙報這起厄運事件的。還有公園管理處那邊”
黎啓寒擡手阻止她繼續往下說,深邃的眼眸直視著她:“不是你的錯。”
“沈老明明說過下午不會去公園,卻偏偏出現在那裡,這本身就蹊蹺。” 他輕輕按住夏禮禮顫抖的肩膀,手掌在她後背安撫性地輕拍了兩下,像在哄受驚的小動物:“別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現在下定論還爲時過早,或許這件事情另有隱情,總之,怎麼也怪不到你頭上來。”
黎啓寒此時軟和了聲音,格外耐心:“你能預知厄運,但你不是神仙,沒有人有資格要求你所有事情都要面面俱到。”
或許是察覺到自己今天說的格外多,黎啓寒說完最後一句話抿緊了脣,和夏禮禮拉開距離,語氣恢復平日的清冷:“走吧,先去看看情況。”
夏禮禮跟著他走向急救室,刺眼的“手術中”三個字讓她心頭一緊。
就在這時,黎啓寒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在寂靜的走廊裡顯得格外突兀。
他掏出手機,屏幕的冷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
夏禮禮清楚地看到他的眉頭瞬間擰成一個結,那雙總是沉靜如水的眼睛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
“禮禮。”他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低沉了幾分,將手機遞到她面前,“你看過梧桐林的監控錄像嗎?”
夏禮禮一怔,下意識搖頭:“當時太著急,沒顧上.”
黎啓寒輕輕嘆了口氣,手指在屏幕上點了點:“看完這個,或許你就能明白了。”
他的語氣忽然帶上幾分無奈,“平時那麼機靈的小夏警官,今天怎麼連查監控這麼基本的事都忘了?”
夏禮禮耳根一熱,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屏幕上的監控畫面開始播放,她的好奇心瞬間被勾起,杏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小小的屏幕。
監控畫面清晰地顯示著下午三點整的場景。
梧桐林裡,保鏢像往常一樣將沈老爺子推到樹下後,便自顧自地坐到長椅上刷起了手機。
忽然,畫面中的梧桐葉開始劇烈晃動——起風了。
輪椅上的沈老爺子似有所覺,緩緩擡起頭。
他凝視著那棵最大的梧桐樹,眼神溫柔得彷彿在看著久別重逢的愛人。
下一秒,粗壯的樹幹毫無預兆地朝他所在的位置傾倒。
夏禮禮瞳孔猛地收縮。
就在梧桐樹倒下的瞬間,她發現了沈老爺子面部肌肉的微妙變化。
他嘴角上揚,眼尾浮現出細小的紋路,那是一個發自內心的、近乎幸福的微笑。
“這是.”夏禮禮的聲音有些發抖,“杜興式微笑。”
她曾在警校的微表情分析課上學過,這種牽動眼輪匝肌的笑容根本無法僞裝。
畫面中老人舒展的眉宇、放鬆的面部輪廓,無不透露著一種釋然的解脫感。
夏禮禮猛地擡頭看向黎啓寒,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沈老他是自願的?”
黎啓寒的目光深邃如墨,輕輕點頭“關鍵時刻打給你的那一通便利店電話,小票上的謝謝,都在佐證這一點。”
“他預料到了,你放心不下他,所以故意讓便利店店員打了另一通電話,拖住你的腳步。”
夏禮禮蹙起眉頭,腦海中回放著幻覺中記者報道的內容——沈墨林晚年飽受多種慢性疾病折磨,卻仍堅持接受一次次手術和治療。
“既然已經失去生存意志.”夏禮禮語氣不解,“爲什麼還要忍受那些痛苦的治療?用那些天價的續命藥物?”
話音未落,醫院走廊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