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啓的‘啓’還含在口中,房門忽然被人敲響。
狂飆一百碼的車速,狠命給了一腳急剎車,楚青都給折騰的精神一振。
回過神來之後,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卻又有些哭笑不得。
下意識的以爲是舞千歡來了。
畢竟小妮子最近人菜癮大,每天晚上都纏著自己要練功。
本想著今天她剛剛遭逢一場大戰,夢境之中也極端耗神,回去之後可能就會睡下了。
結果竟然還跑過來敲門?
心中這麼想著,起身的過程中,卻又覺得呼吸聲不對。
他內功通神,耳聰目明,人雖然在門外,但別說呼吸聲了,心跳脈搏他都想聽都能聽的明白。
舞千歡修煉的是【指月玄功】和【天明劍法】,內功心法自成一派,平日裡行走和呼吸節奏都跟常人不同。
楚青早就已經習慣。
如今這個……明顯不是舞千歡。
是溫柔。
楚青忽然就感覺有點口乾舌燥,心頭微微發熱。
這小丫頭平日裡乖巧的很,怎麼會半夜過來?
他穩定了一下心神。
和舞千歡那是因爲她著急想要練功,都是年輕男女,天天修煉【天明劍法】,耳鬢廝磨這誰能受得了?
溫柔的事情,兩個人雖然在十絕窟已經定了下來。
但也未及於亂……
楚青雖然幹著渣男的營生,但其實也不想真的想當個混蛋。
所以這方面他還是頗爲謹慎。
溫柔也很少見會有半夜來找自己的時候。
“難道是……”
心中一時之間不免想七想八,但腳下卻已經走到了房門之前,伸手將房門拉開,果然就見溫柔正站在門外靜悄悄的看著自己。
“三哥……”
溫柔輕聲開口。
楚青一笑:
“怎麼這個時辰過來了?”
“能進去嗎?”
“當然可以。”
溫柔頓時展演一笑,一貓腰直接從楚青胳膊下面鑽進了房間裡。
楚青想了一下,將房門關上。
要不要落下門栓這事,他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棄了。
轉回頭,就見溫柔正坐在自己的牀上。
剛纔光顧著看她的臉了,倒是沒注意她手裡的東西……那是一個枕頭。
“你這是……”
楚青感覺自己的血又熱了一下。
“睡不著。”
溫柔言簡意賅:
“有點害怕。”
“怕什麼?”
楚青多少有點不解風情的詢問。
“怕在房間裡睡得好好的,忽然就被人闖進了夢裡,不斷的被追殺……”
溫柔說這話的時候,臉色隱隱有些蒼白。
夢王爺的手段確實有些兇險,雖然楚青抹去了溫柔他們在夢境之中的記憶,但這件事情本身就能造成不小的心理陰影。
畢竟太過防不勝防了。
楚青來到她身邊坐下,伸手將她抱在懷裡:
“不怕,有三哥在呢,容不得他來猖狂。”
“那我今天晚上,能不能和三哥一起睡?”
小姑娘擡眸,一雙大眼睛定定地看著楚青,有些嬌媚,也帶著一點哀求。
讓人不忍心拒絕……
可這對楚青來說有些煎熬。
先前不曾和舞千歡走出那一步的時候,尚且還能夠隱忍的住。
如今開了葷,要是光聞著肉味,卻不給吃……那就太難捱了。
一時之間滿面掙扎。
溫柔輕輕拽了拽楚青的袖子:
“舞姐姐都可以,爲什麼我不行……在十絕窟的時候你答應過我的,難道你根本就不是真心的?
“只是爲了應付我?”
“不是。”
楚青搖頭說道:
“三哥跟你說的話都是真心的……只是不忍心傷害你。”
“……我又沒覺得那是傷害。”
溫柔的手沿著楚青的手臂攀到了他的脖子上,臉頰靠近到呼吸可聞的境地:
“今天晚上,我陪三哥好不好?”
這哪個老幹部能受得了這樣的考驗?
既然本就已經是兩情相悅,姑娘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再去推脫……那還是個人了嗎?
楚青一低頭,正要擒住那兩片嫣紅。
敲門聲再次響起。
武功再高的人,有些時候也難免會有疏忽。
楚青感覺自己今天晚上疏忽的有點多……
一方面是寶箱開啓,一方面是溫柔……
怎麼兩次都沒有聽到有人朝著這邊過來啊?
牀榻上的兩個人一個激靈急忙分開,溫柔臉色徹底紅透了,也有些慌亂,眼珠子到處亂看尋找可以藏身之處。
楚青則是起身問道:
“誰啊?”
“……我啊,這你都聽不出來?”
牧童兒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你沒睡的話,那我就進來了啊。”
溫柔大驚失色,都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這匆忙之間也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躲避,索性一骨碌滾倒牀榻內側,拿個被子就將自己給蒙上了。
雖然知道這樣的隱藏有不如無……可就算是當一個裝死的鴕鳥,也好過直接面對死亡。
牧童兒是個毛躁的,根本就沒有給楚青走過去開門的機會,直接就將房門推開。
結果一眼就看到楚青正站在牀前,不禁微微一愣:
“你這是要睡了?”
“……是啊。”
楚青連忙點頭:
“你這大晚上的怎麼跑過來了?”
“我有話要跟你說。”
牧童兒說著自己就過去將房門給關上,順手還落了栓。
楚青心頭一緊,這是要幹嘛?
你們這一個個大半夜的,難道商量好的嗎?
說話就說話,你上什麼門栓啊?
心中想著,就見牧童兒已經回頭,看楚青表情,頓時一樂:
“你那什麼表情?一副大家閨秀遇到了採花賊的模樣?”
“……”
這什麼比喻?
不會比喻的話,你能不能閉上嘴?
他嘴角微微抽搐:
“你和採花賊有區別嗎?”
牧童兒臉色也是一紅,知道楚青是想起了之前自己跟他說的那些,當即咬了咬嘴脣說道:
“自從嶽松山那次的事情結束之後,我養傷的時候想了好久。“感覺還是得給你說清楚。”
“你想說什麼?”
楚青來到桌子跟前坐下,下意識的瞥了一眼牀榻。
而被包裹在被子裡的溫柔,也是支棱起了耳朵,打算聽聽牧童兒到底要跟楚青說什麼?
“我覺得我應該跟你賠個不是。”
牧童兒來到楚青跟前,雙手一抱拳:
“先前是我不對,還請你原諒。”
楚青有些意外:
“你指哪方面?”
“……你知道的,就是,就是說想要讓你跟我生個孩子的事情。”
牧童兒臉色有些紅紅的。
這件事情溫柔其實也知道的,只是聽到這話之後,卻有些意外。
舞千歡對這件事情的看法是,不虧……
溫柔也不在意。
只是現在牧童兒是什麼意思?放棄了?
楚青倒是笑了起來:
“行,這個道歉我接受了。”
“你先別急著接受。”
牧童兒擺了擺手,讓楚青先別忙,然後正色說道:
“這個念頭我其實沒有打消,只是覺得,我那個說法太不尊重你了。”
“所以呢?”
楚青錯愕的看著牧童兒。
牧童兒咳嗽了一聲:
“所以,反正你也不是從一而終的,還不加我一個?”
“……你以爲是組團上茅房啊?還加你一個!?”
楚青的臉又黑了,這姑娘總能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讓人無語,他深吸了口氣說道:
“牧姑娘,你很漂亮。
“相信願意登門求娶之人,足以踏破你家的門檻。
“何必執著於我?
“更何況,人和野獸之所以有區別,在於人有禮義廉恥,若非兩情相悅,豈能肆意胡爲?
“我觀姑娘並非中意在下……何必要作踐自己?”
楚青心頭有氣,說話也顧不上輕重了。
牧童兒眼眶一下子就有些發紅,她看上去雷厲風行,實際上外剛內柔,聽楚青最後那句‘作踐自己’,真覺得傷心了。
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臉頰就往下流淌。
楚青一陣無語,明明是你跑過來說一些有的沒的,大姑娘家家的還要不要臉了……怎麼說兩句,倒是你自己哭了?
誰哭誰有理是不是?
心頭氣不順,但看著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在自己跟前哭的梨花帶雨的。
楚青也是有些不忍心,嘆了口氣:
“你先別哭了……”
“我也不想哭……”
牧童兒聽他說話,就更委屈了,來到他跟前照著胳膊就狠狠的掐了一把:
“我也知道自己這樣很討人厭……但是我也沒有辦法啊。
“誰讓你救我來著。
“早知道的話,那天就算是讓那個神刀堂的畜生糟蹋了,我直接自盡,也好過這樣不上不下的鈍刀子剜心。
“你個沒良心的大混蛋……
“我還幫你隱藏你的身份,我還讓人暗中保護你。
“你說得對,我就是賤……”
楚青擒住了她的手腕,不讓她繼續掐。
牧童兒掙扎了兩下沒掙扎開,就氣鼓鼓的瞪著他:
“你放手!”
“……你當我傻?放手讓你掐我?”
“你皮糙肉厚的,又掐不壞!”
“那也不是讓你掐我的理由啊。”
楚青一陣無語,瞥了她一眼,問道:
“你剛纔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
“就是當年神刀堂救你那事……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當然了!救命之恩!”
牧童兒哼了一聲:
“我長這麼大,第一次遭遇那麼危機的時刻,也是第一次被人那樣救了下來……
“你讓我一個小姑娘,怎麼能不心動嘛。
“還說我不中意你……”
“……中意我?”
“要是你沒有未婚妻的話,我早就跑到你身邊來纏著你了。”
牧童兒直言不諱的說道。
楚青聽著這話感覺熟悉,忽然想起來,之前溫柔在望山亭裡的那一番高談闊論。
沒想到還真讓這小丫頭說中了。
楚青嘆了口氣:
“牧姑娘,我覺得你應該冷靜一下。
“一時的感激就搭上自己的一輩子,太沖動。”
“你以爲真的只是一時的感激嗎?”
牧童兒哼了一聲:
“不過你說的也沒錯,心意萌動就是在那一刻,但後來越是瞭解,就越是覺得你了不起。
“他們都不知道你的身份,你的身份那時候是我幫你好好藏起來的。
“所以在天下沒人知道三公子就是天舞城楚家老三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我看著你一步一步的走上這江湖的巔峰,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我全都收入眼底。
“你覺得……放眼天下,同輩弟子之中,誰能與你比肩?
“尋常江湖門派沒有,縱然是三皇五帝之中,又有什麼同齡人能夠跟你相提並論?
“我既對你動了心思,眼看著你一步步做出這麼多的成就,中意於你……有什麼奇怪的嗎?
“不就是看你有未婚妻,我纔想著不要跟你靠得太近。
“可我主要擔心的是你會爲難……
“結果你個大混蛋,莫名其妙的就出現在了天佛寺,過來又撩人心絃。
“之後我都躲到十絕窟了,你竟然還跟上來。
“你說,這事真的全怪我嗎?
“你對我無心也好,不想娶我也罷,我都能接受了。
“可你讓我今後怎麼辦?尋一個我看不上的男人,就這麼折磨一輩子嗎?
“我不想……我退而求其次,想要讓你給我個孩子,這要求過分嗎?
“我不就想著,哪怕這輩子跟你沒有緣分了,也能有個血脈相連的孩子陪著我,不至於在我老了以後,無人陪伴嘛……”
她說的可憐,燈火映照之下,那本就美極的模樣,更是惹人憐惜。
不過楚青這一刻心頭想到的,卻是那一日嶽松山後,小湖之旁。
斷了一隻手,滿臉委屈的看著自己的牧童兒……
那一刻,楚青是真的覺得心疼了。
他神思不屬,思緒飄飛,雙眸自然略顯空洞。
牧童兒本訴說傷心事,看他這模樣,好似根本沒見過自己放在眼裡,竟然還在走神……一時氣惱,雙手又被他抓住施展不得,索性一低頭,狠狠地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楚青本能的一激靈,卻停下了真氣自然護體的本能,免得崩碎了她一口的小白牙。
只是牧童兒氣惱之餘,似乎又不忍真的咬疼了他。
脣瓣和肩頭的觸碰,帶起點點的溫柔,酥麻的感覺瞬間就上了頭。
忽然就聽得呼啦一聲,被褥被人掀開。
一坐一站的兩個人,同時被驚醒,就聽得溫柔的聲音從牀榻上傳來:
“不行了不行了,悶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