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那位衝著山洞裡面不斷地叫罵,另外一個則是靠著巖壁閉目養(yǎng)神。
似乎有所察覺,他睜開了雙眼,看到了楚青三人。
瞳孔微微收縮,眼睛也緩緩瞇了起來,卻並未開口詢問。
楚青則從懷中取出了白聖給的那塊牌子。
高個子看過之後說道:
“老武,罵大點聲。”
“廢話,用你說!”
矮個子一邊嗷嗷罵著,對高個也沒怎麼嘴下留情。
高個不以爲(wèi)忤,只是在矮個叫罵的時候詢問楚青等人:
“你們是誰?”
矮個子也聽到了,他是躺在地上,目光看向山洞內(nèi)部,罵的專心致志,根本就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過來。
此時下意識的擡頭看了一眼,這才一愣。
高個提醒:
“繼續(xù)罵!”
矮個子恍然大悟,罵的更兇。
楚青見此一笑,只一揮手,兩個人身上的繩索就已經(jīng)被內(nèi)息震斷。
又出兩指,解開了兩個人身上的穴道:
“身份不足掛齒,我們是受你們另外兩位朋友所託,過來救人的。”
矮個子翻身起來,但是想了一下,卻又躺了下來,繼續(xù)喝罵。
高個子點頭:
“他們都在裡面,道主暫且應(yīng)該安然無恙,他們未曾狠下毒手,不知道想做什麼……我和你們一起去。
“老武,你繼續(xù)在這罵,別停,免得露出破綻,讓他們察覺出異樣。”
矮個子並未迴應(yīng)他的話,而是用實際行動回答。
楚青他們也沒有在這裡繼續(xù)耽擱,幾個人直接深入山洞內(nèi)部。
這座山洞內(nèi)部結(jié)構(gòu)並不複雜,只是往前兩步,便已經(jīng)看到有一個人正背對著狹長的甬道站在那裡。
似乎在觀察什麼。
與此同時,宋掌櫃的聲音也從山洞之內(nèi)傳出。
只是聲音聽上去,頗爲(wèi)悽慘。
楚青步子一頓,見那高個子並起食中二指,便要出手。
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搖頭示意。
耳邊也傳來了楚青的聲音:
“可有把握不被其他人察覺?”
這一次楚青用的是傳音入密。
高個子搖了搖頭,回饋聲音:
“但至少攻其不備……”
“那我來。”
楚青留下這三個字,身形倏然消失在了高個子跟前。
高個子心頭一震,猛然擡頭,就見楚青已經(jīng)到了甬道盡頭,正站在那背對甬道之人的身後。
指頭於其背後連點七下,全都無聲無息。
然後他纔對高個子,舞千歡和溫柔招了招手。
幾個人小心上前,透過背對著他們,並且被點了穴道那人的背影,看到了山洞之內(nèi)的情況。
就見三個人圍在宋掌櫃的身邊,盤膝而坐。
兩側(cè)之人,各自抓著宋掌櫃的一隻手,看架勢,是通過勞宮穴將內(nèi)力傳輸?shù)剿握茩櫟捏w內(nèi)。
而在他背後,還有一人,則是將手按在了他的頭頂上。
宋掌櫃的慘叫連連,髮絲之間有白霧升騰。
幾人運功頗爲(wèi)艱辛,盡出全力,卻不知道究竟在做些什麼?
另外一人卻不見蹤跡。
但楚青想起了先前刺殺宋掌櫃那人,他身形隱匿起來的時候,縱然是楚青也沒能在第一時間察覺到。
瘦子說來的是五個,那這個人應(yīng)該也是隱藏在側(cè)。
高個子臉色陰沉,便想要出手。
楚青又將其攔住。
高個子用不解的眼神看向楚青,楚青則眉頭微微蹙起:
“死不了,看他們這架勢,也不是爲(wèi)了殺人。
“先等一等……看看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高個子覺得再等下去,自家道主只怕就得魂歸幽冥了。
可楚青畢竟也是來救人的,又有白聖的玉牌……這會他確實是不好反駁了楚青的面子。
只覺得心頭煎熬,宛如熱火烹油。
同時打定了主意,一旦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就立刻出手。
哪怕跟楚青翻臉,也無所謂。
“行了,停一下。”
山洞之內(nèi)此時忽然有人開口。
楚青的眸光剎那間捕捉到了那人的身形,竟然是在洞頂。
擡眸去看,這人的身形幾乎和整個山洞融爲(wèi)一體。
身體並非是倒掛,倒是整個黏在了山洞頂端。
氣息,脈搏,在他不言不語不說話的情況下,竟然和山石無異。
唯有說話的時候,方纔會帶動身體各項機(jī)能,從而被楚青察覺到。
而餘下三人也果然鬆開了手。
宋掌櫃的身形蜷縮在地上,只聽一人問道:
“可曾想起什麼來?”
宋掌櫃連連搖頭,看著他們的眼神滿是恐懼:
“你們……你們到底要做什麼?”
“還是不行。”
幾個人並未理會宋掌櫃,而是眉頭緊鎖著說道:
“明明應(yīng)該就是這樣,以內(nèi)力護(hù)持心脈,再打開他的百會天靈。
“如此一來,就可以慢慢消磨掉主上的【三陽鎖魂令】。
“可是如今怎麼一點成效都沒有?”
“還叫主上?”
另有一人冷冷開口:
“今日我等行事,若叫那匹夫知曉,誰都得死無葬身之地,更有可能是生死兩難。
“若非對第一道找到他們的道主抱有希望,所以一直暗中跟著虛靈。
“我們也不會趕在那匹夫前面,將這道主搶走。
“但紙包不住火……各位,若是我們失敗了,會有什麼下場,你們一清二楚。
“難道真的不怕?”
“怕啊!”
山洞頂上那人吐出了一口氣:
“但不正是因爲(wèi)害怕,所以纔不得不做?
“我們是什麼人?不過是一羣見不得光的卑微蟲豸。
“我等所修武功,生死皆在那匹夫之手……若是不能從道主的口中,得到【天屍令】解開我等功法之中的枷鎖。
“早晚有一日,我們都得死!”
“【寒屍錄】【木屍訣】【火屍章】【殘屍印】【鬼屍道】。
“【五鬼天屍令】!
“我本以爲(wèi),被他看中可以出人頭地,可是……如今卻變成了一個怪物。
“不僅僅日日夜夜承受功法所帶來的痛苦,對他的命令更要言聽計從。
“但凡有絲毫忤逆,只需要一個念頭,我們就得化爲(wèi)一團(tuán)有毒的霧氣……就連一具全屍都留不下來!
“這樣的下場……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不甘心的話,那就繼續(xù)吧。”
最先開口那人看向了宋掌櫃:
“別怪我們心狠,這是你自己造的孽。
“你落到如今的下場是咎由自取……我們,只想好好地活著。”
“不要,不要!!”
宋掌櫃的連連搖頭,想要躲避。
可他不會武功,又如何能夠躲避的開?“等等。”
洞頂那人忽然開口:
“我擔(dān)心繼續(xù)這樣下去,收效甚微不說,真的給他造成了什麼損傷,一旦【五鬼天屍令】有什麼缺漏,我們只怕白忙一場。”
“那你說怎樣?”
最先開口那人擡眸。
洞頂那人笑著說道:
“作用於神,尋常外力難以刺激。
“可若是用他在意之人呢?”
“他那老婆和孩子?”
“那婦人和孩子落在了第一道阡呈手上,他和白聖這會只怕已經(jīng)見過面了。
“張默和武定中了咱們得圈套,這才輕易取下,若是憑藉武力,在他們已經(jīng)有所察覺的情況下,搶走那兩個人只怕不容易。”
“事在人爲(wèi),以張默和武定的性命,再加上他們道主的性命,未必不能將他們兩個手到擒來。”
“有理!”
“可行。”
“不妨一試。”
宋掌櫃的聽他們這般討論,臉色頓時變得極其難看:
“你們……你們要對他們做什麼?”
“做什麼?還能做什麼?
“無非就是將他們抓來,當(dāng)著你的面,對他們做一些讓你難以承受的事情。
“你越是害怕的事情,越是無法接受的事情,我們就越是要做。
“唯有如此,方纔能夠讓你自身配合我等,衝破【三陽鎖魂令】。
“還是那一句話,別怪我們,這都是你自己做的孽!!”
“可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宋掌櫃的苦苦哀求:
“求求你們了,不要對他們出手,你們對我做什麼都行。
“他們是無辜的啊……你們,你們都是江湖上的俠客,不能仗著武功就欺負(fù)我們這些尋常的老百姓啊。
“你們有什麼招式,都拿來對付我就是了,求求你們,不要傷害他們好不好?”
“非是我等想要傷害你,我們只想自救。”
“正是因爲(wèi)你不知道,所以才得讓你知道。”
“想起那些回憶的道主,必然是不可一世的道主。
“所以在這之前還得想辦法廢了他的武功。”
“破他的丹田氣海,焚他的周身經(jīng)脈,斷他的琵琶骨,斬他脊柱!
“他一定會成爲(wèi)一個只能任憑我們拿捏的廢人。”
“分頭行事。”
洞頂那人開口說道:
“我和老三一起去,你們繼續(xù)嘗試。”
“臨走之前,去將那矮子的舌頭割下來,罵罵咧咧的,著實聽夠了。”
“實在不行殺了也行,左右不過是一個餌罷了。”
洞頂那人答應(yīng)了一聲,身形一晃就來到了甬道跟前,伸手推了那人一把:
“你怎麼一直不說話?不會是睡著了吧?
“我剛纔說的話,你聽到了沒有,我們?nèi)ァ?
話音至此,就見甬道跟前那人忽然擡起了胳膊,對著他的胸口推了過來。
對面的人未曾察覺有異,以爲(wèi)是在跟自己玩笑,故此並未躲閃。
卻不想,這一掌到了胸口,一股蠻橫的力道頓時衝擊而來。
他雙眸收縮:
“你……”
一句話不等說完,整個人就已經(jīng)倒飛而去。
最終砰的一聲,砸在了巖壁之上。
餘下三人悚然一驚,他們將武定和張默放在入口那頭,這就相當(dāng)於一個警報器。
若是有人過來了,那罵聲必然停頓,叫他們有所察覺。
也正是因爲(wèi)那罵聲一直不斷,還越發(fā)的賣力,讓他們始終不曾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來了不速之客。
但就算是再怎麼遲鈍,這會也知道出了變故。
當(dāng)即紛紛起身,還有的伸手就要將宋掌櫃的抄在掌心。
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一股澎湃的力道,好似山呼海嘯轟然而至。
幾個人面對這股力道,只覺得自身宛如海上泛舟遭遇了風(fēng)暴,根本難以掌控自身。
砰砰砰!
他們一個個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這股力道崩飛,而無能爲(wèi)力。
而宋掌櫃的在即將飛出去的時候,又被一股力道拉住。
待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jīng)看到了楚青。
宋掌櫃的這一下眼淚都差點出來:
“白臉少俠,您終於來了!!”
楚青對這話感覺很難評……好像是被人稱讚了,又好像沒有。
高個子張默卻用一種駭然的眼神,看著楚青。
方纔楚青出手他看的分明,根本就不曾動用什麼厲害的招式。
無非就是以蠻橫的內(nèi)力往前一推。
造成的可怕聲勢,便已經(jīng)如此了。
他年紀(jì)輕輕,到底是什麼人?
同樣的問題也出現(xiàn)在了對面這幾個人的身上,五道身影,一道嵌在牆壁裡,是被老三‘打’出去的那位。
而老三的身體則摔在一旁,他被點了穴道,這會都沒解開。
餘下三人固然被拍飛出去,但並未真的損傷什麼。
這會已經(jīng)從地上爬了起來……可一時之間哪裡敢輕舉妄動?
方纔楚青出手的那一瞬間,他們甚至以爲(wèi)來的人是他們最恐懼的那位。
可縱然不是,看著對面站著的年輕人,他們也不敢貿(mào)然出手。
就聽一個滿頭紅髮之人,咬牙問道:
“尊駕是誰?難道……也是第一道的高手?”
“第一道?”
楚青踏步入內(nèi):
“說實話,瞭解不多……也不算很熟。”
這話張默可以作證,今日之前,他和楚青都不認(rèn)識。
而楚青看著那滿頭紅髮的人,則繼續(xù)說道:
“不過,【火屍章】倒是有幸領(lǐng)教過,你的修爲(wèi)算不得厲害,那個叫紅鬼的還算是勉勉強(qiáng)強(qiáng)。
“看來你們這幫人也不全都是同一個檔次,也是有高有低啊。”
“紅鬼……孽鏡臺?”
紅髮男子瞳孔微微收縮:
“你是嶺北江湖武林盟主!?”
“看來孽鏡臺南域總舵的事情,你們已經(jīng)知道了。”
楚青若有所思:
“消息傳遞的倒是夠快的啊。”
宋掌櫃和那張默則詫異的看向楚青,武林盟主!?
尤其是宋掌櫃,武林盟主這名頭……沒見過但也聽說書的說起過。
原來這小白臉,竟然有這麼大的來頭?
而楚青也不等對面回答,只是輕輕擺了擺手:
“好了,這些都不重要。
“說說吧,什麼是【五鬼天屍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