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藍玉一下子扯住藍鄂爾,卻看到她驚慌失措,眼圈泛紅:“這是怎麼了?”
“我……我也不知道,他們抓住了一個人,說是奸細!”
徐藍玉趕緊洗漱好,匆匆奔到大堂,卻看到一個孩子被壓得跪在那裡,身上被捆得嚴嚴實實。
她仔細一看,一愣:“這孩子分明是——”當時她曾經將食物分給他的,那兩個兄弟中較大一點的孩子,他怎麼會在這裡。
連許久未露面的徐遠征,此刻都坐在堂上,兩邊站著數十個高級將領,李承俊面色陰沉,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這一切。
那孩子衣服破舊,一副受驚的樣子。
“殿下,我們今天巡城的時候,發現這孩子試圖溜出城外,他的身上,還發現了一張情報,是關於我城中近況的。”
“這孩子這麼小,怎麼會做奸細呢?”徐藍玉走過去,衆將軍看到她,紛紛行禮。她卻走到那孩子面前:“小觀,紙條真的是從你身上搜查出來的嗎?”
數次的施捨,墨觀已經知道眼前這個善良的女子就是太子妃,他看著她,頓時眼圈紅了,像是要落淚,卻倔強地咬住嘴脣,一聲不吭。
這等於是默認了,徐藍玉的心一點點沉下去:“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墨觀咬住牙,低聲道:“是我不好,都是我做的。”
“是你做的?”徐藍玉大聲道:“把紙條給我。”
徐然立刻將紙條遞給她,她看了一眼,丟在墨觀腳下:“你把這紙條上的字讀一遍我聽聽!”
墨觀看了一眼那紙條,卻抿緊了脣,臉色蒼白,一言不發。
“你不識字!你怎麼寫這張紙條!還在撒謊!”徐藍玉只覺得頭痛,這麼小的孩子,怎麼會被人指使去做奸細!大摩人也太瘋狂了,居然會利用一個涉世未深的孩子,他甚至不知道這張紙條上寫的是什麼啊!”
徐然冷聲道:“太子妃,你不必和這孩子囉嗦,只要抽他幾鞭子,就什麼都說了!”
“小觀,你聽到了沒有,他們要打你啊,什麼人值得你這樣維護,還是有人威脅你,你告訴我,我幫你!”
“沒……沒有人威脅我,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做的。”墨觀明明害怕的全身都在發抖,卻還是如同一隻小獸一般,拒絕所有的示好。
李承俊的臉色變得更加冷漠:“來人,給他一點教訓。”
徐藍玉還要阻止,卻被徐然硬生生推到一邊去:“太子妃,你不要再管了,他根本不是什麼好孩子,不值得你這麼費心幫他!”
那邊已經有一個將領的鞭子抽到了墨觀的身上,他居然一聲不吭,硬生生扛了下來。
“好小子,年紀不大,骨頭倒挺硬。”
“這麼小的年紀就敢做奸細,真是不敢想象!”
又是一鞭子上去,墨觀突然感到脖子上一陣刺痛,接著疼痛在全身蔓延開來。現在才感覺到那傷口有多痛,他慘叫了一下。
細嫩的皮膚頓時裂開,紅色的鮮血流出來,那鮮血刺痛了徐藍玉的眼睛,她衝上去,一把奪下了鞭子:“殿下,他有可能是受人冤枉的,小觀,是不是有人存心陷害你,將東西放到你身上的,你說話啊,真的不要命了嗎!”
這時候,突然一道聲音穿過人羣,清晰地傳來:“不用再逼他了,全是我做的。”
聽著這道熟悉的聲音,徐藍玉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她愣愣地看著穿過人羣走來的女子,呆住了:“藍鄂爾……”
藍鄂爾的眼睛通紅,圓圓的臉上卻沒有畏懼,慢慢走過來,神情出乎意料的平靜。
人羣裡立刻響起竊竊私語聲,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女子是太子妃從大摩帶來的,一下子懷疑的目光集中在徐藍玉的身上……徐遠征的神情也凝重起來。
“藍鄂爾,你到底——”徐藍玉瞪大了眼睛,手中奪過來的鞭子也掉在了地上。
墨觀看見藍鄂爾走出來,眼淚竟然一下子全都落了下來。
“是我將情報放在這孩子身上的。”藍鄂爾的眼睛黯淡,不敢看那孩子身上的傷痕一眼:“他不過是因爲我經常偷偷給他們送吃的,感激罷了。”
“我不信,藍鄂爾,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你娘是天朝人啊,你爲什麼……爲什麼,你明明說過大摩人對你不好要跟我回來,可你爲什麼要給他們做奸細!”徐藍玉眼睛裡有滾燙的眼淚要涌出來,她卻硬生生將那淚水止住了,現在絕不是哭的時候。
“小姐,對不起,是我騙了你,我跟你回到這裡,就是爲了刺探情報。”藍鄂爾別開臉,輕聲說道,那聲音極輕,卻非常清晰地傳到了徐藍玉的耳中,令她幾乎站不穩。
徐藍玉一直以爲,藍鄂爾單純善良,在大摩皇宮,她不止一次地幫助自己,又爲了追上自己不惜連夜跑過來,這些日子在隕州城,一天好日子都沒有過,天天跟著她擔心害怕,爲了那些受苦的百姓,她可以三天三夜不休息把全部的時間用來熬藥……這樣好的女孩子,怎麼會是大摩的奸細……
“那水井中的毒,也是你放的嗎?”李承俊冷冷地說。
“是,是我放的。那些死亡的百姓,都是我害死的。如果這一次情報順利傳出去,將來你們作戰,死在戰場上的人會更多。”她平靜地說著,對上徐藍玉不敢置信的眼睛。“小姐,他們說的對,我是大摩的奸細。”
“把她帶下去,仔細審問!”李承俊不忍再看徐藍玉臉上的表情,徑自揮揮手,士兵立刻將藍鄂爾帶了下去。
“殿下,太子妃是不是也該問一問,這女人是她帶回來的!”
“對,太子妃也應該知道吧,那女人天天在她身邊!”
“是啊,太子妃,你真的一點都不知情嗎?”
徐藍玉環視衆人,所有人都用懷疑的眼神看著她,一時之間,她如同衆矢之的!
“我——”她還沒有說話,李承俊卻開口道:“太子妃一直在我身邊,她若是知道藍鄂爾是奸細,我也應該知道,可見那奸細有多狡猾,竟然連我們兩個人的眼睛都矇騙過去了!”
衆人一愣,便都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