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犯上?”玖凰憬冷叱一聲,再一次睥睨著眼前這個膽量過人的廖左相。從他出生開始,便是這楚朝最尊貴的王爺,就連當時封了太子的楚茗辰也比不上!
二十多年來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嗆聲,這讓玖凰憬很是驚訝,當然驚訝之下是全然的冷嗤:“廖左相如此與本王說話只怕纔是真正的以下犯上罷?”
廖長青挺直了腰背,直視玖凰憬的雙眼:“非也,本相只是爲捍衛皇權威嚴而就事論事罷了,王爺在皇上尚未開口的情況下便一句話軟禁了皇上,這不是以下犯上居心不良是什麼?”
後面這句話更是將玖凰憬置於狼子野心之列!
這下當真讓玖凰憬不怒反笑了,他的視線在廖長青和楚茗辰之間來回穿梭,半晌,笑:“皇兄,你說臣弟是不是以下犯上了?”
楚茗辰望著玖凰憬那不怒自威的臉龐,苦笑一聲搖搖頭:“皇弟只是關心朕的安危罷了!左相嚴重了!”
“是……是微臣多慮了。”廖長青聞言自嘲的笑了笑,跟在玖凰憬的身後退出御書房。
在御書房內只剩下一人的時候,楚茗辰纔將硬忍著的因氣怒交加而沁出喉嚨的一口血噴出!
而門外,玖凰憬冷著一張臉和廖長青走出宮殿,在宮殿外面的御花園外圍遇見了白家家主白丞相!
“見過王爺。”白丞相含笑施禮,玖凰憬只是點點頭,這個老狐貍可謂是越來越狡猾了!
這半年的時間愣是將翰林院的衆位學士全都收服,那些不肯屈從於他的大學士都被以各種不入流的理由外貶黜!可以說,現在的楚朝朝堂之上大半的文官都是這個白丞相的人!
“見過白丞相!”廖長青從玖凰憬身後走出來朝白丞相微微一施禮,他廖長青還只能算是楚朝的新秀,可不敢和玖凰憬那般受了白丞相的禮!
他是人稱廖左相,可白丞相卻是直接以丞相二字代替了名諱,二者之間的區別也就顯而易見了!
“廖左相?這是剛剛從御書房出來嗎?”白丞相含笑頷首,朝廖長青道:“本官也正要去和皇上商議國事,卻不知皇上的身體狀況如何了?”
廖長青不動聲色的看了眼面色淡然的玖凰憬,訕笑一聲朝白丞相道:“皇上龍體欠安,只怕不能商議國事了。”
“龍體欠安?”白丞相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幾乎面無表情的玖凰憬,點了點頭,道:“也好!趁著這機會老夫去探望探望許久未見的小女!”
白皇后病重已經一年多,雖然沒有性命之憂卻讓她本還算是漂亮的皮囊變得憔悴滄桑,這一直讓白丞相很是擔憂。可惜後宮素來不肯輕易放外男進去,他看完白皇后的機會也就少之又少!
這句要去探望白皇后的話不是白說的,他要的是玖凰憬的點頭。
“那就去罷!”玖凰憬頷首,他也知道白丞相一族最出息的其實不是那些嫡系的公子,而是宮中病重的白皇后,可以說白皇后是深得白丞相真傳的人!
可惜生了個女兒身,否則又是一代白丞相!
看著白丞相一路往後宮去,玖凰憬卻是往宮外走去。
這些天都在處理政務,讓他幾乎沒有時間查看關於凰朝那邊君拂嫵的消息!這讓他的心情很是不爽,可一想到她的肚子裡他的孩子還妥妥的生存著,脣角便不自覺的溢出一抹輕笑。
“王爺!”
不遠處碧天碧將軍朝玖凰憬行了個軍禮,面色沉鬱道:“王爺這是剛從皇上那邊回來?”
“嗯哼!”耽於此人是碧落雨的生父,而碧落雨又是爲了救君拂嫵而死,玖凰憬這才勉強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碧家和白家、蘭家的勾結企圖篡奪皇權他不是不知道,但是這樣的勾結不可否認的讓楚茗辰沒了攻打凰朝的精力,而這是他樂見其成的!所以,在一定範圍內,他沒有采取高壓手段來打壓這三方勢力!
“這……”碧天一臉躊躇道:“末將得到一些消息,不知該說不該說……”
“說!”玖凰憬哼了一聲,碧天能說出這樣話,便說明其有一定的底牌,說不定還真值得一聽!
碧天看了眼跟在玖凰憬身後的廖長青,湊近了玖凰憬,輕聲道:“據說,凰朝女帝臨盆在即,這指不定是……”
“臨盆?”玖凰憬的眼底一暗,再聽碧天道:“咱們楚朝的好機會啊!”
無疑,在君拂嫵臨盆的關頭對凰朝出手的話能以最低的損失拿下這個根基還不算穩的國家!爲了楚朝能夠一統天下,這簡直就是可遇不可求的良機!
可是聽在玖凰憬耳朵裡就不一樣了!
這些人竟然敢對他的拂兒動手?還在他的拂兒爲他生兒育女的關頭?這簡直就是不可饒恕!
然而玖凰憬的臉上卻是不動聲色道:“我楚朝皇帝曾以楚朝江山社稷基業起誓,有生之年絕不侵犯凰朝,你們這麼做豈不是陷我皇於不仁不信不義?此等欺君之舉你倒是敢說啊!”
碧天沉默,眼底閃過一絲厲色,若是閒王把住兵權這一塊,那麼他們要怎麼攻下凰朝?既然如此那麼也只能那樣了……
“此類的話若是再被本王聽到,你們就等著抄家滅族罷!”玖凰憬甩下一句狠話,上了侍衛牽來的馬匹揚長而去!
而留在原地的廖長青和碧天四目相覷,默不作聲的各自離去。
一路飛奔到閒王府,現在的閒王府與從前簡直天差地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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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沒了三千御林軍的監視,只剩下十幾個殺手盟的人守在門口,雖然數量銳減,可是看著那守衛的人一雙雙精光四射的眸子,誰都知道這些不是等閒之輩!
“主子!”
一見玖凰憬下馬,一個守衛便上來牽走他的馬匹,又一個守衛上前奉上一卷卷宗:“這是剛剛到的凰朝情報!”
“嗯。”玖凰憬手下卷宗快步往裡面走去,邊走邊叫了聲:“岑經!”
從院落裡走出一抹灰色的身影,岑經驚訝的看著火急火燎的玖凰憬:“這是怎麼了?”
多久沒看到玖凰憬這樣急躁的模樣了?就連三個月前蘭家帶著手下三萬多人險些暴亂,玖凰憬也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異樣,甚至氣定神閒的坐在錦廂院裡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
難道現在是蘭家聯合碧天和白家造反了?
可是自從上次蘭家被玖凰憬那樣重創,他們還敢生出這樣的野心?岑經摸了摸下巴,不至於罷?
“我要去一趟鄴城,拂兒要生了!”玖凰憬翻箱倒櫃的找製作*的工具,將丹若院翻得像遭遇過土匪似得!
岑經摸下巴的手一頓,嘴抽了抽:“我的爺啊!現在白家、蘭家和碧家三家正對楚朝皇權虎視眈眈,皇帝又是個病秧子隨時可能斷氣駕崩!你現在要是離開楚朝等於是將楚朝雙手奉送給那三家?”
“管他呢!”玖凰憬咬牙切齒:“老子的兒子都要生了!難道還有比這個更重要的?”
視線落在玖凰憬氣得通紅的雙眼上,他連自稱都變成“老子”了,可見氣得有多厲害!
岑經嘆了口氣,輕聲道:“現在崖城外十萬將士虎視眈眈,若是爺不怕這一去害得君拂嫵丟了凰朝,那你就去吧!”
身子一僵,玖凰憬的手也停了下來。
對,他不能讓楚朝這些人危害到他的拂兒……
“都是三家的人!”玖凰憬怒極反笑,他捻著手中的一片面具,眼底一片森然:“那麼接下來,你們就得承受老子的怒火……”
岑經被玖凰憬森冷的模樣嚇了一跳,轉而莞爾,誰讓那三家的人要在老虎嘴裡拔牙?舉國之力攻打凰朝?
這不是壽星公上吊找死麼!
話分兩頭,鄴城皇宮中君拂嫵躺在軟榻上已經三個時辰了,汗水浸溼了身上的衣裳,黏糊糊的貼在身上別提多難受了!
可是肚子裡還是沒有多大的動靜,除了時不時的讓她疼上一段時間,君拂嫵咬著棉帛,恨不得自己伸手把孩子拽出來!
爲什麼生孩子這麼疼啊……
她忍不住哀嚎,心中對玖凰憬的怨念更深了幾層!
都是那個王八蛋!若不是他,她也不用疼了這麼久還沒有把孩子生出來!
“怎麼還不行?這到底要多久啊!”被關在門口的墨奕譞一遍遍的在門前走來走去,渾身都急得汗溼了。
若是可以,他情願代替她!
可是不行啊……
門內君拂嫵疼得悶哼的聲音模模糊糊的穿出來,讓他恨不得將罪魁禍首玖凰憬拉出來痛打一頓!
“生孩子都要這麼久這麼痛的!”君叔蹲在門口,心裡也是火急火燎的,雖說他沒有孩子,可是他是見證了君拂嫵出生的人!
當年君拂嫵出生可是整整熬了三天兩夜才生出來!而君拂嫵的母親也因此耗盡最後一絲力氣香消玉殞!
因此他對生孩子有了莫大的恐懼,總覺得生孩子就是拿母親的性命是搏孩子的性命!或許也正因此,他終生未娶也不想讓別人爲他生孩子!
“君叔,你怎麼一點都不著急!”墨奕譞見君叔蹲在那裡一動懶得動的樣子,不由遷怒!
君叔苦笑一聲,他哪裡是不著急?他這是被嚇得站不穩只能蹲著了好嘛!
兩個叱吒風雲的人物在君拂嫵的寢殿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全然沒了平時運籌帷幄的模樣!
而寢殿裡,君拂嫵攥著翠兒的手腕憋著一口氣,恨聲道:“翠兒,你說他會不會來?他來了沒有!”
哪怕心裡再多怨再多恨,在這一刻她還是好想好想再見他一面……
生孩子這種事情本來就是在鬼門關走一遭的,若是她熬不過,豈不是連他最後一面都沒能見上?
她不想這樣,再多的愛恨糾纏,在這一刻都煙消雲散了!
“小姐啊!你別說話了!”翠兒被她破了的羊水嚇得面色煞白,連連道:“節約力氣啊!”
“好疼!”君拂嫵破口大罵:“老子給他生兒子結果他令堂的連個影子都沒有!虧死了!”
“我的小姐啊別說話了!”翠兒想不到這種時候君拂嫵竟然如此彪悍的罵人,忍不住道:“九爺在楚朝怕是趕不來了!小姐還是節約力氣生孩子吧!”
“啊!”最後大喊一聲,君拂嫵感覺連靈魂都脫離身體,恍恍惚惚似乎她自己站在至高點俯視著軟榻上染血的女子蒼白無人色,身邊一擁而上的人嘰嘰喳喳個不停。
就連門口的墨奕譞也破門而入撲在軟榻上慘白著臉望著那個儼然沒了氣息的女子。
君拂嫵迷迷糊糊的想:她這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