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裁決殿的石門大開,一股濃郁的香味,從裁決殿傳出來。
拔魔先行一步,跨進裁決殿,身上都漲著魔氣。
那片在金紙上的宮殿,就一步之遙,拿下了“境瞳”,就可返回凡界。
蕭問道深吸一口氣,跨進了裁決殿中。
剛跨入裁決殿,就看到一尊遮天的巨鼎,鼎中烈焰不絕,腳下的路,卻分出黑白兩色。
他張望了一會兒,已看不到拔魔的身影,只見蒼穹之上也分爲黑白兩色。
陰陽天,人鬼路。
忽爾,一邊黑色的天,塌陷了下來。
只見,巨鼎之下剩下一對白色的腳印,蕭問道毫不猶豫的站在白色腳印上。
頭頂上的巨鼎,一分爲二。
“神子之選,由命聽天。”
一聲虛無縹緲的聲音,在蕭問道的耳邊乍起,一片白光劃過蕭問道的眸子,白色的大地,也塌陷在他的腳下。
待蕭問道再睜開眼時,來到了剛進朝天大道的地方。
蕭問道心中明瞭,這不過是裁決殿的“神選幻境”,可看著天邊的裁決殿,沒來由的又是一聲長嘆。
就在蕭問道踏上,初始的二分神道的時候,蕭問道遠遠的就看著一個身影。
不出預料的,拔魔瞪著圓咕隆咚的眼睛,眸子裡全是殺氣。
“大哥哥,這不是幻境,這是神子之選,在剛入朝天大道的時候,我就曾說過,遇到我別手軟。”拔魔揮出力拳,砸向蕭問道。
“別心軟。”拔魔又是一聲狂吼,拳如暴雷,每一拳都拼盡全力。
蕭問道擎著問道劍,胸腹間一股“狂鬥”之氣,直衝雲霄。
八荒之主,又如何。
神魔之王,又如何。
他不是小孩子了,尊重你的對手。
問道劍,夾雜著一百零八道離火劍氣,刺向拔魔的全身。
拔魔看著蕭問道的劍氣,眼神染著血色,抽出他的寬刀,一息之間,斬下數百刀。
刀影不染血,誰會退。
電光石花,問道劍與拔魔的寬刀,拼殺數千的回合。
兩人皆有負傷,可拔魔的鬥戰氣,更勝以前。
“拔魔界。”
拔魔以他獨有的界力,化爲拔魔界,在拔魔界中,拔魔就是王。
“嘶嘶。”
蕭問道的後背和胸前,各被拔魔斬傷,血痕之上,將衣衫都染成赤色。
“你心軟了,就得死。”
置身於拔魔的界陣中,蕭問道只能倍加小心的抵禦拔魔的狂擊。
“生。”
一生二,二生三,拔魔在界陣中,變化出數百個拔魔。
一刀百刃,百刃千影,千影萬身。
拔魔使出自己最深的界術,千刀萬刀的斬在蕭問道的身上。
蕭問道以奔雷訣,一面格擋,一面以紫金碑反擊。
“大哥哥,這不是你的最高深的修爲,別讓我。”拔魔吼著,一息間,千斬而擊,萬拳已至。
奔雷訣也抵不住,拔魔瘋魔的攻勢,蕭問道結結實實的捱了拔魔數十斬,又捱了百拳。
數百道拔魔的身影,蕭問道屏息而望,將問道劍和紫金印收回。
如今,蕭問道促起通聖的修爲,看著腳下的一片白芒。
“無極玄衣訣,開天印。”
從蕭問道全身的一百零八道經脈中,散發出開天之力。
即便是易慕白修習的玄衣訣,也不過是修至封天境七層的修爲,蕭問道跨過封天境界,以開天之力,與拔魔拼殺。
“吱。”
拔魔的界陣上,裂開一口縫隙,一抹白光,照了進來。
天地間,一下就安靜了下來,蒼穹之上,還是一半爲白,一半爲黑。
拔魔就站在蕭問道,不過半米前。
兩人四目相對,拔魔再次一拳轟在蕭問道的胸前,不死不休。
蕭問道硬生生的捱了拔魔一拳,嘴角顯出一絲殘血。
“也不算痛。”
蕭問道自嘲一聲揚首說完,手中捏著一片茯苓葉。
茯苓葉刃,朝著拔魔而去。
拔魔看著那片茯苓葉,一掌擊在上面,那片茯苓葉化爲千百萬的葉刃。
“你何時學的界術。”拔魔問著。
蕭問道的指尖上,落著那片茯苓花說道:“剛學的。”
葉魔茯苓雖是修行的界術,可也以“木行”修道,而恰恰蕭問道剛在西嶺娥峰的木玄青的座下,修習煉木訣。
青色的界陣中,拔魔站在中間,眼中的殺氣稍減,可握著的拳頭還在散發著高漲的魔氣。
茯苓葉刃,數千道利刃般的刀鋒,劃在拔魔的身上。
拔魔促起眉頭,一拳一拳的砸向葉刃上,可葉刃不減而增,拔魔揮著雙拳,一息也不停下。
蕭問道看著掙扎的拔魔,心中還是要暗贊神魔,即便是到了末路,還不會放棄生的希望。
“該結束了。”蕭問道口中說道,將萬千葉刃化爲離火。
“啊。”
拔魔一聲嘶吼,蕭問道也不忍心看著他了。
“還沒結束。”
拔魔再次站起了身子,傷痕不下萬道,眼神中還是一股倔意。
“不,結束了。”
蕭問道抽出問道劍,刺向拔魔的胸口,一劍穿心。
他只有一顆心臟,蕭問道一劍就刺在那一顆心臟上。
神魔不是有三顆心臟麼,這還是他自己說的。
“你的另外兩顆心臟呢。”蕭問道看著拔魔說道。
拔魔瞪著圓咕隆咚的眼睛說道:“我和魁魔遇見你的時候,就剩下了兩顆心臟,那一顆被我摘下給了啖天獸,若不然我和魁魔也不能逃生。第二顆,在朝天大道的四分路,我遇上了幻魔,輸了一顆心臟,逃出生天”。
蕭問道看著拔魔胸口的問道劍,眉頭凝在一起看著殘喘的拔魔。
“朝天大道,由命聽天。”
拔魔說完這八個字,頭一下就垂了下去。
拔魔腳下的黑地,一下就化爲白色,整個空間中都化爲白茫一片。
蕭問道鬆開了問道劍,看著拔魔躺在地上,看著頭頂的巨鼎。
“你想過救他麼。”一道聲音從鼎中傳來。
蕭問道看著躺在地上的拔魔,揚首看了一眼蒼穹,點了一下頭。
心軟了,在最後一刻蕭問道心軟了。
就在蕭問道點頭的那一瞬間,他腳下的地,化爲無邊無際的黑色。
拔魔站在蕭問道的身前,嘴角學著他的樣子揚起說道:“你看,我說了你別心軟。”
清風拂過蕭問道的面頰,他眼睜睜的看著拔魔,邁入一片虛無中。
識海中,劃過無數人的身影,最深刻的還是納蘭蝶衣的身影。
冰冷。
悲傷。
憂愁。
煩悶。
辛酸。
悲鳴。
悽楚。
提心。
惆悵。
唏噓。
自問。
愧疚。
大徹。
大悟。
顏開。
若狂。
自嘲。
眉歡。
揚眉。
忘形。
得意。
大笑。
無窮。
在這無邊的黑暗中,蕭問道好似過了萬年,有年少不知愁滋味,輕狂後的悲傷。有人過中年,不惑於命,怡然樂道。有垂垂老矣,心中方外的灑脫,無求無怨,一日三餐,餐餐飽腹,只待心安。
“神子之選,由命聽天。”
耳邊再次乍起這八個字,蕭問道睜開眼睛,裁決殿上只有郎朗晴天。
“你···。”
又是一個欲言又止的人,身著深紫色的衣衫,眉間輕描眉黛,一雙深黑色的眼睛,看著蕭問道。
“你是。”
蕭問道看著眼前的女子,問道。
那女子不說話,眼睛還是盯著蕭問道,蕭問道心中一下明瞭說道:“你是境神。”
“你也可稱呼我爲燭陰。”那女子說道。
“你們兩人不是姊妹麼。”蕭問道問著,想起了“境神采月”的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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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境神也是燭陰,天地有陰陽,神也會有兩面,一面爲神,一面爲魔。我爲神者,名爲境神。我爲魔者,名爲燭陰。”境神說著,看著蕭問道的眼睛。
“剛纔境神爲何欲言欲止。”蕭問道問著。
境神回道:“你可知何爲神子之選。”
蕭問道搖了一下頭,靜等著境神的解釋。
“爲了造神。”
“造神?”。
“一切都因神格而起,裁決殿是神子的降生地,可是你已有神格了,你不知道麼。”境神說完,還是看著蕭問道的神色。
“神格,我有神格麼。”蕭問道自問道,也不清楚何爲神格。
境神伸出右手的食指,按在蕭問道的眉心處,過了片刻說道:“可惜,我也看不出你是什麼神格。”
“拔魔呢,他有神格麼。”蕭問道想起拔魔說道。
境神沉思了一會兒回道:“沒有任何神魔有與生俱來的神格,而你例外。”
蕭問道聽著境神的言語,還是沒明白其中的含義,再次問道:“我是如何贏了拔魔的。”
境神幻化出一片幻界,蕭問道站在幻界的上空,看著那裡發生的一切。
在最後的關頭,拔魔直穿了蕭問道的心臟,虛空之中一道聲音質問著拔魔,“你可想過救他。”
拔魔聽完這句話,看著倒在血泊中的蕭問道,微笑著搖了搖頭。
“爲何,他只是選了他想要的結局。”蕭問道說道。
“不,你以爲他輸了,其實他並沒有輸。”境神說著。
“他也能的得到神格。”蕭問道問著,看著在裁決殿外的拔魔。
“不,他得到了我的垂青。”境神說完,伸手將巨鼎中的“神格”,放進蕭問道的手心中。
境神欣賞的看著拔魔,蕭問道心中卻是慶幸。
“大道朝天,生死由命。”
這處空間,開始塌陷了下來,所有進入“朝天大道”的神魔,都墜落了下來。
還是那座摘星閣,偃離大王看著活著出來的人說道:“你們都會成神的。”
最後,大王還是將眼神放在了蕭問道的身上,凝眸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