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失約?爲什麼要負我”藍心寧聲淚俱下的聲聲譴責(zé)驚醒了裴天諾,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趴在桌上睡著了,“唉”他伸手摁住狂跳不已的心,剛纔那個夢境如此的真實,難道心寧真的出了什麼事?
“小德子”他煩躁的喊道,荷花節(jié)已經(jīng)過了五天了,爲什麼天浩至今沒有任何消息,難道他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如坐鍼氈了嗎?心寧好不好,她有沒有怪自己?她肯不肯隨天浩一起回來?她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掛念她?
內(nèi)侍小德子匆忙走了進來,手裡還端著一碗燕窩,他急忙回答道:“萬歲爺,奴才在這呢”,心中暗想:這幾天萬歲爺是怎麼了?總是這樣陰晴不定的,讓人難以猜測心事,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裴天諾揉著太陽穴,英俊的臉上佈滿了疲倦,他問:“幾更了?”。
小德子忙說“回萬歲爺,已經(jīng)二更了,您是不是要歇息了?不如先吃了這碗燕窩再歇息,您晚飯還沒吃呢,這樣下去,會生病的”
“二更了,這麼快”他又問:“逍遙王可有書信?”
“回萬歲爺,王爺?shù)故菦]有來信,只是……”他欲言又止的看著疲憊的裴天諾,不知道該不該說下去。
裴天諾眼中閃過一絲微怒,不耐的問:“只是什麼啊?吞吞吐吐的”
小德子忙說:“剛剛慈寧宮的魏公公來傳太后口諭,要皇上忙完了國事去慈寧宮一趟,說是無論多晚都要去”。
裴天諾的劍眉皺在了一起,他當然知道母后要他去慈寧宮的目的:不過還是爲了選後之事,唉!
小德子見他不語,又小心翼翼的說:“魏公公說,太后口諭,如果萬歲爺今晚忙不完,那麼太后她老人家就一夜不眠的等候萬歲爺,如果兩天忙不完,太后她老人家就兩夜不眠等候萬歲爺……”
裴天諾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他冷冰冰的說:“什麼時候起,朕那溫婉高貴的母后也學(xué)會了要挾?”說完,他劍眉一挑:“好吧,去一趟也無妨,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今天朕倒要看看太后她老人家爲朕準備了什麼樣的皇后,小德子,擺駕慈寧宮”
慈寧宮內(nèi)——
深夜的慈寧宮在月色的包圍下顯得分外寂靜,殿外的松樹樹影搖擺,與殿內(nèi)的燭光相互輝映更添加了幾分莊嚴。神秘。
陸太后端坐在蟠龍椅上,頗有不耐得說道:“諾兒,你還要看多久啊?”,裴天諾從面前那一卷卷的畫卷中擡起了頭,英俊的臉上同樣是一臉的不耐,他淡淡的一笑:“母后,兒臣可是按您老人家的吩咐,正在仔細。認真的欣賞這衆(zhòng)位大家閨秀。小家碧玉啊”
陸太后透過書桌旁青銅鼎裡吐出的縷縷青煙望向自己的兒子,無可奈何的說:“皇上,可是已經(jīng)看了一個時辰了,好像還是拿著第一張畫卷,您不會是對這位女子情有獨鍾吧?不如讓母后也一起參詳一下,如何?”
“嗯?”裴天諾聞言忙丟下了手中的畫卷,剛剛只是在爲至今尚未天浩的消息而憂心,隨手抓了一卷畫卷在手,他那裡知道那畫中女子的容顏。
陸太后見狀忍不住笑了,她柔聲問:“諾兒,選後就這麼困難嗎?還是你真的已經(jīng)心有所屬了呢?哀家聽說五日前那雪域之國的使臣曾有意與我冰月聯(lián)姻,諾兒,你不是同意了嗎?雪域之國的公主也不錯啊,至少以雪域的國力到與我國相輔”
“母后”裴天諾劍眉微微一挑,他說:“我只是爲了冰月免予戰(zhàn)火才答應(yīng)聯(lián)姻的,至於那個公主,朕已經(jīng)見過了,景楓眠只能是後宮中的一員別無其他,但是……如果我愛的是您口中的山野村姑,您會不會接受?”
“什麼?皇上真的心有所屬了?她是誰?”陸太后擡眼凝望著兒子。
裴天諾笑了,彷彿藍心寧此刻正含情脈脈的站在他的面前一般,他一臉幸福的說道:“她是個善良。美麗。高貴卻不搶眼的女孩,她有著水晶一樣晶瑩。透明的心”
陸太后饒有興趣的說:“這世上還有如此完美的女人?哀家倒是很想見見,只是不知道這位姑娘是何方人氏啊?”
裴天諾正欲開口時,太后身邊的貼身內(nèi)侍魏公公走了進來,他屈膝跪地:“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裴天諾因爲被人打斷了談話而有些不快,他問:“魏公公行色匆匆,不知有什麼要緊的事啊?”
魏公公那裡敢起來,他忙回答:“回稟萬歲爺,是德公公在宮外求見,說是逍遙王回宮了,現(xiàn)正在乾坤殿後旨,奴才這才斗膽入內(nèi)打擾,望皇上贖罪”。
裴天諾一下來了精神,他站了起來:“告訴他,朕馬上回去”。
望著魏公公領(lǐng)旨下去,陸太后纔開了口:“諾兒,浩兒到底出宮做什麼去了?你們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哀家吧?”
裴天諾淡然一笑,此刻他真的是歸心似箭,但願三弟帶回的是好消息,他敷衍著:“那裡有什麼事情瞞著母后,天浩只是幫朕去辦一些朕無法分身的小事而已”
他一語帶過,陸太后也不追問,她此刻更關(guān)心的是皇上口中的女子到底是誰,陸太后繼續(xù)問:“您好像還沒有說完,不知道皇兒口中的完美女子是誰啊?”
裴天諾也不掩飾,他說:“她是兒臣三個月前出宮認識的,而且在第一次見面時,朕就已經(jīng)認定了她,她叫藍心寧,是萬泉山藍氏族人的女兒……”
“不,不可以”陸太后急切的打斷了裴天諾的話,她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了莫名的恐懼,臉色也泛起了不符的蒼白。
裴天諾自然是撲住到了陸太后臉上的變化,母后一向穩(wěn)重得體,爲什麼在聽到“萬泉山藍氏”時變得如此失常,難道這裡面有自己不知道的隱情,還是她還沒有從十年前那場意外中走出來?
裴天諾柔聲喚道:“母后”,陸太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她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加重了語氣道:“皇上,如果您真的愛上了藍氏一族的女子,大可以收爲妃嬪,但是這冰月王朝的皇后之位,只怕她無福消受,哀家勸皇上死了這條心”
一絲微怒閃過裴天諾的雙目,他何嘗被人要挾過,就算是親生的母親也不能左右他的選擇!裴天諾他的語氣也變得生硬了:“如果朕心意已決呢?”
陸太后愣了一下,這是她們母子第二次爲了立後之事發(fā)生衝突。針鋒相對了,但是爲了冰月,爲了不讓歷史重演,她——冰月王朝的太后,她不入地獄誰讓地獄?就讓天諾恨自己好了,總有一天他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
想到這,陸太后淡然一笑:“諾兒,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冰月王朝的國君,不再是哀家膝下撒嬌。任性的孩兒,如果你一定要一意孤行,哀家就算是要攔,恐怕也是攔不住的,只是希望皇上以江山社稷爲重,不要再讓十年前的悲劇重演”
她的一席話不輕不重,卻深深扣入了裴天諾的心底,他深蹙的劍眉擰得過緊了,緊抿著雙脣沉默著,陰沉的目光讓陸太后覺得她們母子離得越來越遠了,陸太后雙眸含淚說:“如果皇上的心意已絕,那麼就請皇上賜哀家一死”
輕輕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迴盪在慈寧宮內(nèi),侍立與左右的內(nèi)侍。宮女們忙跪倒在地:“太后娘娘”,都伏在地上不敢再出聲了,慈寧宮內(nèi)的空氣一下凝固了,氣氛變得異常緊張。詭異。
裴天諾面上也是一悽,他微微嘆了一口氣,將滿心的不快和不甘埋於心底,他忙向陸太后深深一拜:“母后如此說,真的是要折殺皇兒了”,只不過是想立自己心愛的女子爲後,就讓太后以死相逼,有那麼嚴重嗎?
陸太后也知自己說的有些嚴重,她緩和了語氣說:“皇上,不是哀家比您就範,只是您的一舉一動都關(guān)乎著整個冰月,不要爲了一己之私而陷自己與不仁不義,哀家也不是不讓皇上接那個藍氏女子入宮,只要不是皇后,其他的一切皆有皇上做主”
裴天諾悽然一笑,不無諷刺的問:“母后怕的是心寧坐上這皇后之位後,會找您報殺姑之仇嗎?”,雖然十年前他只是一個十歲的孩童,但是自幼生長在錯綜複雜的宮廷之中,有一些事,他還是記下了。
陸太后整個人軟軟的癱坐在蟠龍椅上,她無力的向後靠去:“原來哀家在諾兒眼中是這樣一個自私且不擇手段的人啊!”十年前,她真的錯了嗎?她只是不希望先皇沉迷與溫柔鄉(xiāng)而荒廢了朝政,她錯了嗎?
見母后無助的樣子,裴天諾意識到自己傷害了母親心中不免有些內(nèi)疚,他忙又深深的一拜:“不,在兒子眼中,母后永遠都是慈愛。穩(wěn)重。善良的母親,您永遠都是冰月王朝最高貴的皇后,而且,無論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兒子始終相信母親的爲人,藍妃娘娘之死只是一個意外”。
陸太后凝眉望向兒子,只見他一臉的真誠和關(guān)心,陸太后心中鬆了一口氣,她自責(zé)的說:“好了,不說了,免得越說就讓我們母子離得越遠,已經(jīng)快四更了,諾兒,你還要會乾坤殿見浩兒,只怕今夜又沒辦法休息了,都怪哀家,不該讓你分心的”。
裴天諾淡淡一笑:“沒有關(guān)係,兒臣知道母后是爲了冰月。爲了兒子好,那麼我就先告辭了,母后歇息吧,兒臣告退”
說完,他轉(zhuǎn)身迅速離開了,腳步匆忙,可見他內(nèi)心的焦急,陸太后望著他消失與夜色之中,又是一聲長嘆,望向夜空,她好像又看到那雙明眸善睞的大眼睛,好像又聽到了那一串串猶如銅鈴般清脆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