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不久,前去迎接正德車駕的王勇飛騎而回,帶來正德車駕即將到來的消息,宋楠率衆(zhòng)人趕緊穿衣著甲整頓儀容出寨堡東門迎接。
往東迎了數(shù)裡,便見到煙塵滾滾的大隊(duì)人馬緩緩而來,石文義率十幾名大漢將軍騎馬馳到,見到宋楠高聲喝道:“可安排妥當(dāng)了?”
宋楠施禮道:“已安排好了,但卑職需請示皇上是要在寨堡中歇息還是直接進(jìn)山紮營。”
石文義喝道:“等著,本指揮去請旨。”
宋楠勒馬而立,瞧著石文義擺出一副上官的嘴臉心頭暗歎:這個傀儡指揮使倒也乾的有滋有味,凡事毫無主見,只是劉瑾手上的一枚棋子罷了。
石文義片刻之後便迴轉(zhuǎn)來,臉色不悅的道:“皇上讓你去隨駕。”
宋楠早知有這樣的效果,自己要去請旨,石文義偏偏擺官架子不讓自己去,到頭來還不是白跑一趟,皇上必要聽自己的建議纔會下決定。
宋楠縱馬上前,穿過大漢將軍們組成的馬陣來到被層層保護(hù)的正德的大車前拱手道:“臣宋楠見過皇上。”
正德呼啦一把掀了車簾,探出臉來笑道:“宋楠,這便是馬水口麼?”
宋楠微笑道:“正是,皇上看到北面的那幾座山峰了麼?那便是皇上要狩獵的地方,臣已經(jīng)安排了宿營地點(diǎn),皇上要不要在前面的寨堡落個腳?”
正德?lián)u頭道:“不必了,朕已經(jīng)迫不及待了,咱們直接進(jìn)山吧。”
宋楠道:“遵命,臣頭前帶路。”
正德笑道:“去吧。”
宋楠拱手撥馬往前,路過劉瑾身旁,劉瑾冷然問道:“宋大人,這次一定要皇上盡興,你選的地方一定要有野物才成,可別讓皇上高興而來敗興而回。”
宋楠笑道:“劉公公,我辦差心中有數(shù),不勞劉公公提醒。”
劉瑾怒道:“這是什麼話,這可是皇上的差事。”
宋楠道:“你也知道是皇上的差事,我替皇上辦差自然盡心盡力,劉公公大可不必來指手畫腳,我可不是你內(nèi)廷的官兒,請劉公公自重。”
宋楠策馬飛馳而去,劉瑾?dú)獾臏喩戆l(fā)抖,喃喃罵道:“好個宋楠,這是當(dāng)真跟咱家水火不容了,你等著,咱家不信治不了你這個小小的鎮(zhèn)撫。”
車馬轉(zhuǎn)而北行,沿著崎嶇的山路往山谷中行進(jìn),不久之後大車馬匹便無法寸進(jìn)了,衆(zhòng)人只得留下車馬命人看守,步行往山中行進(jìn);雖然宋楠已經(jīng)選擇了最佳的行走路線,但還是讓正德和隨駕之人叫苦不迭;一路上驚呼不斷,各種東倒西歪,這羣養(yǎng)尊處優(yōu)之人何曾走過這樣的山路,隊(duì)伍行進(jìn)的舉步維艱如履薄冰。
正德杵著一根樹棍沿著斜坡往上爬,劉瑾和幾名帶刀官在身旁護(hù)衛(wèi),宋楠則走在頭裡探路。爬過一座山坡,正德抹著汗坐在石頭上喘息,劉瑾忙著遞過茶水讓正德解渴,口中埋怨道:“這個宋楠選了什麼地兒,叫皇上平白受這麼多的苦,是何居心。”
宋楠剛剛從前面探路迴轉(zhuǎn)過來,將這句話聽在耳中,皺了眉頭高聲道:“劉公公,山勢如此,非我宋楠故意爲(wèi)之,皇上萬尊之體都沒說什麼,你劉公公倒是抱怨起來了;皇上,您若覺得道路難行,咱們大可不必進(jìn)山打獵受這崎嶇難行之苦,也免得人背後說我壞話。”
劉瑾怒道:“你……宋大人倒是一絲言語也受不得了,咱家不過是發(fā)幾句牢騷罷了。”
宋楠冷笑道:“無限風(fēng)光在險(xiǎn)峰,不經(jīng)此崎嶇之路,怎有後邊的樂趣?皇上堅(jiān)毅果敢,又怎會怕了這點(diǎn)崎嶇的山道;皇上,前面翻過一座山便到了。”
正德抹著汗笑道:“無限風(fēng)光在險(xiǎn)峰,說得好。大夥兒都在爬山路,衛(wèi)士們還負(fù)著重物,連皇姐都不叫累,小謹(jǐn)子,你倒是抱怨了。”
劉瑾?dú)獾姆籽郏吐暤溃骸盎噬辖逃?xùn)的是,但願宋楠選擇的狩獵場所不會讓皇上失望。”
正德起身道:“宋楠不會叫朕失望,咱們走。”
衆(zhòng)人起身又行,宋楠命了萬志和寨堡小旗官洪疇上前開路,前面一段山路人跡罕至,需要砍開荊棘填補(bǔ)坑窪之處,不然還真的難以通過,特別是那些揹負(fù)著帳篷物資等重物的士兵們。
幾名宮女扶著香汗淋漓的康寧公主跟在正德的身後,康寧公主哪裡走過這樣難走的道路,走一步身子歪斜一下,尖叫一聲,完全靠著身旁的宮女的攙扶才勉強(qiáng)行走;見宋楠在前面跟在正德的身邊邊走邊說笑,康寧公主突然撅嘴停下了腳步。
“公主殿下,累了還是渴了?”身邊的女官忙問道。
康寧公主道:“不走了,我不走了。”
女官忙問緣由,康寧就是撅著嘴坐在石頭上不挪步,有人趕緊去稟報(bào)正德,正德回過頭來高聲道:“皇姐,怎地不走了?”
康寧道:“皇上,我走不動了。”
正德忙道:“讓人扶著你走,前面不遠(yuǎn)就到了。”
康寧道:“皇上我一絲力氣也沒有了,站也站不起來了,要不叫人揹著我走吧。”
正德皺眉看看四周的內(nèi)侍道:“你們誰去背背公主。”
劉瑾丘聚等人腿都軟了,讓他們?nèi)d人走路,那還不如要了他們的命,膀大腰圓的侍衛(wèi)們倒是可以背,可是男女授受不親,除了太監(jiān)和宮女,那是誰也不能碰公主一個手指頭的。
“皇上,奴婢們不是不願背,奴婢們氣力不大,萬一揹著公主腳下一軟摔下坡去,奴婢們的賤命倒是沒什麼,傷了公主萬金之體可就是大罪了。”
正德想想也是,空身子走路已經(jīng)如此吃力,若再背個人行走,危險(xiǎn)性會更高。
“皇上,叫宋楠來揹我走,他不是熟悉路麼?”康寧嬌聲叫道。
宋楠嚇了一跳連忙擺手道:“皇上,微臣可不敢背公主,公主的身子微臣可不能碰。”
正德衝康寧道:“皇姐,堅(jiān)持一下,馬上就到了;宋楠也背不動你啊。”
康寧撒嬌道:“我瞧他腳步矯健一點(diǎn)都不累的樣子,肯定背的動我。”
正德皺眉道:“他是外臣啊,要不朕叫個壯實(shí)點(diǎn)的內(nèi)侍扶你。”
康寧嬌聲道:“外臣便不可麼?那天萬歲山上滑雪,宋大人不是手把手的教我麼?現(xiàn)在爲(wèi)何不可?”
正德皺眉苦笑,那時(shí)候不是穿得多麼?這會子大家都穿的單薄,如何能肌膚相接;不過從康寧的神態(tài)中正德倒是似乎感覺到了什麼,莫不是皇姐喜歡上了這個宋楠?若真是如此,倒也是喜事一樁。皇姐都十七了,選了不少駙馬的人選她都不滿意,太后都煩心的很,雖然宋楠的出身低了些,但自己對宋楠印象不錯,若皇姐看上了宋楠,正德是絕不會反對的。
康寧的神態(tài)過於明顯,不僅是正德,劉瑾丘聚等人也看在眼裡,心中暗自吃驚;難怪宋楠敢於跟自己正面叫板,原來這小子手段無窮,居然連公主都弄上手了,自己等人號稱眼線遍天下,卻沒覺察出這件事來。
劉瑾眼珠子一轉(zhuǎn),忽然臉上露出笑意來,忙道:“皇上,既然公主點(diǎn)名要宋大人去背,身爲(wèi)臣子揹著主子有什麼大不了的,總不能大家在這山坡上捱到天黑吧,公主殿下的脾氣您不是不知道。”
正德看著宋楠道:“宋楠,只得辛苦你了。”
宋楠擺手道:“皇上,真的不能背啊,臣是外官,這麼做豈不是污了公主的名聲。”
正德擺手道:“哪有那麼多講究,朕準(zhǔn)許的,誰敢嚼舌頭朕將他大卸八塊,難不成咱們就在這山坡上過夜不成?”
劉瑾也低聲催促道:“是啊,宋大人,公主都不計(jì)較,你倒是矯情起來了,你要把自己想成是個奴婢,別說揹著主人,便是爬在地上讓主子騎也是應(yīng)該的;臣子和皇上公主之間只有主子可奴婢之分,可沒什麼男女之別。”
宋楠心頭大罵,狗東西,你這個不男不女的奴才自然是無所謂,老子跟這個康寧公主可不能無男女之分;但皇上發(fā)了話,再推辭正德一定不高興,看看後面坐在石頭上一雙媚眼看著自己的康寧,宋楠有一種上去抽她兩個嘴巴的衝動,這花癡女幹什麼死盯著自己不放,真他孃的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