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樓高大巍峨，系金水縣地標性建築之一。那豎立在樓頂的“中國菸草”四個紅色鎦金大字老遠就能瞧見。

大廳寬敞明亮。這會兒，幾個菸草專賣局執法隊員正從廳外一輛麪包車朝下搬紙箱，挪到一壁貼有“吸菸有害健康”標語的牆角。另幾個執法隊員在拆箱檢查。沈祝二警官在局稽查隊鄢隊長陪同下來到這裡。略作巡視，鄢隊長掏出中華牌香菸盒，彈出一支遞給沈純樸。沈警官指指“吸菸有害健康”拒絕，祝警官伸手接過：“抽、抽菸喝酒，活、活到九十九。”鄢隊長豎起大拇指：“好同志，覺悟高。”沈警官再指指標語：“老鄢，看看上面寫的啥？”老鄢嘿嘿笑著：“宣傳是必要的，吸菸卻是必需的。知道嗎，咱菸草對財政稅收的貢獻率可在百分之八以上呢。”“怪不得禁菸力度沒禁毒大，原來是幫既得利益者在‘假禁’。”“沈隊，他們要、要不‘假禁’，俺們工資就不保，有人說工資的十分之、之一來自菸草稅收。”“就是就是，所以誰吃財政飯，誰就要全力支持菸草專營和菸草打假。”沈純樸故意沉下臉：“老鄢，這幾年你們菸草查獲的哪一起假煙案公安沒支持，遠的不說，就說這起，不支持今天我們就不來這了。”“沈大隊長別多心，開個玩笑，我們兩家配合那是沒得說的。”“就、就是，相互全力支持，菸草不、不光對治安、經偵，對、對我們禁毒支持也、也挺大。”

正說著，一搬運紙箱的執法隊員過來：“隊長，就這麼多了。” “好，二虎，辛苦了。稍作休息，你們也幫著拆箱。”“全拆呀，以前都是抽查的。” 鄢隊長拿眼神詢問沈純樸，沈大隊長道：“全拆，不能只打開紙箱，內包裝也要拆開檢查。”二虎眼瞪大了：“內包裝也拆開，你的意思條盒皮也拆？”沈純樸：“不僅條盒皮，小盒皮都得拆，仔細再仔細。”二虎：“已證明是假煙了，這不脫了褲子打屁……”“咋說話呢？” 鄢隊長眼一瞪，“去！按沈警官說的做，不許怕麻煩！”

怕麻煩的二虎滿臉不快地去了。

中午，當外賣送來盒飯時，鄢隊長手兩拍：“大夥歇會兒，人是鐵飯是鋼，加點油水再幹。”

二虎到外賣車前瞅瞅道：“隊長，吃憶苦飯呀，今天可是休息日加班。”

鄢隊長把盒飯遞給沈祝二警官，回頭道：“吊啥二話呢二虎，沒看見人民警察與我們同甘共苦嗎？大夥抓緊時間幹，晚上燙火鍋，如何？”

衆人一片歡呼。

沈純樸邊吃邊問：“老鄢，統計出來沒有？”

“出來了，”鄢隊長從包裡掏出一張紙，念，“甲秀五件，山茶七件，五牛兩件，黃果樹三件，紅梅三件，紅塔山十七件。”

祝旺達邊扒拉飯菜邊道：“這假煙案辦、辦的，戰、戰果不錯。”

沈純樸來到二虎身旁問：“拆多少了？”二虎停下筷子，拖著長音：“差不多一半，唉，除了假煙還是假煙。”沈純樸瞅他一眼：“有情緒？”二虎：“沈警官，沒情緒，隊員們工作熱情高漲著呢，真的。”沈純樸：“口是心非。小夥子，你不瞭解行政處罰案件與刑事案件對證據要求的差別，有點情緒可以理解。”二虎：“理解就好，理解萬歲！” щшш⊕TTkan⊕￠ ○

衆人埋頭吃飯，沈純樸吃完了要去扔飯盒，祝旺達見了上前：“沈隊，給、給我。”

小祝扔掉飯盒，鄢隊長問：“祝警官，吃好呀，要不要再來一盒？”祝旺達用餐巾紙揩著油嘴：“夠了，吃、吃飽了。沈隊，你……你不是有話要問他、他們嗎？”

沈純樸拿眼環視四周道：“諸位，那天查獲假煙時，都誰在場？”

二虎：“我，還有後來受傷的小許，張二娃王老三，共五六個呢。”

沈純樸：“人這麼多，還讓押車的從眼皮底下跑掉？”

衆人都不吱聲。

鄢隊長：“沈警官問你們話呢，啞巴啦？二虎，別吃了，第三盒了，又不是飯桶。”

二虎：“五六個逮不住一個，就是飯桶。不過沈警官，我們執法可不像你們警察又是槍又是銬的，拿出來一比劃，誰敢亂說亂動？我們赤手空拳，捱打也就白捱了，你看，”捲起袖子露傷，“我去攔，那傢伙用胳膊一擋，你看你看，這裡，就這裡——青了一大塊是不？”

祝旺達：“他擋、擋你，你、你自衛呀，讓那傢伙青、青兩塊不就得了。”

二虎：“青兩塊？話是軟的，拳頭纔是硬的。那傢伙又高又壯，一擋就把人擋開三米遠。祝警官，雖說你質量比我大，換了你，不說倒退三米至少也退兩米。”

祝旺達：“我偵察兵出身你、你不知道吧，我很願意與那傢伙切磋切磋。你說、說具體點，那傢伙究竟有、有多高？”二虎：“起碼一米八。”沈純樸：“面生還是面熟？”二虎：“面生，以前沒見過。”沈純樸：“好，你提供的情況很重要，我們記住了。”

這時，鄢隊長見多數人都停了筷子，手就兩拍：“憶苦飯結束，抓緊時間，按兩位警官說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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