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陽宮——
裴天諾面色陰霾的把玩著手中的白玉茶碗,小德子暗暗嘆了一口氣,擡起頭望向天空的那輪圓月,低聲喃喃著:“貴妃姐姐,您看到了嗎?這次遠征回來,皇上彷彿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小德子都快忘記他笑起來的樣子了!如果您在天有靈,您就顯靈讓皇上見見您,好不好?”
“小德子,你一個人在外面嘀咕什麼?”裴天諾微怒的聲音傳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朕?”
小德子忙走進大殿,恭恭敬敬的行禮,說道:“回皇上的話,逍遙王爺回來了,現在宮外候旨”
“讓他進來”,裴天諾的臉上終於看到了一點喜悅
“遵旨”,小德子忙退下了
一身紫色蟒袍的裴天浩從然走了進來,“皇兄”
“辛苦了”,裴天諾淺笑:“可曾抓獲天恆?”
“幸不辱命,已經在莫林將天恆抓獲”,裴天諾嚴肅的回答道
“那就好,多日不見,朕還真有點想念這個四弟”,裴天諾一聲冷笑:“小德子,讓他進來”
“奴才遵旨”
裴天浩看著小德子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問道:“皇兄,您打算怎麼處理天恆啊?”
“你說呢?”,裴天諾一臉陰霾的反問
裴天浩愣了一下,心頭一沉,低聲說道:“皇兄,我們畢竟是親生兄弟,手足相殘只怕先皇會心寒的”
“先皇已經不在了,要心寒也是我們這些活著的人”,裴天諾冰冷的說道:“不是朕殘忍,是他做的太絕”
“皇兄···”
“不必再說了,這次你辛苦了,就先回王府休息去吧”,裴天諾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打斷了裴天浩的話
裴天諾身後的小德子偷偷的向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了!裴天浩只能暗暗嘆了一口氣,他不得不承認裴天諾變了,雖然以前的他會霸道、會發火,但是他絕對不會一意孤行,更不會不念手足之情,是因爲人在高處就不甚寒,還是因爲承受的打擊太多了?
緩步走出景陽宮,裴天浩雙手背在身後,擡頭望向空中的那輪圓月,不自覺的就想起了那雙扣人心絃、會說話的大眼睛,他低聲吟道:“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此事古難全···”
“王爺”,小德子低聲喚道
裴天浩忙迴轉過身來,淺笑道:“小德子,是不是皇上還有什麼吩咐?”
“不是,是奴才自己擅作主張來見王爺的”小德子低頭說道:“不是奴才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雖然有些事情不是我一個做奴才的應該說的,可是···,有些話,奴才如果不說出來,會覺得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哦?那不知道你見本王所爲何事啊?”,裴天浩好奇的看著他
小德子望著一臉霧水的裴天浩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奴才知道,王爺一定也是覺得皇上變了,對不對?”
“難道不是嗎?”,裴天浩也不掩飾,反問道
小德子苦笑道:“不錯,皇上是變了,他甚至爲了報復藍心蕙,而不惜犧牲自己的骨肉,這樣的皇上的確不再是那個仁慈、寬大的皇上了。可是,王爺您和皇上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難道您還不瞭解皇上的爲人?他何時如此殘忍、如此冷酷無情?如果不是莫林王爺一再苦苦相逼,如果不是藍心蕙一再的在這後宮掀起波瀾,皇上他應該還是那個睿智、仁慈的君王,不是嗎?”
“這一點不用你說,本王也知道,最近皇兄身邊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他一時難以接受,做出一些有反常規的事情也是正常的,本王只是怕他錯得太深、太離譜,就沒有機會回頭”,裴天浩也嘆了一口氣,“不過,皇上身邊能有你和諾僕如此忠心耿耿之人,倒也是值得慶幸的事啊”
“其實,奴才更希望留在皇上身邊的人可以是王爺您和瑾月貴妃,王爺是皇上的親弟弟,您與皇上一直相互扶持,不離不棄的走到今天,雖然皇上嘴上不說,但是我們這些做奴才的都可以看到出來,您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而貴妃娘娘,奴才真的願意用自己的賤命去還她的生命,因爲只有您和她可以輔佐皇上、提醒皇上,幫皇上撥開烏雲啊!”
裴天浩點了點頭,如夢初醒的說道:“本王終於明白你的來意了,你是不是在擔心本王會因爲皇兄性情變了,而改變想法,棄他於不顧啊?”
“奴才一直都知道王爺是個淡薄之人,如果不是念在與皇上的骨肉親情,王爺恐怕早已經去雲遊四海了,不是嗎?”,小德子淺笑
“不錯,可以卸下這身蟒袍、孑然一身,是本王的心願”,裴天浩淡笑:“但是你放心吧,不要說是爲了皇兄和母后,只是單單爲了枉死的貴妃娘娘,本王也不會輕易離開,因爲本王還要幫她看著皇上,輔佐皇上成爲冰月王朝最偉大的君王”
“那麼奴才就放心了”,看著裴天浩一臉的正氣,小德子鬆了一口氣,“皇上本來就是個宅心仁厚的人,要不然他也不會一次次的放過莫林王爺,只是因爲痛失所愛,他纔會讓仇恨矇蔽了雙眼,小德子相信,皇上一定可以找回自己的”
裴天浩點了點頭:“本王也相信”
景陽宮——
裴天諾冷冷的看著跪在地上、將頭深深埋下的裴天恆,冷笑道:“天恆,咱們兄弟又在這宮闈之中見面了,你可曾還記得朕登基之時說過的話?”
見裴天恆沒有回答,裴天諾也不著急,“朕說過就算冰月沒有了朕,這九龍寶座也輪不到你坐?難得你忘了嗎?朕一再的告誡你,做人要知道自己的分量,不要太高估了自己,爲什麼你如此零頑不靈?”
“裴天諾,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你又何必再往我傷口上撒鹽?”,裴天恆強作鎮定的說道
裴天諾那雙冰冷的雙眼直視著他,冷聲叱責道:“不是朕往你的傷口上撒鹽,而是你一再的往朕的傷口上撒鹽,你明知道朕不忍傷害兄弟骨肉的這份親情,卻爲了異己私利,不止一次的想至朕於死地,甚至爲了你的野心,出賣國家利益,毒害太后,如果不是朕御駕親征,化干戈爲玉帛,此刻冰月王朝和遲寒之地恐怕已經是兵戎相見、生靈塗炭,不知道會有多少孩子失去了父親、多少母親失去了孩子,你於心何忍?”
裴天恆沒有半點的內疚,反而笑道:“裴天諾,你又何必說的如此冠冕堂皇呢?說來說去,還不都是爲了你自己?我害你失去了你喜歡的女子,所以你恨我,這一點我知道!勝者爲王敗者爲寇,我無話可說”
“你好像並沒有半點的愧疚和反省?”
“我又沒有錯,爲什麼要反省?你說你不忍傷害骨肉親情?好,我問你,你可曾真的把我當做是你的弟弟?從小到大,你的眼中除了你的那個一母同胞的天承皇兄,就只有裴天浩那個跟屁蟲,我在你心中、眼中可曾有過一點地位?”
面對裴天恆的質問,裴天諾劍眉緊緊的皺在了一起,他說的沒有錯,因爲性格不同,裴天諾一直以來都不是很喜歡這個齷齪的弟弟,加之後來皇兄突然離世,他更是對裴天恆母子充滿了仇恨,可是···
“就算如此,這也不能成爲你欺君犯上、賣國求榮的藉口”,裴天諾一聲冷笑,冷聲說道:“天恆,無論是誰,都要爲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價,你和朕都不例外”
“我明白”,裴天恆擡起了頭,邪邪的笑著,“我已經說過了勝者爲王敗者爲寇,在裴天浩抓住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的下場不會好到那裡去,但是我比你要幸運,至少黃泉路上,我還有我母親陪著,你呢?你註定終其一生孤獨到老了,哈哈”
裴天恆刺耳的狂笑聲劃破了皇城的寂靜,裴天諾心頭猛地一陣刺痛,他放在龍案上的手緊緊的攥在了一起,目光中射出仇恨的目光,從牙縫中擠出冰冷的話語:“你說的不錯,沒有了心寧,朕真的會孤獨終老,但是如果不是你和藍心蕙算計,朕也不會痛失所愛,裴天恆,你以爲朕會這麼輕易就放過你嗎?”
在裴天恆流露出驚慌之色的那一刻,裴天諾吼道:“來人,小德子”
“奴才在”,小德子匆忙跑了進來:“皇上,奴才在”
“小德子,朕要你去看看劉氏是不是還活著,你看了沒有?”,裴天諾故意一臉愜意的問道
“回萬歲爺的話,按照您的旨意,每一次劉氏毒發的時候,太醫都會進行救治,所以劉氏尚在毒蛇窩中茍延殘喘呢”
“那就好”,裴天諾看著腳下臉色越來越蒼白的裴天恆,心中有了一絲報復的快感,他笑道:“天恆,你不是說黃泉路上你不會寂寞嗎?朕就成全你,來人”
裴天恆強裝的堅強瞬間崩潰瓦解了,他癱軟在地上,空洞的看著裴天諾,“你、你真的要、賜死我?”
“那豈不是太便宜你了?”,裴天諾向前探了探身子,嘴角牽起了一抹諷刺的冷笑:“天恆,你不是已經做好了準備了嗎,怎麼,現在才知道怕了嗎?”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啊?”
裴天諾還是面帶笑容的對走上大殿的御林軍侍衛說道:“將裴天恆送往他母親身邊,就讓他陪著他的母親生在一起,死的時候也要在一起,明白了嗎?”
“遵旨”,兩個御林軍侍衛忙彎腰去拖裴天恆
裴天恆面色灰白,渾身顫抖,“裴天諾,你好狠啊,不管怎麼樣,我都是你的弟弟,你這樣對我,父皇是不會原諒你的,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哼”,裴天諾站了起來,冷冷的說道:“父皇原不原諒朕那是父皇和朕的事情,將來到了九泉之下,朕心甘情願任父皇處罰,但是你,朕終其一生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皇兄,我知道錯了,你饒了我吧,要我做什麼都行,求求您了”,裴天恆掙脫了侍衛的手,向龍案爬起,雙手緊緊的抓了了裴天諾的龍靴,換了一副嘴臉哀求道
裴天諾蹲了下來,冷笑道:“天恆,如果你一直都這麼強硬下去,朕至少還不會覺得你是個懦夫,但是···,這樣搖尾乞憐的你如何配做我冰月王朝的子孫?朕已經說過了,終其一生都不會原諒你,除非···”
裴天恆眼前一亮,像是抓住了生命中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那樣的緊緊抓住裴天諾的龍袍一角,哀求道:“除非什麼,怎樣,你才肯放過我?”
裴天諾厭惡的站了起來,後退了一步,冷聲說道:“除非心寧可以回到朕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