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輛掛民用牌照的汽車停在金水縣公安局大門口，市縣“環(huán)蜀破冰”工作組成員正分別上車，紹雲(yún)上前與朝輝支隊長握別。局長歉意道：“領(lǐng)導，本來我是要隨您一起下鄉(xiāng)的，可最近單位事多，而且我私人又有點事正籌備，所以這次就告假了。”李朝輝：“你忙你的，有老沈小陳他們隨我就行。對了張局，你啥時候請我喝喜酒呀？”“喲，領(lǐng)導，你咋知道這事的？知道了，一定是小陳告訴您的。”“他是市局的人，這麼大的事他敢不告訴我嗎。再說，這是好事，也不需要保密呀。”“不瞞領(lǐng)導說，我一個二婚的人，本來想低調(diào)點，可小苗不同意，非要辦一下。”“應該，聽說了，姑娘可是頭次，你是得給人家一個交代才行。什麼時候辦，可別忘了請我。”“小苗找人看了日子，定在後天中午十二點，地點在仙靈閣西苑二樓玫瑰廳。”“行，到時候我們從鄉(xiāng)里趕回來參加。”

李朝輝上了第一輛車，同車的還有李福鄉(xiāng)熊鄉(xiāng)長，坐在副駕位子上帶路。熊鄉(xiāng)長請示李支隊長我們是先到鄉(xiāng)里還是直接進村？朝輝看看錶道：“現(xiàn)在下午兩點，我們先去村裡與村幹部接上頭，商量下一步如何開展工作，晚上住鄉(xiāng)政府招待所。招待所離村子遠不遠？”熊鄉(xiāng)長：“不遠，開車十來分鐘就到，只是路面不太好。”

一小時後，當熊鄉(xiāng)長陪同工作組一行來到李福村村委會時，只有婦委會主任一人在那裡等。熊鄉(xiāng)長冒火了：“趙主任，不是早通知工作組要來，李支書王村長呢？”婦女主任回答：“王村長岳父病故，去馬家村奔喪了。李支書應該在家。”熊鄉(xiāng)長：“在家爲什麼不來迎接？這是市縣工作組，他不知道？”“知道，我親口告訴他的，他咋不知道。”婦女主任似乎也有怨氣，“自從新村長選出後，李支書基本就不管村裡的事了，這兩天又爲採砂發(fā)火，壓根沒到村委會來過。”

沈純樸對李朝輝：“支隊長，這個村支書是我以前接過的兵，我去他家‘請’，看他還敢擺架子。”李朝輝：“算了，他心裡有事窩火，我們一起去吧。”

於是，一行人出村委會，順小道朝李照辦家走，還沒到那幢兩層小洋樓前，一條大黃狗惡狠狠地迎上來撲咬，閔璞卉嚇得叫起來。婦女主任上前趕狗：“‘大黃’，滾一邊去。”

“大黃”給趙主任搖尾巴，她抓住狗，讓李朝輝等過去。“這是何翠花家的狗，她家住李支書家後面院壩。”趙主任道。“何翠花，”陳克勤聽聲回頭，“這名字有點熟。”趙主任道：“就是被公安局打死的杜跛子老婆。”“哦……”小陳腦海閃過擊斃杜跛子畫面，感到喉嚨發(fā)堵，不吱聲了。

一行人來到李照辦家，房門緊閉。婦女主任上前敲門，裡面沒人應聲，趙主任道可能在採砂船上，我們到河邊去找。一行人順小路剛進一片竹林，遠處傳來男人的吵架聲：

“整個河段砂石都是盛世公司統(tǒng)了的，姓李的，你再敢偷砂，老子讓人卸你八大塊。”“你們盛世砂石經(jīng)營部就跟黑社會似的，李福村村民自己用砂都不能採點？”“不能，只能買。”“太霸道了，這官司我陪你們打，打到縣裡、市裡、省裡，哼！”

吵架聲停住了，趙主任眼尖，發(fā)現(xiàn)李照辦正從竹林外小道氣鼓鼓朝家走，遠遠招呼：“李支書，禁毒工作組找你。”李照辦停住腳，沒好氣道：“工作組來得正好，不徵求村民意見，李福村河段的採砂權(quán)縣裡憑什麼出售給盛世公司？”趙主任：“唉呀，人家是來搞禁毒的，你那官司只能找縣水利局解決。”李照辦一眼瞧見了人羣裡的沈純樸，遇救星似的跑迎過來：“老首長，你來評評理，這條河流經(jīng)過我們村，我們的地盤反而還不能採砂了？”沈純樸瞧著遠處江面的採砂船和江岸幾個螞蟻大小的人影道：“小李，你這是民事經(jīng)濟糾紛，我們公安人員不能插手的。”“不解決問題，跑這來幹什麼？”李朝輝支隊長上前解釋：“李支書，我們工作組來你們村，有三項任務：其一，開展一次禁毒大宣傳，我們帶來了《‘環(huán)蜀破冰’攻堅行動工作手冊》、《禁毒防艾、刑事處罰、治安與法律知識82問》等宣傳資料，準備挨家挨戶發(fā)送；其二，開展一次禁毒大排查，對有吸毒史的人員我們將逐戶摸排，對尿檢呈陽性的，還要強制隔離戒毒；其三，開展一次‘破大案、打團夥、抓毒梟、摧網(wǎng)絡’專項行動，準備通過前兩項工作，摸排一批製毒販毒線……”

“照辦，死人，不好了！”李照辦老婆心急火燎地順田埂跑來，打斷了朝輝支隊長講話。李照辦：“麗華，出什麼事了？”麗華：“你快到地裡看看，小秧死了。”李照辦：“怎麼回事？”　“前兩天不是天干嗎，我們家井枯了，我就去何翠花家糞坑挑了點水澆小秧，結(jié)果小秧死了不說，地裡草都不長。”“死婆娘，誰讓你上人家糞坑挑水的，還不怪你自己……不對呀，澆點糞水怎麼會死秧呢？”“我哪知道。對了，前幾天我看見一輛麪包車停何翠花家門口，有人從車裡搬了好些瓶瓶罐罐進屋，然後空氣就充滿了刺鼻異味，該不會……”

麗華不說了，因爲她看見周圍的人不約而同地眼睛發(fā)亮。李朝輝：“這位同志，你家秧田在哪，我們?nèi)タ纯础！?

李照辦：“首長，秧子死了，你們禁毒工作組也管？”

李朝輝：“對，也管。”

沈純樸問麗華：“兄弟妹，剛纔說的沒別人知道吧？”

麗華點頭。

沈純樸：“那就限於這個範圍，一定要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