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實終究不是小說,天邪教主也不是小說主角。
機緣巧合的事情偶爾發(fā)生倒也說的過去,可這種瞎寫一通,還能讓他練成神功的……除了小說主角之外,誰有這樣的待遇?
區(qū)區(qū)一個王全會,左右不了任何局勢。
不過若是能夠藉此,給天邪教主帶來一場酣暢淋漓的走火入魔。
楚青何樂而不爲?
其實楚青覺得,讓天邪教主走火入魔的可能性還是很高的。
嶽松山之戰(zhàn),天邪教主落了一個光腚教主的名頭,以他的性格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這麼長時間不露面,多半也在想辦法對付自己的摩訶無量。
這個時候,一本出自於自己之手的【夜帝開明經(jīng)】送到他面前,他絕不會放棄機會。
只是楚青不知道,天邪教主自從離開之後,就一直都在走火入魔……
幾個人也沒有在上面多做停留,帶著那修煉過【鬼屍道】的高手,就進了地道之中。
進去之後便發(fā)現(xiàn)這裡別有洞天。
下面的空間很大,但並非空無一物,一個個吊在半空之中的籠子,每一個籠子裡都關(guān)著一個人。
男女都有,全部都是青壯年。
楚青等人現(xiàn)身之前,這幫人都在籠子裡盤膝打坐,好像在修煉什麼武功。
籠子下面的地面上,則放著各種各樣的刑具……
楚青的目光在這上下一掃,最後落到了盡頭處的幾張桌子上。
那邊放著許多的書本,如今看上去凌亂不堪。
散落在地上的紙張上,用潦草的筆記寫了許多的東西,但多半不太滿意,被團成了一個個紙團,扔的到處都是。
楚青一行人的到來,被籠子裡的青年男女發(fā)現(xiàn),當意識到那個修煉【鬼屍道】的人,被楚青一行人所擒之後,這幫人頓時反應了過來,開始連聲求救。
楚青暫且沒有說話,而是看著手裡那人:
“想要聊聊,還是想要直接去死?”
那人只是稍作沉默,便嘆了口氣:
“諸位要是有什麼想問的,儘可以開口。”
方纔王全會的情況,他盡收眼底。
知道這次面對的不是尋常人,他就算是想要隱瞞,也不可能。
他們有的是辦法,可以撬開自己的嘴。
與其如此,還不如老實配合交代。
楚青也不跟他客氣,問了一些問題。
從這人的口中知道,這地方確實是被厲絕塵廢棄許久了。
當年那個叫餘江的人,打出去之後,厲絕塵曾經(jīng)回來了一趟,之後他就再也沒有來過。
而這人之所以在這裡弄出這樣的陣仗,打的是一個燈下黑的主意。
抓這麼多青年男女過來,則是效法厲絕塵。
不過他不是爲了推演那幾門邪門武功,而是想要找到,反制【五鬼天屍令】的法子。
“【五鬼天屍令】和那五門武功,緊密相連。
“他一念之間,就可以決定我等生死……這般受制於人,我不能接受。
“哪怕對面是武帝也不行。
“所以,我想要利用他們,找到破解之法,自此之後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這是一個很樸素的想法。
只是一番話說出來之後,東方驚鴻臉色就難看的厲害:
“難道你沒有發(fā)現(xiàn),你現(xiàn)在的所作所爲,和厲絕塵別無二致?
“你抓的這些人,走的根本就是你之前走過的歧路!
“你想要掙脫枷鎖,憑什麼坑害他人?”
那人用淡漠的眼神看了東方驚鴻一眼:
“你不是我,你憑什麼來置喙我的決斷?
“我所承受的,經(jīng)歷的……你又懂什麼?”
東方驚鴻大怒,還想再說什麼,楚青卻忽然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你說的沒錯,不曾經(jīng)歷你所經(jīng)歷過的一切,自然無法體會你所受到的痛苦。
“在你看來,爲了掙脫枷鎖,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是理所當然的。
“而且,說句實話,倘若易地而處,本座只怕比你還要心狠手辣。”
那人有些意外的看了楚青一眼,並未因爲這一番話而感覺到寬慰,反倒是有些莫名的緊張:
“你……你想說什麼?”
“我們都無法代替旁人。”
楚青輕聲說道:
“所以本座不會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指責你的過錯。
“同樣,本座也不能幫著那些被你害死的人,以及如今還被囚禁在這裡的人放過你……
“因爲本座也不是他們。”
那人的心頓時一個勁的往下沉。
而楚青卻話鋒一轉(zhuǎn):
“這麼長時間以來,你可曾研究出了什麼法子?”
那人有些失落的搖了搖頭。
楚青嘆了口氣:
“既然如此,那就上路吧。”
“不……你饒了我,我以後……”
不等這番話說完,楚青已經(jīng)一掌落在了他的腦袋上。
直接斷絕了他的生機。
楚青沒有否認他所承受過的痛苦,也承認如果自己是他的話,大概會比他更加狠毒。
但楚青終究不是他……那樣的說法,只是一個假設。
可因爲他這番行事而死的人,卻是真的死了。
楚青身爲西南二域江湖道武林盟主,維持江湖正義乃是理所當然。
更何況,他出手的對象,還是普通的百姓。
這是一條紅線,任誰也不能越過。
東方驚鴻有些複雜的看了楚青一眼:
“本皇還以爲,你會同情他。”
“會啊。”
楚青輕聲說道:
“但這不耽誤本座殺他。”
“……”
東方驚鴻感覺楚青這種人太複雜了,可又覺得他的做法沒有錯。
只好過去幫忙,將籠子裡的人全都放了出來。
這幫人謝過之後,本打算一鬨而散。
楚青卻叫住了他們,挨個給他們查看了一下之後,讓他們先離開地道,去外面等著。
因爲山莊之外有陣法,以他們的本事,累死了也出不去。
等一會他們將這裡查看一遍,離開的時候,帶著他們一起出去。
將這幫人安頓好了之後,舞千歡這才問道:
“你從他們的身上看出什麼了嗎?”
楚青想了一下,最後搖了搖頭:
“厲絕塵創(chuàng)出的這五門武功,和自身性命息息相關(guān)。
“那人讓他們修煉這五門武功,想要從中找到破綻……其實是一個最笨的法子。
“最好的辦法是從【五鬼天屍令】本身著手。
“奈何,他既沒有【五鬼天屍令】也沒有【原始開道經(jīng)】。
“只能以這種笨法子來逆推【五鬼天屍令】,卻又侷限於自身的武功和見識,以至於這些人根本就難以修煉成那五門武功。
“【五鬼天屍令】的皮毛都沒摸到,反倒是因此害了不少的人命。
“進展,更是一點都沒有。
“現(xiàn)在那些人,體內(nèi)倒是有些許內(nèi)力,可差得太遠,沒什麼價值可言。”
舞千歡嘆了口氣,自楚青說此行並不簡單開始,她就隱隱有種憂慮。
本以爲找到這裡,說不定可以找到破解【五鬼天屍令】的法門,就算不太成熟,至少也能給楚青提供思路,讓這一戰(zhàn)變得更加輕鬆一些。
結(jié)果卻是一場無用功。
楚青倒是輕笑一聲:
“不用多想,本來就是意外碰到了這裡。這麼輕易的誤打誤撞,還想有所收穫……哪有這種好事?”
說完這話之後,楚青就帶著他們來到了那桌子旁邊。
開始在那些書本之間翻找,雖然不寄託多少希望,但萬一有所收穫呢?
事實證明,還真有一點收穫……
【鬼屍道】的秘籍被他們找到了。
這也是因爲那人本事有限,他自身所修煉的就是【鬼屍道】,和其他四門武功,同出一脈。
看他於紙上的記錄,似乎是打算利用這一點來逆推其他四門絕學。
可惜的是,收穫還是有限。
倒是將【鬼屍道】的種種法門,拆分了個徹底,所有的秘密全都一覽無遺。
楚青將這秘籍看了兩遍,最後嘆了口氣,看向了宋成道:
“【原始開道經(jīng)】,果然有些東西在裡面。”
“那是我第一道的立身之本。”
宋成道翻了個白眼,自然是有東西的。
這地下一無所獲,衆(zhòng)人便索性出來,在牧童兒的帶領(lǐng)下,領(lǐng)著那羣青年男女,從這密林之中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後半夜了。
這幫人暫且無處可去,還都是在楚青他們先前下榻的那座城裡被抓的,如今自然是要跟著楚青等人回城。
一路無話,到了城門前,卻被緊閉的大門給阻擋了。
楚青等人想要過去,自然輕而易舉,但是要想將那些被抓走的人,全都帶進去,那就有些麻煩了。
索性讓他們就在門外等候,待等明日城門大開之後再進去。
一行人並未糾纏,對楚青千恩萬謝之後,便找藏身之地,想要度過這漫長的一晚。
楚青等人則翻越了城牆,回到下榻的客棧。
到了這個時辰,距離天亮也沒有多久了。
幾個人都沒有睡意,便將店小二也給折騰了起來,讓他吩咐廚房弄點酒菜過去。
小二哥氣的想要罵人,可一方面看楚青他們不像是好惹的,另外一個方面,楚青給的銀子多。
便決定放棄破口大罵,改在心頭嘀咕。
好一會之後,酒菜上桌,宋成道端起酒杯:
“第一杯當敬楚盟主,若非楚盟主,宋成道如今還是一個渾渾噩噩的渾人。”
楚青陪他喝了一杯酒,然後問道:
“你妻子可好?”
宋成道下意識的臉色一黑:
“你少惦記……”
楚青一愣,頓時哭笑不得:
“宋道主,你這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誰讓本座媳婦生的好看?”
宋成道哼了一聲。
楚青一陣無語,那爲老闆娘確實不醜,但要說好看,那也只能說是宋成道情人眼裡出西施了。
東方驚鴻開始打聽楚青和宋成道的關(guān)係。
宋成道也沒有隱瞞,就將厲絕塵當年坑害他的事情如此這般的說了一遍。
然後東方驚鴻就很沉默。
按照他的想法厲絕塵死一百次都是死有餘辜。
光是騙取【原始開道經(jīng)】這一項,就足以讓第一道率領(lǐng)所有弟子,與之不死不休了。
可大局啊大局!
大局該如何是好?
楚青知道他心中糾結(jié),但沒有開導他的意思。
幾個人腳背換盞,酒來杯幹,一直喝到東方微熹,太陽自地平線跳出來之後,這才結(jié)束了這頓飯。
內(nèi)息稍微一轉(zhuǎn),腦海之中的微醺之意就已經(jīng)消散。
收拾東西,結(jié)了房錢,一行人便離開了客棧,繼續(xù)往摘霞山去。
路上幾個人商量了一下到了摘霞山之後該怎麼做,計劃差不多定下來了之後,摘霞山已然在望。
卻不知,與此同時,在摘霞山不遠的另外一處角落。
一個面色有些蒼白的年輕人,正盤膝坐在一處草廬之中。
楚青若身在此處,必然大爲吃驚……只因爲這人竟然是天邪教主!
他的面前放著一本攤開的秘籍,旁邊還有一張紙。
紙上寫著五個大字:【夜帝開明經(jīng)】。
這張紙楚青當時故意扔在了那山莊之內(nèi),這會卻出現(xiàn)在了這裡。
顯然是那王全會因爲記憶並未被抹去,在楚青等人離開山莊之後,又回來尋找了一遍,最後在地上發(fā)現(xiàn)了這張寫著【夜帝開明經(jīng)】的紙。
天邪教主將這張紙拿在手裡,看著被撕去的那一頁,比對了一番痕跡之後,這才吐出了一口氣:
“這秘籍,必然是假的。
“姓楚的不是個好東西,想要利用這種東西,來欺騙我……讓我走火入魔?
“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他說到這裡,卻禁不住咳嗽了兩聲。
自嶽松山之戰(zhàn)後,他的傷勢就沒有好過。
尤其是在天邪教總舵之內(nèi),推演摩訶無量,每一次都不成功,而每一次失敗,都讓他傷勢更重。
這也是他爲什麼這麼長時間不現(xiàn)身的主要原因……這段時日以來,他的武功不進反退。
一想到楚青的摩訶無量,天邪教主腦門上的青筋便直突突。
再看手裡的這本【夜帝開明經(jīng)】,便有一種心癢難耐的感覺:
“他會不會……不小心寫了兩句,那門武功的核心要義在裡面?就算沒寫……
“會不會……會不會也有一些相關(guān)的內(nèi)容?
“以我的本事,去僞存真,只要一丁點線索,便不難推出全貌。
“可是,真的有真麼容易嗎?
“他費盡心思弄出這樣的秘籍,只怕就是爲了讓我走火入魔。
“不,不能教他得逞!!”
心思至此,房門被人敲響,進來之後那人跪在地上:
“啓稟教主,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大掌櫃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