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偷偷的望了真金一眼,雖然自家主子臉上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可那緊緊握成拳頭的手卻出賣了他心裡的那一份憤怒。他慌忙低下頭,將自己所知道的消息一字不落的說出來。
真金終於將目光從那一張行軍圖上收回來,望著黑衣人許久才緩緩的開了口,“你下去吧!繼續注意崖山的動靜,看看陸秀夫究竟什麼時候才動作。”
黑衣人恭敬的叩首退下,只是心裡卻更是覺得這個任務十分困難。聽自己家主子的意思是現在不行動,可正因爲雲南王妃病了,所以此時對方纔有可能防備鬆懈。然而,自己家的主子卻不動作,這究竟是爲了什麼?難道真如傳言,只要是關係著那個女人,自家主子就一點都不願冒險麼?
屋內的氣氛變得有些冰冷,真金一襲黑衣在這有些昏暗的密室內變得如同一個模糊的影子。只是,那緊緊握成拳頭的手卻一直未分開,青白的骨節在黑色的袖口襯托之下如同一塊青玉,冰冷卻堅硬。
許久,真金才皺起眉頭閉上眼,深深呼出一口氣纔算將自己放鬆下來。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臉上露出了一絲疲憊。已經過了那麼多天,可他們竟然對這件事一籌莫展。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望著那一張地圖一會兒才動手拿起筆在圖紙上標註了一些什麼。
夜色已深,天空上不知何時籠罩了一層濃厚的雲,天氣也跟著冷了許多。
阿諾怎麼也沒想到會有人在半夜的時候來找她,躲過所有人的耳目,爲的只是想和她聊聊。
趙昺坐在小屋裡的桌子旁,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你也是被他們強留在這裡的嗎?”
阿諾靠著牀頭坐著,望著這個八九歲的孩子。“你是被強留下的?”
趙昺眼裡閃過一絲難過,“我想跟我娘一起投降,可是丞相說我娘那是叛國,我身爲大宋的皇上絕對不能認那樣的女人做母親,更不能投降大元。”說到這裡,他忽然擡起頭望著阿諾,眼中閃過一抹欣喜,“我聽說你是從大元被抓回來的,你在那裡見過我娘嗎?我娘她好不好,有沒有想我?”
阿諾終於知道這個孩子白天那種眼神的意思,更是明白了爲何他大半夜的偷偷跑到這裡來同她聊天。其實,這個孩子只是想要知道自己母親的下落。那一雙漆黑純淨的眼中,帶著委屈,帶著可憐,更帶著期冀。“你母親……”阿諾不知道如何說,趙昺如今表面上是這崖山最尊貴的人,其實他只不過是那些手握重權的大臣手裡一件好看的工具。
趙昺的眼睛一亮,“你見過我母親嗎?她是不是在大元生活的很好,在那裡是不是就不會有人欺負她,也沒有人打她,對不對?”
阿諾望著這個八九歲的孩子,連著幾個字眼讓她覺得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怪異。可在這個孩子的面前,她該怎麼說他母親的下落?難道,她要告訴他,他母親被這崖山上的某個人扔進了一個山洞,如今奄奄一息的在那昏暗潮溼且臭氣熏天的洞裡等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