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和如風走後耳根一下子清淨了,但同時心裡有種小小地失落,也不知道到底在失落些什麼,真是有夠莫名其妙地。
和我那兩位好師兄一同上路,出乎意料般,自己竟能和他們如此和平共處。
起先,我還害怕自己這一路將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看來自己是杞人憂天了,也看來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兩位師兄君子之腹了。
花蝴蝶雖然喜歡和我鬥嘴,但在關鍵的時候絲毫不含糊。一個扮作老人的刺客差點騙過了我的眼睛,但被他火眼金睛給識破出來,不僅識破了出來,還把那刺客打地屁滾尿流。
榮華始終保持著他那副凍死人不償命的風範,每逢有刺客靠近,根本不用我出手,他彈指間就能令他們灰飛煙滅。
少了小童和如風,換成我這兩位好師兄護駕,仔細想想倒也挺劃算的。起碼在養眼程度和保駕護航程度上,我那兩位好師兄略勝小童如風一籌,還是一大籌。
一波刺客靠近,殺之……
又一波刺客靠近,又殺之……
又又一波刺客靠近,又又殺之……
這一路,死在我那兩位好師兄手下的刺客不計其數。我約莫估算了一下,少說也在百八十個。
從未預料到自己的命會這般值錢,值得百人爲我喪命,看來自己和毒王的樑子是結大發了!
我們從侯家鎮這個地方路過的時候,這個鎮子正在舉辦一場盛大的比武招親。
比武招親這個東西太過俗套完全沒有任何新意,所以我一點興致也沒有,但花蝴蝶卻硬要留下來觀看,我估摸著他是見那新娘子漂亮瞧上人家了。
說實話,那新娘子不僅人長得漂亮,那武功也叫一個漂亮,那身輕如燕的身姿令底下衆人連連叫好。
這侯家鎮並不是什麼繁華之地,但卻臥虎藏龍,剛剛上去打擂臺的那幾名大漢的功夫都不錯。
其實像我這種武學小菜鳥,只要武功比我高的,那在我眼中都是高手。
花蝴蝶在一旁看地那叫一個津津有味,但他更多的不是在看比武,而是在盯著人家新娘子侯玉蘭看。
這隻花蝴蝶,光天化日衆目睽睽之下,他竟飢渴到如斯地步,我真想說自己不認識他。
趕緊別看臉去,發現榮華好像也在盯著那新娘子看,看來這新娘子果然漂亮,連這大冰塊都給吸引住了。
臺上的比武是進行地如火如荼,可我注意到侯玉蘭的眼神好像並沒有停留在那些人身上,反而在人羣中東張西望,好像在尋找著什麼人似的。
我看侯玉蘭時,她也注意到了我,只見她眼神哞地一變,臉上浮現出一個笑容來。
這一笑,令舞臺下看熱鬧的圍觀羣衆們都傻了眼,紛紛朝她看去,我也不受控制般朝她看去……
可看著看著猛然察覺不對,心裡明白自己是著了道了,可惜已經爲時已晚,四肢一點也動彈不得,然後意識越來越渙散。
我想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我死之後老妖精會傷心難過嗎?我死之後老妖精會替我報仇嗎?我死之後老妖精每年的今日會給我上香燒紙拜祭我嗎?
腦海中不停地浮現出老妖精的面容來,他好像在衝我笑,對,是衝我笑著,笑的是如此絕代芳華,笑的是如此蠱惑人心。
我的頭就像炸開一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身子朝他懷中撲去。
他的懷中好溫暖,溫暖到我貪戀著再也不想放開,再也不想放開。
可是似乎有哪裡不對勁,那明明就是老妖精的臉,可又分明不是,那到底是誰呢,是誰呢?
我再細看時,驚訝地發現離我鼻尖尺尺距離之人並不是老妖精而是榮華,而花蝴蝶正站在他的身旁極爲詫異地看著我。
心中有些不明所以,疑惑道:“怎麼了?”
這時才注意到自己的身子正倚在榮華懷裡,而我們兩人保持著如此親近而又曖昧地動作。
“你方纔突然撲到大師兄懷裡,你可別告訴我,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花蝴蝶半信半疑道。
我能說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趕緊飛速跳離了榮華的身子。殺千刀的榮華,如今這世上又多了一個吃我豆腐之人。
朝臺上看去,發現侯玉蘭此刻看上去並沒有絲毫不妥之處,而底下衆人看起來也是一副極爲正常的樣子,看榮華和花蝴蝶的樣子好像也全然無事,難道說就只有我一人著了道麼?
我再細細朝侯玉蘭看去,發覺侯玉蘭分明一直在“含情脈脈”地注視著我們,那眼神別提有多震驚了。
我心中一個不服,還想再試試看,於是睜大眼睛又朝她看去。
正待比試眼功之際,身子被人拎著給飛了出去。
殺千刀的榮華,你下次能不能換個動作?
片刻之後……
“怎麼,你是不是撲上癮了?”某人冰山一般的臉,冰山一般的語氣,說著放開了那隻抓著我衣領的魔爪。
我一口血噴死你,你要不要這般自戀,你以爲我是蝶舞那個花癡啊,雖然你是長得秀色可餐了點,可在我眼裡,你還比不上,比不上……
想到此處,心裡突然難受地厲害。
花蝴蝶也跟著趕了過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榮華,臉上的神情有幾許沉思,“莫非真的是她?”
我不明白他們倆在打什麼啞謎,開口問道:“你們在說什麼,在說誰?”心中猜度著無數可能性。
華榮並未回答我的提問,相反,就像把我當空氣一般,說道:“恩,的確是她!”
“這麼快就出動她了,看來他們也沒什麼人了!”花蝴蝶那一雙清澈的眼裡露出幾分不屑。
“恩。”榮華淡然答道。
看到他們對我熟視無睹地這般樣子,要說我的自尊心沒有受到一點挫傷那是假話,可我從小就習慣了他們對我冷言熱諷,因而對他們從來就不抱好的希望。
“看來你真的活不了多久了!”花蝴蝶這話好像是對我所說,見我一副茫然地樣子,接著說道:“連血山茶都出動了,你說你還能活幾日?”
“血山茶?這是個什麼東西,是人嗎?”事實上,我不生氣,不僅不生氣,反而還笑嘻嘻地問道。
“是人,還是個女人,據聞這個女人的易容之術天下第一,只有她想不到,沒有她做不到。”花蝴蝶接著說道,好像在炫耀他的知識很淵博似的。
“這麼厲害!”我嘴裡說道,心裡卻不以爲然。
“但她最出名的並不是易容術而是毒術,她從不輕易出手,但凡出手,中毒者必死無疑,所以江湖上把她叫血山茶。知道爲什麼叫這個名字嗎?那是因爲山茶花是開在萬物凋零的冬季裡,和臘梅一般有著此花開盡更無花的感覺。
就猶如她一般,即使是在受制與人的最後關頭,那她也能絕地逢生。即使是在所有毒手都素手無策的時候,那她也能一枝獨秀能從中顯露出來。而她逢出手必見紅,因而令江湖上的人聞風喪膽,給她取了這麼個名號。”
“必死無疑,真夠大言不慚的,她師父毒王或許有資格說這話,她是個什麼東西也配?”
真想啐她一口,老妖精都沒有自負到這般程度,她憑什麼自負?
“她是什麼東西?她是毒王的大弟子,是毒王所有徒弟中最厲害的那個,據聞她的毒術比起她師父毒王來不相上下。”花蝴蝶一副鄙夷的樣子看著我,就像在看一個山裡來的土包子。
“那我爲何沒有聽過她的大名呢?”我的回答更加坐實了花蝴蝶的眼神,好吧,我承認自己的確是山裡來的土包子行了吧!
我纔不信這個血山茶真有這麼厲害,倘若她真像花蝴蝶描述中這般生猛,那老妖精斷然會把此女的豐功偉績當成範本一般拿來鞭策我,要知道她可是我們製毒行業的奇才吶!
“你聽過誰的大名?除了你自己以外,你還關心過誰?”花蝴蝶鼻子裡冷哼一聲,神情略帶幾分不屑。
花蝴蝶這話說的其實一點也不假,我在這個世間所關心的事的確是少之又少,但這跟他花蝴蝶有什麼關係,輪得著他給我操這份閒心?
算了,俗話說,千金易得,知已難求。看在他這麼瞭解我的份上,我就不給他記仇了,也不同他這個小人計較了。
繼續問他:“你可千萬別告訴我,侯玉蘭就是那個血山茶?”
“看來你還有些腦子,我和大師兄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對她的身份產生了懷疑,但當時並沒有猜出她是何人,等看到你方纔的樣子,才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
我方纔的樣子,花蝴蝶所指的是我撲到榮華懷裡迷失心智時的樣子。他們倆還真夠機智的,就憑此舉也能知曉對方的身份。
不是說這個血山茶的易容之術天下第一嗎,倘若真是天下第一,豈能這麼快被花蝴蝶和榮華給識破呢?還是說她方纔亂我心智時使用的東西是她自己獨特所有呢?
一波未平一波起,毒王派出一個這般的用毒高手用來對付我,我能說自己是受寵若驚麼?
天蒼蒼,野茫茫,我這到底是什麼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