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想繼續(xù)深究的,可發(fā)覺塔娜的神色極爲不好,知道從她這斷然不會再問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來。
極爲誠懇地說道:“適才無意之間聽那位婆婆提起,一時好奇,唐突之處還望不要見怪?!?
塔娜聞言展顏一笑,道:“什麼見怪不見怪的,你太客氣了。婆婆好久都不曾犯病了,叨擾之處請你不要見怪纔是?!?
犯???我看這老婆婆似乎極爲正常,面相也很正常,看不出來身體哪裡出了毛病。
塔娜許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釋道:“其實她是熱古汗的婆婆,也就是你們漢人所說的祖母。肖克拉死後,她就變得有些神智不清,逢人就誇肖克拉的好。其實她也沒有說錯,肖克拉真的是這世間最美的姑娘,起碼在許多人心目中尚是如此。”
一提到肖克拉,塔娜的神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彷彿想到什麼,有些分神,連帶著腳下的拍子也亂了套。
“既然她已經(jīng)是個死去的人了,那還提她做什麼,也怪我不好,不該掃興提起她,我們還是繼續(xù)跳舞吧!”
見狀,我快速轉(zhuǎn)移話題,拉起了塔娜的另一隻手,和她面對面跳了起來。
“對,我們繼續(xù)跳舞,叫上你另一位師兄也來吧!”
塔娜果真不是一般的女子,神色轉(zhuǎn)變得如此之快,這女人心機絕對不淺。
“你是說那冰塊臉嗎,你覺得叫他他會來嗎,沒看到他那目中無人的樣子嗎,我可不想去碰釘子。”
連連吐槽道,其實是害怕叫他過來。我怕自己心情一個高興又想起什麼來,然後又對他做出惡虎撲食的事來。
現(xiàn)今的我,已如驚弓之鳥一般,殺千刀的榮華在我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我倒覺得他挺不錯的啊,你們漢人的相貌雖然和我們土庫人不一樣,但對於美的認知肯定都是大相徑庭的。他可是個十足的美男子,氣質(zhì)又高貴,一看就不是個尋常的男子。我要是還沒嫁人,準會對他表白?!?
你若是沒有嫁人,那這世間就又多了一名花癡,而我們的蝶舞小師妹則又多了一位情敵了。
“我看你是不瞭解男人,這種男人雖然外表看起來好像不容易接近,但真要喜歡上一個姑娘之後,那便會癡情一輩子的。”
塔娜說的有聲有色,彷彿已經(jīng)預見到了榮華的未來。
癡情一輩子,關我屁事呢,他喜歡上誰誰倒黴一輩子纔是事實。
塔娜垂涎於榮華的美色,這點很好理解,可連男人都垂涎他的美色,我的小心臟就著實有些承受不了了。
許是塔娜提起他的緣故,我無意間朝他看了一眼,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一個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漢正彎著身和榮華說著什麼,臉上還時不時流露出一絲絲嬌羞,對的,就是嬌羞,我沒有看錯,你也沒有看錯。
對於此種百年難得一見的情景,我自然不會放過,可惜離的太遠,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
心中猜測著諸多可能性時,一道目光猛地掃了過來。
殺千刀的榮華,又被他給發(fā)現(xiàn)了。爲何只要我一對他動壞心思,無論相隔多遠,他第一時間都會發(fā)覺呢。這廝,真真會讀心術不成?
來日方長,姑奶奶就不信你沒有疏忽大意的時候,到時定然給你一個大大的回報。
花蝴蝶和那位美豔的姑娘站在我和塔娜的對面,花蝴蝶跳的那叫一個熱情洋溢,那叫一個歡愉,整個人看起來簡單而明快。而那位美豔的姑娘,眼裡的愛慕之情是個瞎子都能看得出來。
我問塔娜:“那姑娘是誰?”
塔娜答道:“你是在說你師兄旁邊的的姑娘嗎,那是我妹妹伊娜!”
我問:“親的?”
她答道:“不是,是叔叔的女兒。我看伊娜好像是看上你這位師兄了,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她對哪個小夥子如此熱情呢,族裡愛慕她的小夥子可不少呢?!?
“那就把我三師兄留下來給你們土庫當女婿吧,但是聘禮可絕對不能少?!蔽椅Φ?。
花蝴蝶若是知道我把他給賣了,會不會氣的一掌劈了我,雖然他肯定劈不中。
“你竟然想把我給賣了?”
這是花蝴蝶的聲音還是幻覺,他明明在我的對面跳舞著,怎麼離自己這般近呢?這廝,什麼時候過來的,難怪塔娜沒有答覆我的話語。
已經(jīng)閃躲不及,我的身子被花蝴蝶拎個正著。
殺千刀的榮華,都是他把花蝴蝶給帶壞了,花蝴蝶本來還是一位單純無知的少年,可因爲榮華這塊千年墨,愣是把花蝴蝶給染得通體烏黑。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我這一張老臉可真是十足丟盡了。
花蝴蝶也是,憐香惜玉的本領不學,非得學這壞招數(shù)。你學這種壞招數(shù)也罷,犯得著每次都用在我的身上嗎?
天蒼蒼,野茫茫,我這到底什麼命呢?
“放我下來?!睆娦袎褐谱⌒闹械呐?,極爲平靜地看向他。
“不放,你這狠心的女人!”花蝴蝶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一雙黑白分明地眼裡滿是怒意。
前前後後仔仔細細回想了一番,這個神情好像是花蝴蝶花大爺和我在一起時所出現(xiàn)過最多的神情。
想來他上輩子準是欠了我的,所以這輩子前來償還。
“真不放?”我又重申了一遍。
“小爺說不放就不放。”花蝴蝶一臉堅定。
好,你夠大義凜然,夠執(zhí)著,也夠有種。
此時,篝火邊上的人已經(jīng)都圍了上來,一邊看一邊議論紛紛。
他們雖然並不知曉發(fā)生了何事,但輿論好像偏向一邊倒,而那邊就是在下不才我。
因爲我是女子,就這麼簡單。
世人有時候就是這般武斷和愚昧,若是見到一老一少在鬥,那心中準會以爲是少的不對;若是看到一男一女在鬥,那心中準會以爲是男的不對;若是看到一羣人在圍攻一個人,那心中準會以爲是那一羣人的不對。
原因是什麼?原因是:老對於少來說,女對於男來說,寡對於衆(zhòng)來說看起來都是弱勢。因爲是弱勢,所以值得同情。因爲同情,所以失去理智,因爲失去理智,所以不分正邪不辨忠奸不明真相。
衆(zhòng)人的指指點點已然落入了花蝴蝶的眼裡和耳裡,他的臉色霎時氣地烏青。
原以爲他會解釋,會爲自己鳴冤屈,出奇的是,他只是氣鼓鼓地看著我,什麼話都沒說。
塔娜的妹妹伊娜也圍了上來,睜著那一雙勾人魂魄的眼睛打量著我,眼裡滿是探究。
這種眼神和蝶舞初次見我時全然一致,不得不說,自己再次躺著中了箭。
“你確定只有拎著我才能解你心頭心恨?”我再次問。
“確定的不能再確定。”
花蝴蝶在我的培養(yǎng)和磨練之下,心裡承受能力著實增進了不少。此刻的他,完全無視周圍人異樣的眼光和不善的言語,甚至對伊娜投到他身上那火辣辣的目光也視而不見。
“那好,換大師兄來!”我緩緩開口道。
花蝴蝶似乎有些驚呆,或許是尚未聽明白我的話語,或許是被嚇到了,又或許是沒有料到自己手中的人質(zhì)竟然敢提出自己的要求來。
“他都習慣了,懂得姿勢了。”
見著花蝴蝶一副呆頭鵝的模樣,我只好補充了一句。
花蝴蝶雖然跟著殺千刀的榮華學會了這個動作,可惜學的不夠標準,手捏的太緊,位置又太靠上,把我勒得差點喘不過氣來。不像榮華,手放的位置和手上的力度拿捏地十分精準,真是多之一分則嫌多,少之一分則嫌少。
以前被殺千刀的榮華拎著的時候,心裡一直恨得牙癢癢。如今被花蝴蝶這一拎,才知道,同樣是拎人的動作,這其中的技術含量竟是如此講究。看來同樣是人,這有時候差距就是這般的大。
“你有受虐傾向???”
花蝴蝶好像終於醒悟到我方纔話語中的含義,眼裡的神色極爲不悅,氣急敗壞地隨手把我扔在了地上。
我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迅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輕輕一笑,說道:“你這個動作也不標準!”
“你……”花蝴蝶再次驚呆,已經(jīng)有些語無倫次。
伊娜看向我的眼神褪去了幾分嫉妒,多了幾分仇恨,一種看著自己家養(yǎng)的狗被他人欺負時的仇恨。
不明真相的圍觀羣衆(zhòng)再一次將矛盾指向了花蝴蝶,我趕緊說道:“方纔只是一個小誤會,小誤會,各位該跳舞跳舞,該歌唱歌唱,不要因爲此等雞毛蒜皮的小事破壞了各位的雅興!”
衆(zhòng)人見狀哈哈大笑,許是見沒有熱鬧可看,四散著朝篝火邊走了回去。伊娜三兩步就來到了花蝴蝶的身邊,一把拉起他的手,嬌聲說道:“走,我們繼續(xù)跳舞去,別讓這種不相干的人影響了我們的興致!”
你纔是不相干的,你全家都是不相干的。
這姑娘,又讓我想起了昔日的蝶舞來。這兩人若是同時喜歡上一個男子,絕對會打得頭破流血。
榮華和花蝴蝶到底和我有半個銅板的關係呢,連累我無辜被這些女子羨慕嫉妒恨,只怕晚上連覺都不會睡踏實。
花蝴蝶很識時務地跟著伊娜走了,走吧,走吧,離我遠點,再也別讓我看到他們倆,否則我可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一個高興給他們隨便賞些無常散之類。
被花蝴蝶和伊娜這一鬧,我的心情大減,什麼興致也提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