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蠻城。”沉禹沉吟著,看到老黃身後站著許碑涼。
“你們從那個地方所來,無非是想有所收穫,只要你們兩人隨著黃老去旦蠻城,我的寶庫之中,你們可任選一樣。”許碑涼說著,做足了老謀深算的樣子。
“可有一轉造化丹。”蕭問道問著。
“我允你三顆。”許碑涼說道。
不大一會兒,許家的管家便將一個淡藍色的瓷瓶,遞到徐碑涼的手上。
“這是一顆···。”許碑涼說著,將瓷瓶甩到蕭問道的手裡。
蕭問道將瓶塞一擰,一息間便知曉,這就是一轉造化丹,一顆讓神農寸心都是驚奇的造化丹。
“你有何願。”許碑涼問著沉禹。
“七彩玄玉。”沉禹說道。
納蘭蟬衣聽著這四個字,眉頭一緊,咬了一下粉脣,可也並無多言。
“你小子倒是有見識。”徐碑涼說著,擊掌傳訊。
半盞茶的時間,只見一個拇指大小的白玉盒,在徐碑涼的手心裡。
只是一剎,那一抹璀璨映的半邊天都是芒光。
“好,我應了你。”沉禹笑道。
徐碑涼倒是大氣,直接將七彩玄玉的玉盒,丟到沉禹的手裡。
沉禹拿過七彩玄玉,徑直走到納蘭蟬衣的身前,誰知納蘭蟬衣眸中含怒,說道:“你明知我會負你,何必再曲意逢迎於我。”
“你我之間若是沒有愛情,也該有兄妹之情,若是兄妹之情,你也負我,我就將這玄玉吞下。”沉禹說著,掰開納蘭蟬衣的手,放在她手心。
“兄長。”納蘭蟬衣眸中含淚喊著,一把擁在他懷裡。
沉禹揚首望天,他心中知曉,當年納蘭蟬衣留在他心中的一片漣漪,總歸是要平靜了。
他伸出手,撫在她頭頂,心跳還是劇烈的,猛烈的,還如仲夏的暴雨。
一個人,一生一世能遇到幾場敲打內心的暴雨,納蘭蟬衣是第一場,他覺得也是最後一場。
“安心。”沉禹說著,溫柔的推開納蘭蟬衣。
蕭問道看著沉禹決絕的樣子,看著她們三人說道:“你們在搗天城等我們。”
哭紅眼的納蘭蟬衣,站在納蘭蝶衣和半夏的身後,她們三人也沉默不言。
“既然有了交情,不如再談筆買賣。”蕭問道說著,看著許碑涼。
“哦。”許碑涼饒有興致的看著他。
“東方昏的人頭值什麼。”蕭問道問著。
許碑涼想了一下,扯下脖子上的一個掛墜,只見那掛墜頗爲女式,像是一個鐲子,透明的鐲子。
“靈都。”神農寸心在識海中說道。
蕭問道一聽,便知不是俗物,說道:“這靈都石倒是難得一見的寶物。”
“靈都石。”許碑涼反問一句。
“是靈都仙壇。”神農寸心急忙說道。
本想故弄玄虛,誰知蕭問道撞到了驢蹄上。
“靈都仙壇麼。”蕭問道摸了一下鼻尖,繼續說道:“凡界稱爲靈都石。”
許碑涼也不在意說法,看著蕭問道說道:“這靈都仙壇是許家的傳家寶,也是有年孃親的陪嫁之物,它可值得。”
“值得。”蕭問道嘴角一揚說道。
“這靈都仙壇便是一道護命府,可保肉身不腐,魂魄不散,整個承天界也只有一個。”許碑涼說著,蹙眉看著蕭問道。
“嗯。”蕭問道淡淡的頷首,看著老黃說道:“走,旦蠻城。”
忽爾,蕭問道轉身問道:“東方昏也在旦蠻城麼。”
老黃扯著嘶啞的嗓子,說道:“在不敗城,承天界的不敗城。”
三姝一望,看著蕭問道的沉禹跟在老黃的身後,出了大門。
···
···
“黃老,你去旦蠻城爲了殺誰。”蕭問道問著老黃。
“我是送命去的。”老黃回道。
“甘心送命,不是受其恩,便是大美人。”蕭問道說著,看著老黃。
“我受過她恩,心中也愛慕,可惜不是美人。”老黃笑著,像是想起了那人的樣子。
“哦,牡丹花下的風流鬼,又多了一人。”蕭問道打趣道。
“不,我若是風流鬼,就不會留在搗天城了。”老黃說著,一騎絕塵。
承天界過於燥熱,便是有修爲的人,在正午時,也要在樹蔭下休憩片刻。
老黃拿出酒囊,灌了幾大口,遞給了蕭問道。
蕭問道灌了一小口,便給了沉禹。
沉禹搖了一下頭,說道:“我做殺手的時候,滴酒不沾。”
“明明是提防於我,何必說滴酒不沾。”老黃說著,拿過那酒囊,繼續說道:“不過,憑著你的心性,倒是一個好殺手。”
“爲何這樣講。”蕭問道問著。
老黃呲著牙站起身子,看著蒼穹上的淡雲,說道:“殺手,便是最親近的人也要提防。”
沉禹不置可否,目光也飄在遠方。
“走,帶你們嚐嚐人間美味。”老黃說著,跨上馬背。
三人絕塵而起,到了遊麟城的時候,下起了大雨。
“不是旦蠻城麼,爲何是遊麟城。”蕭問道看著眼前的城池問著。
“你覺得我在臨死之前,只會殺一人麼。”老黃說著,蕭索的身子湮沒在大雨中。
暴雨的雨滴,砸斷了樹枝,擊打著大地,拍打在他們三人頭頂的斗笠上。
城池的荒草,被腳底的黃泥黏在地上,只能等到天放晴的時候,才能直起腰桿兒。
三人停留在一處酒館前,只見酒館名字爲,霜花店。
店內一個男子,著一身粉衣,看著他們三人,立即站起了身子。
“客官。”那人喊著,腰間別著短劍。
“一盤麒麟肝,兩壺要命酒。”老黃摘下斗笠,看著那人。
那人看著老黃,眼眸一擡喊道:“五成熟的麒麟肝,七成熱的要命酒。”
“她呢。”老黃問著。
“她在樓上。”那人說著。
“讓她捧長琴,來一曲九尾龜。”老黃說道,衣衫上的水痕,順著衣折往下流著。
“葷曲。”那人問著。
“葷曲,下酒,暖心。”老黃的鼻息都散著水霧。
“相思,捧琴。”那人說著,將酒館的門關了起來。
桌上一粒燈火,映襯著一個人從閣樓而下,素手捧著一柄長琴,手中拿著玉著。
那女子的臉埋在青絲之中,但那雙晴眸還是讓蕭問道記憶猶新。
那是一對含著悲歡的眸子,看清了冷暖的眸子,一雙醉人的眸子。
絃樂剛起,菜餚也剛好,只見那身著粉衣的男子,掏出短劍,將麒麟肝分爲三塊。
蕭問道看著那麒麟肝,像是掩埋地底深處的寶石,通體呈金黃色,只有手掌大小。
一股香味滲入五臟之中,蕭問道將麒麟肝送入口中,入口即化。
元府之中,多了一道元氣,一道赤金色的元氣。
老黃斟滿一杯“要命酒”,看著撫琴的女子,臉上也是無悲無喜。
蕭問道喝了淺嘗一杯“要命酒”,入口溫熱,順著舌尖涌入全身,便是髓骨之中,也是通泰至極。
何爲要命,這一杯酒就能醉一輩子。
還未嘗得“要命酒”的時候,蕭問道不信世上有醉生夢死的酒,他只信世上有醉生夢死的人。
酒,對於酒徒來說,是無罪的。
偏偏世人,恨酒不恨人。
酒乾了,曲盡了,霜花店的兩人,等著老黃拿出買酒錢。
“那人還在靖虜山麼。”老黃問著。
撫琴的女子,頷首著。
“等我,買酒錢。”老黃起身,便無影無蹤。
沉禹看著撫琴的女子,說道:“這霜花琴可能讓我一撫。”
蕭問道不知沉禹還有琴藝,只見那女子擡起頭看著他們兩人:“請。”
那女子不是美人,雙頰各有一處劍痕,雪額上還有兩字“一九”。
沉禹接過玉著撫在長琴之上,嫋嫋琴音,兩眸低首。
那女子聽著沉禹的琴音,眸子中劃過流光,身形顫巍了一下,被粉衣男子扶了一下。
琴音淡淡,沉禹撫平了琴絃,拱手相還。
“這是何曲。”那女子問著。
“男兒到死心如鐵。”沉禹回道。
一股血腥味,一下就佈滿整個霜花店,只見老黃的銀髮染血,提著兩顆人頭。
“買酒錢。”老黃說著,還是像一個邋遢的老者。
“多謝。”那女子說道。
“不必言謝,若是無你的要命酒和麒麟肝,我早就死了。”老黃說著,看著著粉衣的男子。
“不知恩公大姓。”那女子說道。
“鄙姓爲黃,名爲六垢”。老黃說著,轉身提著他們兩人便出了霜花店。
“六垢劍仙。”那女子說著,探首一望,老黃和他們兩人早已沒了蹤影。
耳尖的蕭問道,問著老黃說道:“六垢劍仙這樣的稱謂,不比老黃聽著霸氣多了。”
“若是你在乎虛名,這劍仙的名頭我就讓給你了。”六垢劍仙說道。
“說的輕巧,這又不是帝位,還有禪讓一說。”蕭問道說著,看著他的劍。
“明日,這劍仙的名號我就禪讓於他人。”老黃說道,兩眼冒光。
“誰。”
“一個九歲的孩子。”六垢劍仙說著,驅馬而奔。
“劍仙前輩,你身爲許碑涼的客卿,爲何不幫他拔了他的心頭刺呢。”蕭問道在身後問著。
“誰是他的客卿,不過是看許有年孺子可教,才應了他的請求,陪著許有年逛蕩了一圈。”六垢劍仙說道。
“許有年孺子可教?蕭問道不解的問著。
“那小子纔是最懂龜派一道的人物,你看輕他了。”老黃說著,瞇著眼看著千丈之外的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