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宗?
“你怎麼坐在這樣的椅子上?”
商秋雨看到坐在輪椅上的人之後,頓時大喜:
“哦!你的腿終於被人打斷了!?
“卻不知道是哪位有識之士所爲?本帝定然重重有賞!!”
遊宗頓時臉色發黑。
楚青咳嗽了一聲:
“天邪教乾的。”
商秋雨臉上的喜色也收了收,變得頗爲沉重:
“原來如此……雖然天邪教種種作爲,本帝無法茍同。
“但是能夠打斷你的腿,他們也不算全都是喪盡天良。”
“老夫就知道你這混賬沒長良心!”
遊宗大怒:
“你巴巴跑去棄神谷,老夫在外面幫你忙碌奔波,想方設法的救你狗命。
“你竟然還在這裡幸災樂禍?”
“你忙碌奔波所爲何來還用本帝來提醒你嗎?
“覬覦別人的妻子,你就該千刀萬剮!!”
“胡說八道,你對她難道就連一點信任都沒有嗎?當年她果然不該嫁給你!!”
“放屁,本帝當然信得過她,本帝是信不過你!”
楚青給這倆人吵吵的腦仁疼,忍不住輕喝一聲:
“你們夠了啊,加一起怎麼也得一百多歲的人了,怎麼還吵吵嚷嚷的,陰陽居士呢?
“晚輩前來拜訪。”
他後面一句話,已經帶了些許內力。
就聽得嘎吱一聲,房門被人推開,陰陽居士頂著兩個黑眼圈自房間裡走出,滿臉都是不高興:
“你來就來了,嚷嚷什麼?擾人清夢豈有此理!
“我這剛剛睡下不足半個時辰……”
楚青看了看天色,這會過午不久,距離晚上還早:
“這個時辰,居士這睡的是什麼覺?”
“我已經快有兩個月沒好好睡一個好覺了……”
陰陽居士一邊說話,一邊大大的打了個哈欠,重新看了楚青兩眼,忽然一愣:
“等等,怎麼是你?你怎麼進來的?”
“他飛進來的。”
商秋雨幫著楚青回答。
陰陽居士白了商秋雨一眼:
“你又是什麼人?我問他,你回答什麼?”
“本帝商秋雨。”
商秋雨自報家門。
陰陽居士看了他一眼,末了點了點頭:
“我就說沒人敢打擾我睡覺,原來是做了場夢……不行了,爲何在夢中也這般睏倦?
“算了算了,夢裡又如何?
“夢裡也能睡覺。”
說話間轉身進屋,就要繼續睡。
倒是另外一個房間裡轉出了一個小童,看到楚青之後頓時滿臉高興:
“是公子來了?許久不見,公子可還安好?”
“還好還好。”
楚青點了點頭:
“你師父怎麼回事?”
那小童看了一眼陰陽居士的房間,苦笑一聲:
“自上次公子帶來那滴水之毒,師父便日以繼夜的研究。
“這不,一個時辰之前,師父剛剛說有把握可以解毒……這才踏實下來,打算睡一覺。
“他這會腦子渾渾噩噩,失禮之處還望勿怪。”
商秋雨倒是有些吃驚:
“他竟然真的能解這滴水之毒?”
“陰陽居士醫術高明,能夠解毒也不新奇……倒是咱們來的時間恰到好處,看來玄帝確實是命不該絕。”
楚青聽那小童一番話,心中也鬆了口氣。
先前見到牧童兒的時候,牧童兒還說陰陽居士到現在都沒有研究出破解之法。
結果自己剛到,陰陽居士也恰好找到了解方。
著實是恰到好處。
那小童一愣:
“什麼叫命不該絕?難道……”
楚青點了點頭,指了指商秋雨:
“這位是玄帝商秋雨,剛剛被天邪教的人,用滴水之毒所傷。
“如今劇毒入體,我帶他來這裡,便是想要看看居士可有破解之法。”
那小童聞言當即朝著陰陽居士房間走去。
楚青連忙說道:
“不如先讓居士休息一會,待等醒了之後再解也不遲。”
商秋雨看向楚青:
“這中毒的不是你,你倒是不著急啊。”
而陰陽居士的弟子則頭也不回:
“好容易遇到一箇中了這毒,還不肉消骨爛的,他還睡什麼……睡醒了之後,這麼大的一個玄帝萬一死在這陰陽林,可沒有下一個了。”
商秋雨聽的心頭有些複雜,總感覺這話好像哪裡怪怪的。
片刻之後,房間裡傳來陰陽居士一聲怪叫。
又過了一會,頭髮和大襟溼漉漉的陰陽居士,頂著一雙血紅的眼睛就出來了。
他先是站在楚青面前,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似乎在確定是不是做夢。
待等感受到劇痛之後,這才咂了咂嘴:
“沒想到竟然真的是玄帝降臨……還以爲我是在做夢呢。
“來,讓我給你號號脈。”
商秋雨莫名的就感覺後脖頸子有點發涼,不過還是把手送了過來。
陰陽居士拿著手腕,半晌之後點了點頭:
“果然是滴水之毒,如今毒性隱而不發,全都是依賴玄帝這一身高深莫測的內功修爲壓制。”
“可能解毒?”
楚青問道。
“你們要是早來一日,這毒也解不了……不過現在,正好可以解。”
陰陽居士招手喚來自己的弟子:
“徒兒過來,準備萬毒池。”
“是。”
那小童轉身便走。
商秋雨故作沉穩:
“敢問一句,何爲萬毒池?”
“顧名思義,我在這草廬後面另起一間,深挖七尺,其中放入各種毒物。
“主要是以五毒爲主,再加上一些奇毒花草,例如斷腸草一類……
“以毒生毒,以毒養毒,終究成就萬毒池!”
陰陽居士正色回答。
商秋雨點了點頭,似乎得以解惑,繼而又問:
“卻不知……解這滴水之毒,和這萬毒池有何關係?”
“滴水之毒乃是天下絕毒,可謂萬毒之祖。”
陰陽居士說道:
“故此,想要解毒實在是千難萬難,我冥思苦想,查遍醫書典籍,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
“那就是以毒攻毒。
“因此,一會萬毒池準備好了之後,就請玄帝入池,受萬毒噬心。”
商秋雨恍然大悟,抱拳拱手:
“本帝忽然想起,家中還有要事,先行一步,告辭。”
說完之後,轉身就走。楚青一把將其抓了回來:
“別鬧……”
“你才別鬧!”
商秋雨黑著臉:
“你聽聽這像話嗎?說是解毒,結果先得被萬毒池裡的毒蟲毒蛇咬一遍,當真豈有此理。
“本帝堂堂玄帝,哪能受這樣的苦楚?
“當然了,本帝也不是怕痛,但是太髒了……萬一再傷到了臉,家中婆娘不喜,可該如何是好?”
“……你身爲玄帝,只讓更應該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嘛。”
楚青安慰他。
“胡說八道,吃得苦中苦,只代表你能吃苦,算什麼人上人?”
商秋雨拍開楚青的手:
“反正本帝絕不受此屈辱。”
“你想讓牧童兒沒爹嗎?”
楚青展開了迂迴攻勢。
商秋雨果然腳步一頓,可回頭看了楚青一眼之後:
“無妨,你小子既然重情重義,她跟你又相識一場。
“哪怕你們之間當真一清二白,將來她另嫁他人受了委屈,找你哭訴……你還能不管她?”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楚青當即說道:
“我肯定是不會管的。”
“那兒孫自有兒孫福,本帝一個將死之人,管得了那麼多嗎?”
商秋雨哼了一聲。
楚青不知道他堂堂玄帝,爲什麼要哼……但瞥了遊宗一眼之後,卻又一笑:
“那你就不怕你死了之後,你妻子改嫁?
“我跟你說,你活著的時候人家不敢,你死了之後,可沒人顧忌了。
“到時候,人家養你的孩子,睡你的老婆。
“就算你妻子偶爾回想起你,你閨女還得安慰她別想太多……畢竟你在天之靈,也不願意看她難過嘛。”
“我!!”
商秋雨猛然回頭怒視遊宗:
“本帝先打死了他。”
遊宗:“???”
自己好端端的坐在這裡看戲,沒來由的,怎麼就有了殺身之禍?
楚青連忙說道:
“我說的可不是他……牧童兒都說了,她孃親今年四十多了,但還是個大美妞,覬覦她的人可不僅僅只有一個遊宗。”
商秋雨站在原地,運氣運了半天,終於頹然:
“算了,本帝……下萬毒池。”
“嗯,這就對了嘛,好死不如賴活著,唯有活著才能守住自己想要的。
“一旦死了,可就物是人非了啊。”
楚青也擦了一把腦門上的冷汗,南域還得這老不正經的去守門戶呢,可不能讓他死了。
小童很快回來,說萬毒池準備好了。
楚青也跟著一起去,不僅僅是看熱鬧,是因爲過程之中需要他這個大高手幫忙。
以毒攻毒是一點,整個過程之中不僅僅需要有人護持玄帝的心脈,還得有一股助力幫忙逼毒。
而且那人的武功絕對不能弱了……
楚青正是最好的人選。
打開一扇木門,楚青就見到了那萬毒池。
五顏六色的各種蛇,亂爬的蜘蛛,淅淅索索的蜈蚣,翹著尾巴的蠍子,到處亂蹦的蟾蜍。
池子下面還有一層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液體,幾朵看上去很鮮豔的花,就散落在池子當中。
讓整個池子裡,都蓋著一層輕薄的雲氣。
商秋雨下意識的嚥了一口口水,問那陰陽居士:
“你確定利用萬毒池,可以解滴水之毒?”
“按道理來說,應該可以。”
陰陽居士的回答還是很嚴謹的,沒有給誇下海口。
商秋雨呆了呆:
“按道理?應該可以?”
“當然了,你是當今江湖第一個中了滴水之毒的倒黴蛋,也是第一個能夠拖延到來解毒的,成與不成還得你來告訴我。”
陰陽居士一伸手:
“所以,你下去吧。”
結果手一身,推了個空,玄帝畢竟是玄帝……怎麼可能被陰陽居士推下去?
只是商秋雨沒來得及得意,就見一隻手掌已經在了自己的胸口,下一刻,整個人就被按進了萬毒池裡。
他身懷滴水之毒,此毒非比尋常,對於天下毒物皆有影響。
如今落入池內,池中毒物頓時好像有所感應一樣的紛紛掙扎起來,好似池水沸騰。
“楚小白臉,本帝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商秋雨還想掙扎,就聽得嗤嗤嗤,嗤嗤嗤,接連不斷的聲音響起,已經被不知道多少條毒蛇,蜈蚣,蠍子嗜咬。
只是他低頭一看,咬了自己的毒蛇也好,蜈蚣也罷,全都在咬過之後,便自身死。
陰陽居士的聲音入耳:
“引毒入體,以毒攻毒!
“玄帝閣下,你得主動一點。”
商秋雨一陣無語,被咬了自己還得主動……奈何事到如今,上了賊船也下不來了,只能聽命行事。
當即內息一轉,主動接引劇毒,流轉於血液之間。
楚青站著看了半天,就見這池子裡的毒物死了一茬又一茬,從白天死到晚上,又從晚上死到了白天。
他數次詢問自己什麼時候出手,陰陽居士都告訴他還沒到時候。
因爲商秋雨內功太過深厚,這些毒對他來說遠遠不夠,所以還得往裡面添加毒物。
一直到了第三天清晨,他這才讓楚青出手。
至此,整個萬毒池裡的毒物已經死的乾乾淨淨,楚青一掌落在商秋雨背後,陰陽居士則以銀針刺穴之法,定鎖經脈,引導兩毒廝殺。
到了這會就是一場真正的焦灼之戰了。
而就在楚青和陰陽居士,爲了化解商秋雨體內滴水之毒而奮鬥的時候。
遠在數百里之外,一處林木之間,正有一人發足狂奔。
他胸腹塌陷,白衣染血,就連手中金劍,也被折斷。
不是旁人,正是那白馬金劍曹秋浦!
他面色蒼白,嘴角鮮血流淌,狂奔之間喃喃自語:
“不行,我不能死……竟然有人想要謀害三兄,定要將此事公之於衆……”
可就在此時,一道人影閃現而至,已經到了他的背後。
曹秋浦有所感知,深吸了口氣,手中金劍一轉,發出高低不同的音鳴,如金戈鐵馬,剎那間掀起道道奔騰身影。
奈何他的神音劍被人打斷,半截殘劍終究難以發揮出【七律天音劍法】的全部威力。
和那掌力一衝,劍鋒頓時歪斜,身形也被打的趔趄後退。
可【七律天音劍法】畢竟非比尋常,仍舊有一縷劍氣自對方肩頭掃過。
曹秋浦腳下趔趄後退數步,剛剛穩定身形,再一擡頭,禁不住瞳孔收縮,對方不曾被他那一劍迫退,掌勢已經到了面門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