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忽哥赤擡起頭頭望了望遠處,嘴角一勾竟然笑了,那雙常年冰冷的眼眸似乎也在這一刻融化,“或許是吧!”這樣自問自答之間,竟然也不讓人覺得有哪裡奇怪。他伸手一掌拍開一罈子酒,拎起來便豪飲了一通,“嗯,如果是我也會這樣。”
真金也笑了,手裡的酒杯被他甩到一旁,落到地上咕嚕嚕的轉了個圈卻沒有碎裂。他同忽哥赤一樣一掌拍開了一罈子酒,他朝著忽哥赤擡了擡手裡的酒罈,“我們兄弟已經很久沒如此在一起喝酒了,今日就喝個痛快。”
忽哥赤哈哈大笑,那張揚的氣息籠罩在整個亭子內,然真金如同一塊沉寂已久的古玉,古樸卻含著溫暖。
酒罈相撞,晶瑩的酒水灑出。風吹過,到處都是酒香。
兩人一起仰頭暢飲,可每個人的眼中似乎又有什麼溢出。已經好幾年了,他們兩個原本是所有兄弟中最親厚的,可卻在這幾年裡一直針鋒相對如同陌路人。
如今,在這樣的一個日子裡,天凍、風寒、雪冷……可酒卻暖。
忽哥赤一邊喝酒一邊笑,嘴角的笑容帶著一絲的無奈,可更多的卻是輕鬆。已經過了好多年,他心裡卻依舊明白他是如何走到今日的。若非是當年真金鞭打了阿諾,將她許配給了他的馬伕,那麼如今的阿諾又會如何?
他一直耿耿於懷,一直心裡不痛快。因爲阿諾最初心中那個人不是他,無論他做了多少,在那個少女的眼裡只有他的哥哥。可即使他明白,他依舊沒有選擇放手離開,他選擇在她的身邊等待,守候。
許是天憐,他終於最後奪到了她。經過這麼久的努力,他終於可以讓她同他並肩站在一起。可越是如此,他也越明白怎樣珍惜。這次的擄掠,他希望這一輩子不會有第二次發生。
真金手指輕輕的擦拭了下嘴角,溫熱的嘴角被冰涼的指尖碰觸後感覺怪怪的。他有些醉了,這是這些年裡第一次醉。他的心裡最沉重的話終於在今天說出了口,無論阿諾如今是誰的妻子,她依舊是他的阿木爾。
她是他抱回來的,是他看著她一點點的長大。也是他推著她離開,可卻又心中不捨。他明白自己做過什麼,所以他更明白以後要做什麼。
兩人不知道一共喝了多久,直到天越發的陰沉,天空中又開始下起了雪。
“二哥,已經很晚了,我要先回去了。”忽哥赤飲盡最後一碗酒,將酒碗穩穩當當的放到桌面上。瓷制碗底同石桌相碰發出叮的一聲,在這雪夜顯得尤爲清晰。
真金點點頭,擺了擺手,“回去休息吧!”
忽哥赤站起來,對著遠處依舊等著的下人道:“你們伺候著太子殿下回去休息,讓大夫給我二哥開點醒酒湯。”
原本要凍僵的兩名小內侍忙從陰影處跑出來,恭恭敬敬的點頭道:“是,奴才一定將殿下送回去。”
其中一名忙將手裡的燈籠遞給忽哥赤,“王爺請放心。”
忽哥赤伸手接過那盞燈籠,擡步朝著他所住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