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謬絕倫!”
柳昭年眉頭緊鎖,一揮衣袖說道:
“你讓盟主幫你殺人,事後你再自殺?這話聽著,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何人能夠相信?”
善王爺瞥了柳昭年一眼:
“區區螻蟻,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
柳昭年眉頭一跳,心頭火氣噌的一下就上來了。
但考慮到這裡做主的到底是楚青,故此強行壓著,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
楚青五指一抓,就聽得噗地一聲,善王爺的一條胳膊就落到了他的手裡。
善王爺臉色一白,發出痛苦的呻吟。
“口出無狀,你是要作死不成?”
楚青拿著那條胳膊,忽然眉頭微蹙,看了看這胳膊,又看了看善王爺:
“你的【善人經】到底是什麼武功?”
“……公子武功蓋世,拿著本王的手臂,想來已經發現端倪?!?
善王爺緩緩吐出了一口氣說道:
“本王所修【善人經】,惡王所學【惡人錄】,其實同出一源。
“昔年曾有絕學名爲【陰陽不死令】,陰不離陽陽不離陰,陰陽相合,不死不滅。
“想修此法,需得二人同修,一者修陽,一者修陰。
“彼此內息互通,一路修來,成就之時只要彼此距離不遠,縱然是將其中一人腦袋砍下,那人也仍舊能夠奔走如飛,拿著腦袋重新按回去,傷口頃刻消失,恢復如初。
“可謂奇學!”
柳昭年神色微微一變,對楚青說道:
“這法門確實是有所耳聞,據說是上古傳承,可只有傳說,從未有人見過。”
楚青微微點頭,這法門他在孽鏡臺做殺手的時候,曾經聽白棋說過。
不過這世上已經無人會了。
他看向善王爺:
“你忽然提這個,難道【惡人錄】和【善人經】這兩門絕學,和這【陰陽不死令】有關係?”
“有……但不是全部。”
善王爺說道:
“除了【陰陽不死令】之外,還有一門【乾坤心意不死功】,據聞這法門是從一部【乾坤真解】之中得來。
“但究竟爲何人所創,已經無人知曉。”
“然後呢?”
楚青問道:
“說的話,就一口氣說完,莫要吞吞吐吐。”
“罷了?!?
善王爺深吸了口氣:
“天邪教祖上曾經有幸,得到過這兩部法門的殘篇,只是各自獨立早就已經不成體系。
“經過歷代高手,無數人命心血,這才借‘陰陽’之意,,梳理‘乾坤’之道,整合‘善惡’真意。
“創出了兩門前所未有的奇功……
“命名爲【惡人錄】和【善人經】。
“此兩部法門無需【陰陽不死令】一般同修才能成就,和【乾坤心意不死功】也有不同。
“可以各自修行,各奔前程。
“然而若這天下僅有‘善’而無‘惡’,則‘善’不成。
“反之亦然……若無善意,何來惡念?若無惡行,何來善舉?
“故此善惡一體,這兩門奇功,若是有人修其中一部,而無人修另外一部,則無論如何也無法修成。
“唯有善惡同時有人修煉,方纔能夠成就造化?!?
楚青聽著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天底下竟然有這樣的武功?
取一部修行,竟然無法成就?
有人修善,就必須有人修惡,若無人修惡,則善不成?
雖然說這裡面確實是有些道理在的……
不過楚青本覺得這善王爺和惡王爺的事情,聽著像是玄學。
結果現在看來,竟然是武學?
“所以,你現如今傷成這樣,但仍舊不死,便是因爲惡王爺還活著?”
楚青說道:
“既然你說這兩門武功,是從那【陰陽不死令】和【乾坤心意不死功】中得來,想來也有不死的造化了?”
“公子所說不錯?!?
善王爺點頭說道:
“也正是因爲如此,公子若是想要殺了惡王爺,也需得在同一時間,讓本王殞命。
“否則,任憑你修爲通天,縱然將其打成一地肉泥,化爲灰燼,玄功之下,仍舊難保生機盡滅,反倒有可能促成某些難以想象的後果?!?
這個說法,楚青其實是不太相信的。
他看了這善王爺一眼,多少有點嘗試一下的衝動。
畢竟能不能成,試試就知道了嘛。
不過想到這善王爺和自己相識以來,確實是不曾幫著天邪教那邊做過什麼事情。
仙雲山一戰,更是拖走了惡王爺,這纔不至於讓自己腹背受敵。
算起來算是幫了自己不小的忙,這會若是痛下此等殺手,未免有些不合適了。
“原來如此,你之所以說,以性命相報,原來是這個道理。”
楚青認真考慮了一下,心念一動,眼前又浮現出了系統提示。
【觸發委託:刺殺惡王爺!】
【是否領?。俊?
楚青選擇了領取,畢竟不管有沒有善王爺突如其來的這一手,惡王爺他都會殺。
如今有了系統任務,還能從中獲利,有何不可?
然後他對善王爺說道:
“好,這件事情本座應下了。
“此戰若是順利,或許便可以將惡王爺斬殺……你與我說說看,這惡王爺的手段如何?”
“他的武功很高,精通拳掌和腿法,【惡人錄】的主要手段,除了借惡行而助長功力之外,借這內力可以化爲‘業火’,業火無情,不僅僅威力奇大,更能催生人心頭惡意,讓一個善良的人,於短短的時間之內,變成一個十惡不赦的魔頭。
“他藉此可以留下【惡鬼印】,中印的人,便會性情大變。
“只是這法門他極少使用……因爲他更喜歡獨來獨往?!?
“善惡既然相對。”
楚青說道:
“那你莫不是還能用什麼善人?。俊?
“能。”
善王爺點了點頭:
“只是,我自身被功法所困,不願意旁人也違背自己的心意念頭,故此從未施展過這門手段?!?
“你確實是挺善良的……”
楚青咧了咧嘴。
善王爺則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我是否善良,但我知道,惡王爺本來並不惡。
“你想來也知道了,那一日涼亭之外,本王所說的那些故事,便是惡王爺的故事。
“可在這之前,他不是這樣的人。
“明明小時候,他看到受傷的兔子,也會上前施救,待等兔子活轉過來,他也會歡呼雀躍?!耙恢钡健恢钡浇讨髻n下【惡人錄】,一切就全都變了?!?
“教主……”
楚青忽然問道:
“你說的教主,應該並不是現在的天邪教教主吧?”
“自然不是?!?
善王爺說道:
“如今的天邪教教主,年不過三十。
“本王和惡王爺之間,不過相差十歲,在他七歲的時候,如今的教主還未出生呢?!?
“那現如今這位教主,是個什麼樣的人?”
楚青問道。
善王爺的臉色微微一變,他擡眸看了楚青一眼,一時之間未曾開口。
楚青眉頭一挑:
“不想說?”
“……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善王爺想了一下說道:
“他是個怪物……”
“什麼樣的怪物?”
“他自下生以來,便與衆不同。
“於襁褓之中,不曾哭泣,只會笑。
“乳孃一茬換了一茬……只因爲他會在吃奶的時候,用那尚未生出乳牙的嘴,將乳孃咬壞……得鮮血入口,他便笑的格外歡快。
“自能攀爬他便啓智,自能言語,他便能識文斷字。
“他的悟性,資質,乃是萬年一出之絕世。
“不管是什麼樣的武功,若有秘籍,他看上一眼就能學個八九不離十,再看一遍,就已經融會貫通。
“若無秘籍,他也能僅僅只是憑藉一些旁枝末節,推演出整套武學奧妙。
“七密三寶六玄宗,於他眼中沒有任何秘密可言,只有取捨……沒有不成。
“他不足十歲便已經是教主之下第一人。
“一直到十五歲的時候,教主責令他娶妻,他提出了一個要求……便是和教主比試一場,生死勿論。
“那時候的前教主,本是春秋鼎盛,自然不會怕了一個十五歲的孩子。
“卻不想,他僅僅只是用了半招,就取了教主的性命。
“自此成爲了新任教主……
“至今爲止,我天邪教內七密三寶六玄宗中多種武功,皆是由他改良而成。
“四大兵主門下所修【殺人經】,亦是他親手所創。
“他勵精圖治,讓天邪教的聲威不斷壯大,定下多重計劃,著眼於天下大局。
“可以說,沒有他的話,便沒有今日的天邪教。
“更不會有現如今的江湖格局?!?
善王爺的一番話,只聽得在場衆人心頭髮麻。
縱然是楚青都感覺有些驚悚。
人怎麼可能天才成這幅模樣?
而且,他啓智這麼早,能說話就能識文斷字?
這小子該不會也是個穿越者吧?
“他的性情如何?”
楚青又問。
“性情……”
善王爺認真考慮了一下:
“他是個瘋子?!?
“怎麼說?他會說一些奇奇怪怪誰也聽不懂的話?還是會弄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楚青急忙詢問,畢竟如果是個穿越者的話,來到古代,說不定就會造點什麼這個時代沒有的東西。
善王爺搖了搖頭:
“都不是……他真的是個瘋子。
“他喜怒無常,殺人如麻,或者說……他不曾將人命放在眼裡,也不曾將旁人的痛苦,當回事……
“他好像根本就感受不到人能夠感受到的情緒。
“他沒有任何感情可言……就算是跟在他身邊十年的侍衛,也可能會因爲他的一個突發奇想,就被他殺了。
“比如說,他忽然想要知道,他的侍衛腦子裡在想什麼。
“然後就一把將那人的腦袋捏碎。
“類似的事情,比比皆是?!?
楚青琢磨了一下,感覺這小子大概不是個穿越者。
畢竟人腦子裡想什麼……根本就不是捏開腦袋就能看到的。
他連這一點都不知道,肯定不是穿越者。
那就是一個純粹的反社會人格而且還偏執的瘋子……不怕瘋子可怕,就怕瘋子可怕還強大。
這天邪教的教主,就是一個又瘋狂,又強大的主啊。
看了看天色,楚青沒有繼續詢問下去,看大家休息的差不多了,就繼續趕路。
善王爺的四肢被調整回來了,然後衆人親眼見證了一下奇蹟。
這傢伙的四肢果然在斷口相接的情況下,以一種詭異的速度恢復著,不過片刻的功夫,他竟然就從擔架上下來了……
又過了一會,輕功也能施展了。
引得柳昭華等人心頭警鈴大作!
生怕這老小子抽冷子給楚青一下。
不過善王爺倒是沒有任何輕舉妄動,老老實實走在楚青身邊,跟他隨口閒談。
聊了不少關於天邪教的事情。
倒是讓楚青對天邪教有了更多的瞭解……
而這份瞭解,則主要集中在惡王爺,墓王爺,以及天邪教教主的身上。
待等月正中天,楚青等人已經到了目的地。
又等了一會,身後所有人全都集結完畢之後。
楚青就帶著牧童兒,先在那小丘周圍走了一圈。
牧童兒問了楚青很多關於小丘之下的情況,進入地道之後如何行走之類的問的非常詳細。
待等解答了她所有的問題之後,她給楚青指定了幾個位置。
讓楚青親自去將火藥安置好。
畢竟旁人沒有楚青的修爲,而天邪教的人各個神通廣大,要不是楚青出手,很容易被人察覺到。
所以他這堂堂的南域盟主,便只好來來回回的跑了好幾趟,將這火藥安置妥當之後,身形騰空而起,漂浮於半空之中。
低頭看了一眼牧童兒,見她輕輕點頭。
這才兩手一措,接連數掌打出。
每一掌落下,都是一個燃燒著熊熊烈焰的掌印,落在火藥上,頓時發出震天價的巨響。
轟轟轟,轟轟轟!??!
爆炸之聲此起彼伏,引得周遭地動山搖,這小土丘的‘屋頂’還沒掀開,倒是將周圍不少年久失修的古墓給震塌了,一時之間不少地方都往下陷落,各類機關火光,層出不窮,整個場面異常好看。
“過年都沒這麼熱鬧?!?
楚青喃喃的感慨了一句,再低頭,就見塵埃之中,不少天邪教的弟子都在痛苦哀嚎,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迷茫之色。
怎麼在家裡待得好好地,屋頂忽然讓人給掀開了?
楚青也沒有猶豫,單臂一揮,一聲令下: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