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展顏一笑:“今晚多虧你了,若不是你想出的計策,他們也不會這麼快答應?!?
“太子爺不必如此?!毙焖{玉想到他命人壓著她喝粥的情景,心底一陣厭惡,“我只是幫助城中百姓而已,況且有刀劍相威脅,他們最終還是要乖乖交出糧食的?!?
李承俊知道她還在記恨那件事,便沉默不語了。等到再想要開口的時候,卻見到徐然跑過來道:“殿下,那胡不平送完了糧食,死活也不肯走,非要再見您一面!”
徐藍玉笑了笑,很是輕蔑:“殿下,只怕這人是給你送禮來了。”
說完,她便頭也不回,毫不在意地離去了,李承俊還想要追上去,徐然卻低聲道:“殿下,太子妃說的不錯,胡不平的確送了份大禮啊!”
李承俊皺眉,看著徐然的表情有一絲驚異,對方卻神秘地笑起來,帶著一絲揶揄:“太子爺好福氣?!?
胡不平小心翼翼地走過來,腆著笑臉:“殿下,你在隕州城時日不短,草民早就想要前來拜會,只苦於沒有辦法謀求一面……”
“胡先生有什麼話,大可以直言不諱?!?
胡不平笑得臉上肥肉一抖一抖:“殿下,你來邊城,身邊缺少照料的人,想必多有不便?”
李承俊眉眼冷峻:“我身邊自然有太子妃會照顧,你多慮了?!?
胡不平笑臉不改,更加厚臉皮道:“太子妃是貴人,哪裡能懂得如何照顧人呢?殿下身邊,應當有更合適的人侍奉啊!”
李承俊揮揮手:“不必了,你回去吧?!?
胡不平還是不死心:“我爲殿下千挑萬選,找到了一個溫柔美貌的女子,希望殿下笑納纔是……”
“胡先生,天色已晚,你回去吧,你的好意我心領了?!碧永畛锌〉?,揮手送客。
那胡不平連連擦汗,退了出去。
在將軍府中,太子妃有自己的房間,而太子因爲公務繁忙,經常深夜還在書房,索性便宿在那裡不回房間,這是衆人皆知的事情。
然而真正的實情,知道的人卻很少。
太子照例晚上在書房看公文,命人掌燈的時候,卻發現一隻纖纖玉手伸了出來,替他將燈芯點亮。
李承俊擡起眼睛,眼前的女子身上穿著香羅紗的料子,美麗的袖子用絲線繡出了蘭花,不是特別華麗,但燭火一照,又熠熠生輝。女子的側臉雍容華貴,豔麗無儔,李承俊皺起眉:“你是什麼人!”
他的話中,隱約有幾分怒意。
女子轉過臉,果真明眸皓齒,櫻桃小口,美麗不可方物。她一直想著太子的模樣,現在見到他如此英俊,心中更是如同小鹿亂撞,嬌弱不勝地道:“殿下,我爹是胡不平,是他將我送到此處,讓我好好伺候太子。”
“荒唐!”太子一把丟開了手中的書冊,面上已經籠罩了一層寒霜。他已經拒絕了那胡不平,他怎麼還不死心!
“殿下,您怎麼了,是嫌我長得太醜,不配服侍你嗎,我願意爲奴爲婢,只求殿下收下我!”
“誰放你進來的!誰給他的狗膽!”李承俊憤怒站起,一雙鳳目幾乎冒出火來。
“是……是……”胡若蘭青春美貌,不知多少富家公子上門求親都沒點頭,就是爲了明珠難得,待價而沽,本以爲只要太子見了自己,必然爲她的美貌所迷,到時候父親也能跟著沾光,成爲皇親貴族。胡若蘭自己也知道,父親需要用女兒來繫住榮華富貴,她又何嘗不希望飛上枝頭?可是現在看太子這樣冷冰冰的,她的一顆少女心頓時冷了下去,只驚惶地看著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李承俊看她如此,冷笑一聲,便轉身走了出去:“來人,將胡小姐送回去!”
李承俊把侍衛叫來細細審問,卻聽得一個令他難以置信的消息:“是太子妃,是太子妃放了那女子進來!”
太子妃!竟然是徐藍玉!她真是瘋了!
到了徐藍玉的房間,卻看到藍鄂爾走出來:“殿下,太子妃說她累了,誰也不見。”
“走開?!崩畛锌〉模床怀鱿才?,藍鄂爾卻擋在門口,明明害怕得瑟瑟發抖,卻還是不肯讓開路。
“我讓你走開!難道這府中誰也不聽我命令了嗎?”李承俊低聲道,已然漸漸控制不了怒意。
藍鄂爾雖然害怕太子,卻還是站在門口,不肯走開,卻聽到屋子裡徐藍玉的聲音平靜響起:“讓他進來吧。”
藍鄂爾向屋中看了一眼,便猶豫著讓出了門口。
“她對你倒是忠心耿耿。”李承俊走進去,在這一刻,剛纔的憤怒全都消失了,竟然出奇的平靜,“我們好好談談吧。”
徐藍玉放下手中的書,擡起一雙美麗的眼睛:“談什麼?”
“我想知道,你爲什麼要讓那個女人進入我的書房?!崩畛锌】粗叩阶肋呑?,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絲苦澀。
在與徐遠征談過之後,他在儘量控制自己,想要心平氣和與她談話,他真的想知道,她這麼做究竟出於什麼樣的心態!
“胡不平來求我,讓我答應太子納妾,我便說這不關我的事,只要太子應了就可以。然後他偷偷送了女兒來府上,我也沒趕她走,就是這麼簡單?!毙焖{玉輕描淡寫,彷彿在說今天天氣很好,明天不知道會不會下雨這種沒營養的話題。
“你——”李承俊不知道該高興太子妃如此大度還是憤怒這個女人一點也不在意自己,倒有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過了半響,他終於嘆了一口氣:“你父親讓我好好照顧你,可現在,我居然不知道該如何與你相處。你對我避如洪水猛獸,爲了躲開我還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離,你和敏王在一起的時候便罷了,可你爲什麼會那麼在意那個澹臺紫玉,他是衆人眼中的惡魔,難道我連他都不及嗎?”
這個問題徐藍玉不止一次問過自己,她心中喜歡的不是承睿嗎,爲什麼現在居然對澹臺紫玉也如此放心不下呢?她不得不將這種感情歸咎於內疚,只能喃喃道:“爲什麼呢……”
“你可知道我對你——對你也是真心的,我答應你父親,以後都會好好照顧你,難道你就不能安心做我的太子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