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王是楚茗辰的庶弟,因爲實在平庸無能而讓他連抹殺其的興致都沒有,也因此得了王爺位份,被丟在貴族圈中豢養。
可這樣的人若是登基爲帝,哪裡能夠與君拂嫵相抗衡?
這樣的結果無非兩種,其一,朝中重臣把持朝政,從此楚朝皇權旁落,楚氏帝王成了區區一傀儡!其二,楚氏江山在那庸王的手中敗落,成了凰軍鐵騎下的一個犧牲品!
兩種結果都是楚茗辰所接受不了的!
楚茗辰狠狠的張了張嘴:“尊……楚瀛辰……爲帝!”話音剛落,氣息便斷了!
岑經睜大雙眼,看著楚茗辰那死不瞑目的雙眼,心中竟然有種解恨的痛快,又有些自家孩子死去的悲慟,讓他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太上皇,駕崩!”
柳御醫已經跪在地上,大聲喊了一句,一頭磕在地上:“太上皇駕崩--”
“太上皇死了?”
“被凰朝女帝殺了的!”
“要報仇!”
“對!滅了凰朝爲太上皇報仇!耀我國威!”
楚茗辰駕崩的消息剛剛從營帳中傳出來,外面候著的將領便一個接一個的吵吵嚷嚷起來,他們都是忠君愛國的將士,雖說楚茗辰已經不再是楚國的皇帝,可是太上皇的身份依舊尊貴!
太上皇被凰朝人殺了,這對他們來說是全國的恥辱!
而這種恥辱,只有用凰朝人的鮮血才能洗去!於是,所有將領怒髮衝冠,提了刀槍便翻身上馬,擁擠著要出戰,爲楚朝國威而戰!
碧津萇冷眼看著,他是玖凰憬手下的人,雖說也是楚朝將領,可是楚朝給他的恥辱躲過榮光。
因此,他對於楚茗辰被凰朝人殺了這件事,雖然有些反感,可是卻不仇視。
“碧將軍!你得去穩住他們!”紅紗蹙眉看著那些暴走的將士,連忙朝碧津萇道:“否則,只怕這一去會全軍覆沒!”
那些將領說白了,都是有勇無謀的!
若真是與凰朝的軍隊碰上,怒氣上腦,難免魯莽,到時候若是中了凰軍的計謀,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碧津萇卻只是擡頭看著天上:“這天,早就變了……”
紅紗也跟著仰頭看著天上,昨夜還是狂風大雨,可是早上已經是驟雨初歇天色明亮,現在卻又再次烏雲密佈起來。
看來,這天真的是變了……
“王爺醒了!王爺醒了!”
就在碧津萇惆悵的時候,綠紗突然大笑著奔過來拉住紅紗,轉眼看著碧津萇:“王爺醒了,正找你呢!”
“王爺醒了?”
碧津萇脣角彎出一抹舒心笑意,逆著人潮一路往玖凰憬的營帳奔去,一路上擁擠的士兵潮往軍營外面涌去,碧津萇也不管這些一股腦熱就衝出去的士兵,疾步奔進玖凰憬的營帳。
“王爺!”
營帳內,玖凰憬正倚靠在靠枕上,手中拿著的正是這幾日的情報,面色淡漠,叫人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聽到碧津萇的喊聲,玖凰憬只是擡了擡眼:“這麼急匆匆的作甚?”
“我的王爺誒!你都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了罷?”碧津萇嗔怪了一聲,自己在軟榻邊的椅子上坐下,給玖凰憬分析最新情報:“現在,太上皇駕崩,外面兵荒馬亂,所有人都往胥城奔去,要給太上皇報仇!”
“讓他們去吧!”
聞言,玖凰憬不但沒有阻止,反而輕笑:“楚茗辰死了也好,本王早就不想忍他了!”
“可是風林那廝死了!”
好半晌,碧津萇才輕聲道:“風林一死,只怕君拂嫵更加不肯善罷甘休。原本,小太子死了已經足夠讓她難受的,現如今,風林又死了,她只怕更是憎恨咱們楚朝了!”
“風林……”
玖凰憬眼眸垂下,輕聲嘆道:“當年,那小子還曾經拜本王爲師,畢恭畢敬。沒想到,這才幾年,多久沒見,竟然就沒了……”
他還記得那時候,君拂嫵與他鬧彆扭,風林竟然舍了君拂嫵,反而幫他贏取君拂嫵的芳心!後來,藍衣死了,凰朝建立,在與楚朝對上,這期間種種終於讓風林與他之間的師徒情誼煙消雲散。
哪怕是這樣,當初他在崖城重傷,還是風林捨命相救,將他救回!
這樣的男兒,竟然當真就這樣沒了!玖凰憬抿脣,說不難受是假的,風林待他太真誠,讓他不得不動容!
“是誰殺了風林的?”
碧津萇嘆了口氣,道:“是岑經。在咱們楚軍之中,還有誰有那個實力擊殺風林?也就是岑經有那個本事了!”
“是他……”玖凰憬頷首,其實他心中也早已猜到是誰做的了,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畢竟是多年的情誼,岑經對他有多年跟隨的忠義,哪怕最後發現岑經所忠不過是楚氏。
“現在大軍已經出發了,王爺不去阻止?”紅紗從外面進來,將茶水端到玖凰憬面前:“先喝點水罷?”
接過茶盞,玖凰憬氣定神閒:“哀兵必勝,然而,魯莽之人卻不可勝!雖說凰軍那邊失了將帥,可還是卿肜鬱坐鎮,定不會亂。而楚軍這邊……”
他喝了一口水,才曼聲道:“楚朝的人只知道自己失了太上皇,悲痛欲絕,卻從未想過其他人的處境!楚茗辰害死我瑾瑜,害慘了我,那些爲他報仇的人我爲何要那樣汲汲盈盈的去阻止?”
“啊?”
紅紗不敢置信:“紅紗還以爲王爺是忠於楚氏江山的人!”
“楚氏江山若是因爲這些個莽夫就沒了,那這樣的江山不要也罷!”玖凰憬放下杯盞,閉目養神不肯再說話了。
碧津萇與紅紗面面相覷,終是閉上嘴坐等玖凰憬的安排。
一直等到天色偏西,玖凰憬纔開口:“碧津萇領命……”
這廂玖凰憬氣定神閒運籌帷幄,那廂卿肜鬱卻在沙場之上血流之中奮力殺敵!
楚軍一羣莽夫一般的涌出來的時候,恰好碰上卿肜鬱帶領著一隊人馬往他們這邊來。
因此,楚軍一涌而上,刀斧相對!
卿肜鬱看著那面帶哀色的楚兵,脣角彎出一個譏誚的弧度,一揮手:“上!”
奈何,楚軍人馬衆多,凰軍很快就便節節敗退。卿肜鬱也跟著且戰且退,一路被逼進了離胥城不遠的一道天然峭壁石羣之中!
楚軍大喜,乘勝追擊!
然而,當楚軍乘勝而追擊進了峭壁石羣,突然眼前景象全都變了!
滿天都是巨大的石塊墜落,進了石羣的楚軍無一倖免,全都被巨石砸死!而還沒來得及進石羣的楚軍軍心大亂,鬧鬧哄哄的圍在外面,既不肯離去也不敢上前,只想打拖延戰術!
奈何,石羣之內死去的將士衆多,倖存者本就不多,人心惶惶之下,卿肜鬱化被動爲主動,搶佔先機!
卿肜鬱步步爲營,當那些楚軍發現不對勁兒的時候,後退已經來不及了!
所有退路被卿肜鬱事先設置好的伏兵封死,那些楚軍將領本是魯莽之輩,這樣的心理戰術之下更是全數慌了,汲汲盈盈的往外奔!
卿肜鬱哪裡肯這樣輕易的放過他們?
若這些人不死,他怎麼向君拂嫵的雷霆之怒交代?怎麼讓君拂嫵與玖凰憬最終走到不可寰轉的地步?
在他的操縱之下,楚軍折損衆多,幾乎人人身上皆是傷痕,人人疲於奔命苦不堪言!
當岑經趕到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如此場景,楚軍那麼多戰士像一羣羊羔一般任由卿肜鬱率領著凰軍屠宰!
這種悲愴的感情,若非親眼目睹,不會了解。
“岑經將軍來了!”有人看見岑經縱馬而來,連連大喊,將楚軍的士氣再次鼓舞起來。
岑經驅馬到楚軍最前面,與卿肜鬱面面相對:“今日,你我二人、楚凰二國之戰在所難免。來罷!”
卿肜鬱脣角譏誚:“你殺了我凰朝大將軍風將軍,我等凰朝戰士前來索命!爾等納命來罷!”
兩支隊伍衝撞起來,刀來劍往驚險萬分!
當場面完全失控,遍地屍骨的時候,翠兒從石羣中縱馬而出,找到岑經,怒目相對:“岑經,你告訴我,不是你殺了風林的,對不對?”
刀槍劍雨中,岑經哪裡顧得上她問的是什麼問題?看見卿肜鬱也往這邊殺過來,心中一急,將翠兒拉到旁邊:“你且退下!這裡是男人的戰場,你不要瞎摻和!”
“你告訴我!”翠兒不肯走,死死的攥住岑經:“風林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此時,卿肜鬱已經驅馬到了眼前,岑經情急之下,一馬鞭抽在翠兒的馬屁股上,將馬驅離:“等有時間了,自會與你交代!”
而這時候,卿肜鬱已經橫刀殺上來,將岑經一刀劈得連連後退。
卿肜鬱與風林不同,卿肜鬱的武功修爲原本就與岑經伯仲之間,如今岑經的內力廢了,自然落在下風!
幾招之後,岑經便顯得捉襟見肘起來,他彷彿看到,他自己就如同今日早晨死在自己刀下的風林一般。當時的風林也是這樣狼狽,然後被他一刀解決了!
現在,輪到他自己了麼?
“首領!走!”
幾個影衛衝上來搭救岑經,將卿肜鬱與岑經隔開,那些影衛的武功修爲也算得上高強,卻抵不過卿肜鬱勇猛,不過幾招便死了兩個!
岑經調轉馬頭,誰知剛轉過來便看見翠兒於燎原戰火之中策馬疾奔而來!
常言道,狹路相逢勇者勝。可若是與他狹路相逢的是心中愛人,這一戰,他該怎麼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