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君拂嫵興趣缺缺的應了聲,順手撈起茶壺倒了杯茶水送到嘴邊抿了口挑眉看向自家老頭子師傅:“喂!老頭子你還想死乞巴咧待到什麼時候?不是說送我回來了你就走麼?”
闡顏卻氣定神閒的搖搖頭:“爲師總該見識見識把你治得那麼慘的人長得什麼模樣!翠兒你說是不是?”
他家徒兒他都捨不得欺負一分一毫,可倒好送到這裡來被欺負的遍體鱗傷險些送了性命!
若是他這個師傅再不做點什麼怎麼對得起他在江湖上的地位?傳出去可叫人笑掉了大牙?翠兒頭上冒冷汗:“這……是……”
“是?”君拂嫵一記眼刀殺到,翠兒立馬一個哆嗦:“啊--我想起廚房裡還有東西在煮呢!你們聊……”說完蹬蹬蹬跑了!
“老頭子你幹嘛嚇她?”君拂嫵瞪了眼悠然自在的闡顏,翠兒這丫頭平日裡沒大沒小慣了哪裡將尊卑分那麼清?偏生的怕她這個逗比師傅怕得緊,估計是當初學醫被虐慘了罷!現在看到闡顏就嚇得雙腿發軟……闡顏冷哼一聲:“竟敢挑唆主子去關心那什麼勞什子的王爺!要我說就該拖出去亂棍打死!”
都被害成那樣了,竟然還想著去關心那王爺?他闡顏的徒兒何苦那麼作踐自己?好不容易打發了闡顏,君拂嫵換了一身緋色的長袍,外面籠著一層薄紗。長髮隨意的紮成一束垂在腦後,露出整張俊俏的臉蛋顯得整個人神清氣爽!
蹲在門口的闡野眼眸一亮,舔著臉上前捉住她的衣袖嘿嘿的傻笑。
君拂嫵捏了捏他的臉,闡顏將他留下也不知是爲了監督她還是治癒她?
不過這麼賞心悅目的小正太擺在面前倒也不失爲美事一樁?
“你留在這裡等著用晚膳,我先出去一下。”君拂嫵扒開闡野,可野人如何能聽她的?見狀便一咕嚕滾到牆角“嚶嚶嚶”的假哭!
君拂嫵扶額:老頭子教出來的哪怕短短數日影響確實不可小覷啊!
可要忽視那個嚶嚶嚶亂哭的小正太,君拂嫵又於心不忍!
丹若院。
端木捧著晚膳放在桌子上,眼前是顧盼間容色顛覆天下的閒王楚瀛辰,可又與他曾經熟識的那個閒王諸多不同。
“王爺,用膳罷。”端木恭謹的站到後面,楚瀛辰眸子擡了擡,輕哼一聲放下手中的書籍,將桌上的南瓜盅一飲而盡:“收拾了下去吧!”
“王爺不用些其他的嗎?”端木試探著將色香味俱全的烤雞往他面前推了推。
自從那個吳符君死了之後,王爺復甦便再也沒有用過其他膳食,只除了一道最尋常不過的南瓜盅!
可是,從前王爺最厭惡的便是南瓜盅!
“退下!”楚瀛辰冷下臉,周身氣勢蓬勃而出!
端木身子一顫,感覺如同泰山壓頂一般,叫他不由想起當年那個,未曾受過傷睥睨天下的一字並肩王楚瀛辰!
可是那無端透出的冷漠和距離感又叫人無所適從……
“王爺……”
“五十廷杖,自己去刑房領!”
楚瀛辰已經不耐煩的走出門,遠遠地長長的遊廊似望不到盡頭一般。如同眼前望不盡的路,可爲何他心中會如此悲涼?
那個俏皮的討要奇珍異寶的小男寵、那個手藝奇佳的廚師、那個爲了他甘願冒著生命的危險引蠱救他的人兒……
真的死了?
在瑯琊山崖下的某片蒼涼的草地上橫屍曝曬?
還是被野獸啃食屍骨不存?
再或者……
閉了閉眼,腳邊傳來嗚嗚的聲音,低頭只見一隻周身銀色的湖裡蜷縮在他腳邊,小腦袋有一下沒一下的蹭著他的腳。
彎腰撈起它,楚瀛辰摸了摸它脖頸上的細毛:“你也想他了?”
銀狐點點頭,用溼潤的舌頭舔了*的指尖。突然跳下他的掌心一路順著長廊跑,邊跑還回頭似乎在催促他快點跟上!
鬼使神差的,楚瀛辰一步步跟上……
“我說!闡野你現在不是野人了能不能別這麼耍無賴?”君拂嫵幾欲抓狂的看著牢牢抱住她大腿的闡野,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若這是尋常人早早就被她一巴掌送回老家報道去了!
可是,按照她師傅老人家的說法:這是恩人!
得好吃好喝供起來的恩人!
闡野已經不完全鸚鵡學舌了,嘴裡哇啦哇啦大叫:“無賴!無賴!”
說時遲那時快!
一隻銀色的不明物體“刷”的撲上去扒在闡野的臉上,大尾巴有意無意的在他的咯吱窩上掃來掃去……
“啊哈哈哈哈!”闡野瞬間放開,在地上滾來滾去笑個不停!
君拂嫵愣神的看著他臉上的銀狐,心中有一方最柔軟的角落突然塌陷了……
“貓兒!快回來!”隨後而來的楚瀛辰掃了眼地上滾作一團的一人一狐,再看旁邊愣神的君拂嫵:“王妃?”
一身緋衣的君拂嫵回頭,逆光的方向,那人清冷的臉上一絲一縷的表情都被收入眼中,三分詫異三分輕慢還有四分不可言明的複雜。
“嗯。”君拂嫵頷首,轉身走開!
“王妃!”身後楚瀛辰略顯低沉的嗓音傳來:“還不把你的奴僕帶回去?驚擾了本王的雪狐該當何罪?”
呵……
君拂嫵冷嘲的勾了勾脣角,原來在這位閒王爺心中,堂堂一個活生生的人竟不如區區一隻雪狐?
這就是她費盡心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拉回來的人麼?
真他麼當時是眼瞎了還是心瞎了?“該當何罪?”君拂嫵回身望著楚瀛辰:“世人都說,王爺口舌伶俐專擅顛倒是非,如今本王妃倒真是見識了!本王妃和本王妃的朋友在這兒說話,說得正興起的時候王爺的雪狐撲上來就對本王妃的朋友又抓又撓,我等尚未計較呢!王爺不說自己養得畜生到說起來本王妃朋友的不是來了?”
清冷淡漠的嗓音莫名的讓楚瀛辰語塞,同時那嗓音似有一股勾魂的魔力,叫他心底竟升騰起淡淡的恍惚的喜悅……
那邊闡野驚叫一聲,胳膊被銀狐的爪子抓出血印子來,楚瀛辰蹙眉:論起理來確是雪狐的不對……
但是!
他斂神道:“王妃倒是好興致,和一個陌生男子大庭廣衆之下便親親我我?你倒是將本王置於何地?”
符兒的狐貍哪怕犯了天大的錯也是對方的錯!符兒已經沒了,他的寵他得給他留著。
君拂嫵挑眉:“王爺如何確定他是個男子?要我說,我這位朋友是個美嬌娘纔對!”
說著上前將雪狐扒下來隨手一拋恰好落入楚瀛辰懷中,反手一掀,露出闡野衣裳裡面的抹胸來:“王爺可看好了?是男子還是美嬌娘?”
闡野在衣裳被掀開的瞬間已經薰紅了臉,本就秀美的容顏加上半掩著的小碎髮,倒真像是個羞答答的小姑娘!
這幾日他也懵懵懂懂的知道羞恥心了……
“你這是做甚!”楚瀛辰惱怒的側過眼不看闡野的身子。
心中卻對那雙掀開衣裳的素手耿耿於懷:“堂堂王妃掀著別人的衣裳像什麼樣!還不放下!”
“王爺這是在矯情什麼?”君拂嫵冷嘲:“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你卻在在意什麼?或者,你在意過麼?”
如若在意過,爲何洞房花燭任我受盡白眼?
如若在意過,爲何新婚燕爾將我一貶再貶?
如若在意過,爲何在蠱毒剛解時趕盡殺絕!
萬般委屈涌上心頭,君拂嫵身子一顫,突然明白,自己已經陷入這人的情網不得掙脫了……楚瀛辰臉上忽冷忽熱,眼神晦澀莫辨。半晌抱著懷裡委屈了似得銀狐轉身離去:“禁足半月!”
禁足?
君拂嫵嗤之以鼻,放下手中闡野穿著的抹胸,鬆開的衣襟裡面是平坦的胸膛。
幽幽的目光望著楚瀛辰遠去的背影:楚瀛辰你瞧,人生就是這樣。我們曾經親密相擁,曾經倚欄探月,曾經仰望星空暢談人生百味……
可是現在,你我便如那相交的兩條直線一般,交點過後便是漸行漸遠……
“王妃?”闡野羞答答的扯住君拂嫵的衣襬:“去禁足去禁足!”
帶闡野出去走了一圈回來,翠兒卻已經焦急萬分的等在門口了,一見兩人回來立馬迎上前:“小姐快去看看卿公子罷!他!他快不行了!”
君拂嫵勃然色變:“怎麼回事!”
話音未落,人已經奔入屋內!
只見屋子裡貴妃榻上,素來喜歡一身素衣的卿肜鬱著一身緋衣悄無聲息的躺在那裡,若非那清淺的呼吸,整個人簡直如一具冰冷的屍體!
走近一看,那哪裡是緋衣?
分明是一身血衣!
慌忙從懷裡找出大還丹給他餵了三顆,先吊住一口真氣,然後以銀針封住任督二脈奇經八脈,控制住傷勢!
又傳了三成功力給他,保住他的根基不毀,君拂嫵這才吁了口氣停下手。彼時,整個人已經如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渾身汗溼!
正要起身,卻見一隻不過三指大小的翠色碧鳶飛快穿過窗戶直撲過來,撲在她掌心筋疲力盡昏死過去!
君拂嫵身子一僵,這是墨奕翾傳信的碧鳶,如此匆忙疲乏,那麼墨奕翾遭遇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