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你不要伊伊了？”凌伊伊頓時睜大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姥姥，她再小此時也明白了姥姥的意思，姥姥要趕她走。“爲什麼啊，姥姥，爲什麼不要伊伊，是不是伊伊不乖？”她從未離開過姥姥，如今姥姥卻說要讓她走。

“伊伊最乖了，姥姥沒有不要伊伊……”凌姥姥輕聲安慰，喉嚨的幹癢之感越來越清晰。

“那爲什麼要讓伊伊走？姥姥你不和伊伊一起走嗎？”

“壞人要抓伊伊，伊伊不可以呆在這裡了，乖。要聽姥姥的話不要再回來了。”凌姥姥看著凌伊伊，口氣是難得的嚴肅。

見姥姥語氣變得有些嚴肅，伊伊雖然不理解，但她一向最聽姥姥的話了，否則姥姥生氣會不理伊伊的。

她躲進凌姥姥的懷中，聲音悶悶的響起：“伊伊會很乖的，姥姥不氣，那姥姥會來找伊伊嗎？”

她躲在姥姥的懷中，看不見她臉色的神情，只見姥姥的身子頓了頓，然後聲音竟然有些哽咽的說了一個字：“好……”只一個字，便再也無法開口說下去，聲音還帶著明顯的抖意。

凌伊伊擡起頭，眼睛頓時變得閃亮，笑顏如花的對著姥姥點了點頭，一旁的陳大娘早已經撇過頭，不忍心再看下去。直到很多年後，凌伊伊才瞭解到姥姥是懷著何種的心情說出這個字，明知道再無法陪伴自己的孫女……

凌姥姥顫抖著手伸入懷中，摸了又摸，終於掏出了幾十枚銅板和幾塊煎餅塞入凌伊伊的懷中，之後她看向陳大娘說道：“陳大娘，伊伊拜託你了……”

陳大娘也回視著她，對她點了點頭，而後一把抱過伊伊，往一旁幽靜的小路跑去。

凌伊伊的眼前一花，便被陳大娘抱住，隨著她的步子，小小的身子晃動著：“姥姥……”她從陳大娘的肩頭看去，只見姥姥的身子越來越遠，她似乎看到了姥姥背對著她，緩緩的撐起佝僂的身軀，似乎她的身子更加彎曲了，還在微微的抖動著，只是一眼，凌伊伊便再也看不到了。只是凌伊伊永遠也看不到，揹著她的姥姥，那乾枯的手捂住嘴，喉嚨一癢，再也忍不住了，一口鮮血破口而出，染紅了一片掌心。她擡起頭看著夜空，被染紅的脣角掛著釋然的笑意，伊伊，我的好孫女，一定要開開心心的活下去！

“姥姥……姥……”突然凌伊伊大喊出聲，卻被陳大娘一把捂住了嘴巴，剩下的聲音吞回肚子裡。

陳大娘心下一驚，警覺的看了看四周，幸好沒人，不然要被村長那夥人聽到了就又走不了了，她低聲在伊伊的耳邊說道：“哎喲，伊伊乖，不要叫出聲，你想害了大娘嗎？”

伊伊雖有些不理解，但還是依言乖巧的點了點頭，陳大娘見她這樣子鬆了口氣，放開了捂住她的嘴，繼續穩穩的抱著伊伊朝前走去，這條道路兩旁生滿雜草，藉著月光隱隱可以看見路。

“大娘，伊伊不想走了，我想姥姥了。”凌伊伊悶悶不樂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