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並沒有走,而是跟我們一起上路。
老天也幫他,給了他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和藉口:和我們同路。
他心裡打的什麼主意,是個傻子都能看得出來,可我懶得管他。
我總感覺他對我的動機並不純粹,但似乎又不是想害我。
天下掉包子這樣的事,落在我的頭上,我還是那句話,會把我給砸死。
有了蘇蘇之後,這一路走來,極爲熱鬧。
其實蘇蘇的性情和花蝴蝶有幾分相似,都是屬於那種熱情衝動型,但他們倆因爲我,極不對盤,有幾次還差點兵刃相見。
蘇蘇自從知道我的心上人並不是他的安答榮華之後,極爲震驚,同時也極爲好奇。
他問我:“你那心上人長什麼樣,難道比本王還要英俊嗎?”
我未回答。
漢人的女子都比較害羞,他許是想到這茬,以爲我沉默就是認可的意思,又接著問道:“難道他比安答還長的俊美嗎?”
我再次未回答。
我能說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嗎,心裡一時陷入惆悵之中。
總以爲自己對老妖精熟悉到即便他化成灰,那我也能認出他來,即便他轉(zhuǎn)世成爲貓成爲狗,我也能一眼認出他來。
可事實上,我連雲(yún)萊子根本不是他都沒有認出來,不止沒有認出來,還抱著雲(yún)萊子哭天搶地、丟人現(xiàn)眼,更是差點錯殺一個無辜之人。
我中相思引的時候,總以爲自己愛老妖精已經(jīng)愛到骨髓裡,可最近在路上,我一直在思考,其實我愛老妖精還是愛的很膚淺,還是停留在表層。
我前前後後,仔仔細細將腦海中的畫面回想著了好幾遍,雖然好多地方都是片段銜接不上,但我得出的結(jié)論的是:老妖精愛我,遠遠甚於我愛他。
當我得出這個結(jié)論的時候,心裡越發(fā)害怕,我知道自己一定做出過傷害他的事來,要不他斷然不會離開我半步。
我到底都做了些什麼,爲何就一點也記不起來呢?
有了蘇蘇,其實也是好事,一路走來,官路暢通無阻,節(jié)省了不少時間。
到達蘭州地境時,一路舟馬勞頓,佔了蘇蘇的光,跟著在使臣驛站小憩了半晌。
蝶舞自從知道我有心上人後,三番四次問我,“千尋,你那心上人是大師兄嗎?”
我都否認了無數(shù)次,可她死活不相信,認爲我在口是心非,認爲我在編謊話騙她。
這不,我剛在驛站的涼亭內(nèi)坐下,她又追到了我的身前。
“你說老實話,你到底喜歡不喜歡大師兄?”
“不喜歡,不喜歡,不喜歡!”我直接大喊了一句。
這姑娘到底還有完沒完呢,我就那麼像一個愛說謊的人麼?
“可我總覺得你和大師兄之間不對勁?!钡杷坪醣晃疫@一聲怒吼給嚇了一跳,小聲嘀咕了一句。
“你放心,大師兄在我眼中就是一棵草,上次不是都告訴你了嗎?”
我繼續(xù)寬她的心,可憐的小師妹啊,你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作甚,你那大師兄喜歡的可是蘇蘇啊!我這到底是什麼命呢,怎麼老是當替罪羊呢?
“大師兄!”
聽到蝶舞這句話後,我一個激靈,身子下意識做出了逃的準備。
小師妹啊小師妹,你既然看見榮華走了過來,爲何不支會我一聲呢?
我還奇了怪呢,她爲何突然不說話了。
榮華的臉色不好,很不好,想來我無視他的話語再一次刺激了他幼小的心靈。
“師妹,剛做好的點心,你要不要來幾塊?”
花蝴蝶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不得不說,他可真是我的大救星吶!
“三師兄,你拿過來吧,我也想吃幾塊!”
蝶舞這個時候開口,不得不說,我們的小師妹還是很懂得察言觀色的。
出奇的是,榮華沒走,竟然也跟著坐了下來。
看來我終抵還是低估他了,他可是公子刑天啊,沒有一顆強心臟,他怎麼去做那萬人之上的首領(lǐng)呢?
許是看見榮華沒有發(fā)火的緣故,又許是我覺得自己方纔太過毒舌,
順手給他遞了一塊點心過去。
榮華一怔,許是沒有料到我會討好他,又許是在思量我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殊不料,點心在半空被蝶舞給截了過去。
“大師兄吃不了冷的東西,你以後再別給他。”
“這不冷啊,剛做出來的?!蔽翼樧齑鸬馈?
“冷只是一方面,大師兄腸胃不好,吃不了甜食?!被ê藭r補充了一句。
老妖精也吃不了冷的東西,他的腸胃也不好,不過甜食他多少能吃一些。
“那看來你是真不喜歡大師兄,連他的習(xí)性都不清楚。”蝶舞又是小聲嘀咕了一句。
花蝴蝶朝我看了一眼,又看向了蝶舞:“小師妹,幫我和大師兄倒杯茶來!”
蝶舞一聽到大師兄這三個字,立馬屁顛屁顛起身了。
蝶舞走後,我十分無奈地對花蝴蝶說道:“放心,我不會對她下毒手的。她雖然任性了一點,聒噪了一點,但我並不討厭她?!?
花蝴蝶想必還是見慣了我睚眥必報的本性,認爲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怕我按耐不住出手傷了蝶舞,就像昔日對他一般。
在路上的時候,蝶舞有時纏著我確實能把我給煩死,也讓我萌生過下藥給她毒成啞巴的念頭。但請注意,只是萌生過這個念頭,並未付諸實際行動。
說到穿,她也不過是個癡情的女子,皆因太愛榮華那個大斷袖的緣故。
換成老妖精,他身邊出現(xiàn)的任何女子只怕我也不會輕易放過,有備無患,那纔是對自己負責。要知道,這個世上沒有拆不散的情侶,只有不努力的第三者。
“不是討厭,難道是喜歡麼?”
榮華這冷不丁的話語響起時,把我嚇地靈魂差點出竅,嘴裡的點心直接一口噴了出去。
昔日,老妖精也曾經(jīng)問過我同樣的話。
那時,他從山下?lián)旎貋硪粋€叫憐兒的少女,那少女姿容清麗,性情極爲柔媚。
她總是像只發(fā)情的母貓一樣纏著老妖精不放,給他端茶倒水,甚至就連洗腳水也端到老妖精的房中。
有一次老妖精在外面搗藥,許是天氣有些熱的緣故,老妖精額頭出了好多汗。
憐兒徑直走到老妖精身邊,掏出一塊手帕朝老妖精額頭擦去。
那塊手帕上帶著淡淡的少女體香,連我都能聞到,更不用說和她尺尺距離的老妖精。
我嘴裡碎碎唸了幾句。
老妖精這時一手將憐兒的手帕打了下去,看向我,問道:“你當真就這麼討厭憐兒麼?”
我嘴上答道:“不討厭,不討厭!”其實心裡早已將那個憐兒歸爲狐貍精一類的貨色。
老妖精又問:“不是討厭,難道是喜歡麼?”
榮華方纔那話說出時,我本正在神遊,突然之間聽聞,恍惚中差點以爲是老妖精,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可等擡頭看到是榮華那個大斷袖後,頓時又蔫了下去。
“談不上多喜歡,反正不討厭?!蔽胰缡谴鸬?。
蝶舞這時正好端著茶水走了過來,問道:“大師兄,你們方纔在聊些什麼呢?”
榮華並未答覆,而是看了我一眼,轉(zhuǎn)而起身離去。
我似乎並沒有說錯什麼話啊,他爲何要用那種古怪的眼神看我,看地我渾身上下都不自在,好像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一般。
真是奇了個怪哉!話說榮華真的有古怪有古怪啊,他這一路老是時不時地偷偷看我,還被我給逮到幾次。難道是因爲蘇蘇的關(guān)係,他覺得我成了他的情敵麼?
“你當真不喜歡大師兄,當真不喜歡嗎?”
這丫頭,又來了,還讓不讓人消停了,我簡直氣地想拍桌子了。
“大師兄在我眼裡就是顆草,是顆草,你到底要我說多少遍?!?
蝶舞這次沒有被嚇倒,反而問我:“你和大師兄到底什麼關(guān)係?”
“不就是師兄師妹的關(guān)係麼,難道你以爲是何種關(guān)係?”我反問道。
是我話沒有說清還是她的心智有問題,到底要我說多少遍她才能明白呢。
“我總感覺大師兄對你不一般,方纔他臨走時看了你一眼,那眼神他從未看過別人。而且他對你,和對別的女子大爲不同,他是不是愛慕與你?”
蝶舞這話也不知道是試探還是在陳述她認爲的事實,語氣比千年老醋還酸。
他對我當然不同?這天下間被他拎著飛來飛去,再一把給扔在地上把屁股給扔開花的,估計除了我不會再有第二個人。
榮華以前對我絕對沒有任何心思,但最近他好奇怪,好生好生奇怪,奇怪到我也三番四次懷疑他對我有心思。
“我也感覺大師兄好像喜歡你,可我問過他好幾次,他都否認了?!被ê藭r插了一句。
我也問過榮華好幾次,他也每次都否認了,而且看著不像在說謊。
“你什麼時候發(fā)現(xiàn)大師兄喜歡我的?”我隨口問了一句,
“你剛來空霧谷的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了,大師兄從來不管別人的事,也從來不愛搭理任何女子,可我總覺得他對你怪怪的。後來你說要去學(xué)用毒,其實本該是師父當時送你去師叔那裡,結(jié)果不知爲何,最後卻是大師兄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