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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六章 願君只負(fù)我一人

“皇上,恕臣冒昧,臣請和公主單獨(dú)說幾句話。”宋楠道。

正德道:“好吧,你倒是比皇姐還害羞。”

康寧在一旁用絲巾捂著嘴偷笑,宋楠無心去計較正德揶揄,躬身道:“公主請移駕。”

康寧白了宋楠一眼,起步往後殿迴廊處的閣子裡行去,宋楠舉步跟上,幾名太監(jiān)和宮女也跟著來伺候,被宋楠擺手阻止住。

迴廊轉(zhuǎn)折處的小木閣不大,擺著石桌石幾,周圍是鏤空的花牆,爬滿了綠葉婆娑的爬山虎,裡邊清涼怡人;康寧進(jìn)了閣中,用手上絲巾在石凳上拂了拂坐下,雙目含情看著宋楠道:“你要跟我說什麼話?”

宋楠站在那裡囁嚅著不知如何開口,康寧站起身來輕聲道:“你是在擔(dān)心成爲(wèi)駙馬之後的事情麼?你不用擔(dān)心,皇上早已答應(yīng)了我,等咱們大婚之後,便將西苑的一座皇家大宅賜給我們住,還會賞兩座莊園給咱們,我也不必住在宮裡,你也可以繼續(xù)做官,皇上下了旨意,別人應(yīng)該不會在此事上爲(wèi)難你的。”

宋楠看著康寧不語,康寧被宋楠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膩聲道:“怎麼了,不認(rèn)識我啦,這麼瞧著我作甚?”

宋楠輕嘆一聲,硬著心腸開口道:“公主,臣……恐不能做你的駙馬。”

康寧一怔,不可置信的看著宋楠道:“你說什麼?”

宋楠伸手拉起康寧的手輕輕摩挲,低聲道:“承蒙公主厚愛,宋楠豈是不識擡舉之人,但……臣確實不能做公主的駙馬,臣有負(fù)公主之情,實是罪該萬死。”

康寧呆住了,驚道:“爲(wèi)什麼?皇上變卦了?還是有什麼人從中阻撓麼?本宮這便去找皇上問問,誰敢阻撓我們的大事?”

宋楠一把拉住康寧道:“公主,沒有人阻撓,皇上也是答應(yīng)的,只是……只是臣自己的意思罷了。”

康寧呆立半晌,抖著脣道:“你……你不喜歡我?”

宋楠道:“公主金枝玉葉身份尊貴,人又美麗可愛,臣又非木頭人,豈會不愛公主。”

康寧面色發(fā)白道:“那是爲(wèi)何?你到底怎麼了?我……我自問對你不薄,咱們在隨駕的路上不都已經(jīng)說好了麼?難道你說的都是假話,都是虛情假意?”

宋楠不知如何作答,跟康寧公主之間卻有些逢場作趣虛情假意的成分,那是因爲(wèi)康寧太熱情,宋楠當(dāng)時也是身不由己。康寧給宋楠最初的印象是有些放蕩不羈,自己也認(rèn)爲(wèi)康寧不過是一時的熱情奔放挑逗自己罷了,到後來才知道康寧對自己確實是真心的,可是明白了這一點的時候已經(jīng)是無法收手了。

康寧怔怔流下淚道:“本宮對你一片真心,沒想到你居然是虛情假意,你好大膽子,本宮是公主,連本宮你也敢戲弄,你膽子太大了。”

宋楠吁了口氣道:“公主息怒,容臣跟你解釋。”

康寧眼淚奔涌,搖頭道:“我不聽,我不聽,不管你是真情還是假意,你爲(wèi)何要告訴我這些?我便當(dāng)不知道你是假情假意,你便不能埋在心裡麼?你告訴了我對你我有什麼好?我既然已經(jīng)選了你爲(wèi)駙馬,你爲(wèi)何又要說出來?”

宋楠看著康寧幾乎癲狂的模樣,沒料到康寧竟然如此的深愛自己,心中悔恨不已,緩步上前抓住康寧的雙肩輕搖道:“公主,聽我解釋好麼?”

康寧忽道:“不對,你騙我,你對我並非虛情假意。烽火臺上生死與共呵護(hù)備至,萬軍從中救我脫險,差點被亂箭射死,這若是虛情假意,世間還有什麼是真情意?哈哈,我明白了,你是逗我玩的,你好壞。”

康寧一把抱住宋楠,將身子貼入宋楠的懷中,緊緊摟著不撒手,閉目道:“你不用逗我開心,我只要能跟你廝守一生便比什麼都開心呢。”

宋楠閉目長嘆,捧起康寧的臉道:“公主,我自然不是對你虛情假意,我承認(rèn)對你也動了心,你是個真性情的女子,毫不矯情做作,對我也一往情深。……本來若無其他原因,我自然願意娶你,成爲(wèi)你的駙馬,但現(xiàn)在我說的不是開玩笑,我真的不能和你成婚。”

康寧滿臉疑惑道:“你到底在說什麼?”

宋楠低聲道:“你坐好,我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你不要激動不要哭泣,聽我把話說完,要是你聽完之後還是執(zhí)意要我做你的駙馬,那我便遵命而爲(wèi),一切憑公主定奪。”

宋楠扶著康寧公主坐在凳子上,自己半跪在她的膝邊,握著她的雙手,將認(rèn)識康寧之前和小郡主之間的事情,以及自己和劉瑾之間的關(guān)係,和這次劉瑾做媒讓自己成爲(wèi)駙馬以及帶來的後果靜靜的敘述了一遍。

康寧聽得時而驚訝時而蹙眉,時而又搖頭不已,最終陷入木然之中。

“公主,若你是我,當(dāng)如何定奪?我若選擇成爲(wèi)駙馬,且不說英國公府將視我爲(wèi)死敵,那都是不怕的,關(guān)鍵是我豈不成了無情無義之人,小郡主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和她之間也早已有了白首之約,我豈能負(fù)她?”

康寧臉色煞白,看著宋楠道:“原來……原來你和小郡主認(rèn)識在先?”

宋楠道:“是。”

“小郡主爲(wèi)你注血解毒?救了你的性命?”

“是……”

“你們已有了白首之約?”

“是……實際上我們有了夫妻之實,只是還沒來得及去國公府下聘訂婚,回京之後本就是要張羅此事,可沒料到遇到了這件事。”

康寧呆立半晌,怔怔流下淚來道:“若是我當(dāng)時在場,我也會替你注血解毒的。爲(wèi)了你我也是願意付出一切的。”

宋楠輕嘆點頭道:“我明白,我知道公主對我是真情。”

康寧低頭親吻宋楠的嘴脣,哀哀哭泣道:“你可知道我有多麼喜歡你麼?我知道自己的行爲(wèi)有欠矜持,也許你認(rèn)爲(wèi)我不是個好女子,但我真的是因爲(wèi)喜歡你,才做出那些舉動的。”

宋楠嚐到脣齒間苦澀的淚水的滋味,心中也是劇痛,低聲道:“我知道,多蒙公主厚愛,公主是好人,將來必有佳婿可配,宋楠實在不是你的佳偶,一切都是我的錯。”

康寧猛然擡頭,盯著宋楠的臉看了又看,搖頭痛苦的道:“我一片真情,卻換來這般結(jié)果,上天真是不公,太不公了。”

宋楠眼圈發(fā)紅,臉上抽搐,啞聲道:“公主,你打我吧,狠狠的打我?guī)装驼疲蛟S心頭好受些。”

康寧搖搖頭站起身來,目視窗外半晌無言,終於幽幽一嘆道:“我不打你,我也理解你的苦衷,但從今往後,你是你,我是我,我們……我們井水不犯河水,駙馬之事……駙馬之事就此作罷,我會跟皇上明言,你……退下吧。”

宋楠能感到康寧說出這些話時心中的痛苦,自己沒看錯康寧,她畢竟是個識大體之人,她的選擇顯然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可越是這麼想,宋楠便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解氣,這麼個善良可愛的女子,硬生生被自己傷透了心,自己實在是太混蛋了。

一開始宋楠並無撩撥之意,但面對康寧的溫柔攻勢,宋楠沒能堅持到底,這本身就是個大錯誤,但說的容易,面對康寧"chiluo"裸的示愛,又有幾個人能擋住這溫柔的進(jìn)攻?

“公主深明大義,宋楠銘記在心,今後公主但有差遣,宋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宋楠低聲說罷轉(zhuǎn)身向外便走。

康寧在身後低聲道:“宋郎。”

宋楠停步轉(zhuǎn)身。

康寧神情悽苦,輕聲道:“願這普天之下,你只負(fù)我一人。”

宋楠身子一振,表情扭曲,扭頭快步而出。

……

草地上,正德面前一名錦袍老者斜坐在對面,正跟正德說著什麼,見宋楠走來,正德招手道:“宋楠你過來。”

來到近前,宋楠已經(jīng)認(rèn)出了那老者正是定國公徐光祚,徐光祚相貌堂堂身材高大,全身上下散發(fā)出一股貴族之氣,只是雙目生的略微下垂,給人以陰森之感。

“這是定國公,宋楠,定國公特地趕來當(dāng)你的媒人,還不謝謝老公爺?”劉瑾笑道。

宋楠拱手淡淡行禮道:“宋某這廂有禮了。”

徐光祚一雙垂梢目掃了宋楠兩眼,眼中精芒閃爍,瞬間便收斂,起身還禮道:“宋指揮好,宋指揮乃少年英才,我大明後起之秀,老夫能爲(wèi)宋指揮做媒人,實乃有幸之事。”

宋楠道:“有勞國公爺了,不過國公爺恐怕白跑一趟了。”

“怎麼了?”正德,徐光祚,劉瑾幾乎同聲問道。

宋楠道:“我早說公主不會看上我,我如何能配的上公主。”

正德愕然道:“怎麼會?皇姐親口求朕做主的。”

宋楠道:“至於到底是何故,皇上還是問問公主爲(wèi)好,微臣告退。”

行到呆若木雞的劉瑾和徐光祚面前,宋楠停步拱手冷笑道:“徐公爺,劉公公,有勞二位爲(wèi)我宋某人費(fèi)心,我會記住二位對我宋楠的關(guān)照,更會加倍奉還,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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