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酒會下來幾家歡喜幾家愁,“宜冠”的二老闆胡緯地和“標準公司”二少爺艾東田合作拿下了整個木製品加工廠,按照他們的預前協議“標準公司”出頭收購重組加工廠,廠方的設備人員有標準公司安排,“宜冠”只要那塊一百八十畝的土地。不過,私下裡“宜冠”將補給“標準公司”一筆數額不菲的款子,當然,這筆錢比上那塊地差得太遠。
相對於木製品加工廠,位於石城郊縣依允的齒輪廠便是一塊雞肋。其實齒輪廠的土地面積更大,但需要安置的職工更多,最關鍵的是依允縣土地貧瘠、經濟不發達,少有開發價值。所以,齒輪廠幾乎無人問津,被有準國企背景的天山機械礦工集團很輕鬆得到,而楊小陽在繳納了五百萬的保證金後和天山機械礦工集團達成一個莫名其妙的協議,“居樂佳”擁有齒輪廠土地開發的優先權。
莫名其妙的酒會莫名其妙的合同和莫名其妙的楊小陽構成一個莫名其妙的晚上,他從明月酒樓出來死活不坐孫儷那輛借來的寶馬,而是擠上了戴中天的小車,就差掐著天先生的脖子追問究竟。
戴中天靠在座椅背上悠哉遊哉的閉眼養神,就是不看身邊怒目橫視的楊小陽。好歹車子上了馬路平穩的開足馬力一路疾馳,他才睜開眼睛說道:“兩個法子,你把地轉給我,六百三十畝,每畝三十萬。”
楊小陽再是愚蠢也算得出一來二去刨除預支的五百萬,利潤居然高了兩倍有餘。他頓時靜下心來奸笑道:“還有呢?”
戴中天嘿嘿一笑:“少裝出吃虧的樣兒!另外就是你把地捂著,過一個月瞧瞧。”
楊小陽醒悟了,姬蘇榮和戴中天一定有另外的渠道,知道齒輪廠的土地要升值!
戴中天赫然說道:“那塊地原本我是要的,大不了到時拉你一塊兒做就是。沒想到姬蘇榮先想到了你,奇怪。你們,有一腿了?”
楊小陽大惱,卻沒忘記觀察戴中天的神色,看出他並不十分關心和姬蘇榮之間的瓜葛,也很是奇怪。
戴中天又說道:“別以爲有他的支持高興得一塌糊塗,他們的便宜佔不得不好佔。”
楊小陽暗想我也明白啊,可惜,這說遲了。
半路上楊小陽下了戴中天的車,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返回別墅。既然腦袋已經透露出齒輪廠不是燙手山芋他也就放下心,不過很快又是一個莫名其妙,他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麥太太,那位從良的藝人,由衷感到她的故事真的很有趣。
回到別墅,楊小陽透過依稀的樹蔭看到客廳的燈大亮著,開門進房看見娟娟陪著一個人說話。兩個人見到楊小陽進屋都站了起來,娟娟笑道:“陽陽,堂叔來了。”
娟娟的堂叔自從跟著武大郎在燕子槓煤礦幹活,到石城的時間寥寥無幾,據說他在那邊幹勁十足成績不錯,沒想到今天晚上有空到家裡坐坐。
楊小陽不動聲色的打了招呼,趁娟娟拿他的茶杯急忙問道:“堂叔,翻車死人的事兒有變化?”
瘦乾乾的堂叔苦笑道:“司機是我招來的本地人,還是少數民族的蠻子,有些麻煩。蔡總怕惹了更大的糾紛,要我來石城避避。”
楊小陽說道:“也好,你安心在這裡休息一段時間,蔡華能處理好,你放心。”
堂叔諾諾的答應下來,但觀其神色還是很擔心。
楊小陽給蔡華打了電話,詢問了煤礦的情況,蔡華無所謂的答道:“他們就是想訛詐錢,沒門。”聽他的口氣基本在控制之中,楊小陽也就安心了。
他把今晚的酒會也向華姐詳細談了,蔡華說道:“咱們在石城的消息仍然太閉塞,得想辦法。”楊小陽深以爲然。
從來收集情報屬於偏門,就算政府部門也要依靠當地人民羣衆的集體力量,所以楊小陽只能從信得過的本地人中篩選合適的人手,除了盧吉還真找不到其他人。
盧細妹已經迫不及待想見楊小陽,倒不是她**中燒急等女兒的爹來一慰芳心,只因盧璟霜滿月了,要擺滿月酒。
一直以來,但凡楊小陽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做了不該做的事情,他總是能把錯誤修改成正確的選擇,果斷的放棄是楊氏三十六計中運用最完美的一計,可這次不行,說什麼也不行,他做不到太上忘情,做不到捨棄女兒。
於是,只好硬著頭皮答應承辦滿月酒。
得知楊小陽到家裡來的盧吉第一時間就趕回來了,這段時間楊小陽沒和他聯繫令蘆花雞深覺不安。上次他處理店鋪和豐冠英處理萬總編兩件事對他的影響很大,一向自以爲是的盧吉在羞愧之餘倒也有知恥而後勇的動力,很想繼續做些什麼。
盧細妹內心是看不起自家哥哥的,但她也知道要想栓住楊小陽就得用上盧吉,因此在楊小陽耳邊沒少爲他說好話,可楊小陽彷彿無動於衷,只是嗯嗯啊啊應付了事。
盧吉到家的時候自家父母和楊小陽正在飯桌上尷尬著,就算盧細妹抱了孩子想圓場但也功效不大。可不是嗎,沒來頭的外孫女和沒來由的準女婿,中間還夾了一個已經歸西的方一,這筆糊塗賬怎麼算怎麼讓人難爲情。
還好盧吉出現了,把楊小陽叫成妹夫的事兒自然不會做,不過他敢想,變著法子誘迫父母答應楊小陽做盧璟霜的乾爹。
老子是親爹!低著頭不言語的楊小陽滿腹委屈,怎麼弄來弄去搞成幹了的?
等到盧家父母和盧細妹退席,飯桌上只剩了盧吉和楊小陽,盧吉笑嘻嘻的勸道:“不就是一個稱呼?咱們心中有數就成。”
楊小陽心想只好這樣了,揭過令人尷尬的關係不提,他問蘆花雞:“滿月酒準備怎麼辦?”
“你說了算。”盧吉大大方方的說道。
楊小陽忽有所感,回頭看見盧細妹從臥室裡露出半拉腦袋,手中襁褓裡熟睡的盧璟霜不時打出一兩聲鼾聲。楊小陽豈能不知盧細妹希望有一場大操大辦的酒宴,爲孩子也爲她。
她不會再有風風光光的婚禮了,楊小陽心頭柔情萬狀,像一朵盛開的**花。他回頭對盧吉說道:“明月酒樓!”
盧吉一口喝乾杯中殘餘的白酒,啥也不用說了。盧細妹退回她的房間關上了房門,兩滴清涼溫熱的淚滴在嬰兒小臉蛋上,她還是睡得酣甜。
酒足飯飽後,盧吉一直把楊小陽送出小區大門還沒有返回的意思,楊小陽不解的看看他。盧吉賠笑道:“今晚幾個哥們K歌,死活不準我缺席。”
“哦。”楊小陽點點頭,說道:“錢夠用不?”
若是上溯一個月前,放在面前的錢蘆花雞沒有不笑納的,可他現在明白了,要想做大事該忍的時候就得忍,哪怕是妹夫送上門的真金白銀。
“夠呢,你上次給的還有!”盧吉心疼肉疼的大聲說道。楊小陽輕笑兩聲和他告別離開。
在離石城千里之外的安陽,楊大勇夫妻還沒上牀睡覺,楊媽媽守著一部騙眼淚的肥皂劇看得歡快,楊大勇在書房對著電腦瞪大眼睛下象棋。
客廳的電話和臥室的分機同時響了,兩夫妻都不願意起身接聽,終究楊大勇抵不過妻子惡狠狠的威脅嘟嘟囔囔放下鼠標閃電般衝出來。
“誰啊。”楊大勇很不耐煩。
躲在街道路燈陰影裡的楊小陽悶悶的說道:“你兒子。”
楊大勇頓時叫道:“有事快說有屁快放,老子我忙著呢。”
楊媽媽聽出是楊小陽打來電話也不看電視了,邊站起來邊罵丈夫:“你忙什麼忙,兒子難得打電話回來。”
楊小陽在石城問老爸:“我看你們在家裡閒著也是閒著,找了一個事情給你們做。要不要?”
楊大勇問道:“你喝酒了還是豬肉吃多了?你老子老孃不缺錢。”
楊小陽哼哼兩聲,小聲說道:“不是掙錢的活兒,是,是要你們貼錢。”
“嗯?”心焦象棋的楊大勇大聲叫道,“你打趣你爸是不?”
聽兩爺子對話的楊媽媽在一旁呵呵發笑,問楊大勇:“陽陽說什麼呢。”
她不知楊大勇聽兒子說了什麼,只見丈夫臉色變得怪異,一對眼珠直愣愣的癡傻了,“陽陽說什麼呢?瞧你這啥樣。”楊媽媽沒好氣的說道。
半響無言的楊大勇手捂話筒,慢吞吞的對妻子說道:“你家陽陽說,問你想要孫子,不,孫女不?”
“啥?”楊媽媽覺得她聽岔了。
楊大勇正視著老婆,一臉凝重的說道:“楊小陽同志說,他有了一個女兒,親生的,問我們怎麼辦,認不認這個孫女。”
楊媽媽想起正在看的電視劇,陰險的情敵指使一位無知的小孩纏著男主人公叫爸爸,她很是痛罵編劇用極老極老的套路騙收視率。她發覺自己錯了,這個套路不老,新鮮著呢,起碼她家是第一次發生。
“誰,誰的?”楊媽媽結結巴巴的問道。
楊大勇一面和兒子嘀嘀咕咕一面回答老婆:“你兒子的,他確認。”
楊媽媽叫道:“我是問孩子的媽媽是誰,娟娟?”
楊媽媽很快得到令她茫然無措的答案,楊大勇哀怨而肯定的說道:“不是。”
楊媽媽哆哆嗦嗦強過了電話,對楊小陽吼道:“到底怎麼一回事?”
可憐的楊小陽,他鼓起十二萬分勇氣纔打電話的老爸招了產子的事,聽到老媽的一聲大吼嚇得手哆嗦,手機掉在地下砸成四瓣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