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凰憬凝眉,看著地上儼然瘋魔了的楚茗辰,他是真的不明白!爲什麼一母同胞的兄弟,最後卻走到了這樣的地步!
“你別得意,雖然你們知道那孩子在哪裡,可是未必找得到!”楚茗辰桀驁的笑了笑,扯動臉上的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心中卻升騰起一股痛快!
就如他所說,只要能讓玖凰憬痛不欲生,他就得到了救贖!
“瘋子!”玖凰憬冷嗤了一聲,瞇著眼望著窗外,楚城宮中有沒有孩童的存在他不知道,但是既然楚茗辰這麼一口咬定他們找不到孩子,就說明孩子一定藏在了宮中不爲人知的角落。
一個不過出生六個月的孩子,被放在不爲人知的角落,能熬多久?楚茗辰所說的,孩子無人餵食到底是爲人聳聽還是確有其事?
“綠紗。”玖凰憬喊來綠紗:“你回楚城那邊的宮中,掘地三尺也要把宮中所有的孩子找出來!”
“是。”綠紗抿脣,看了眼玖凰憬冷淡的臉,轉身。
他本以爲,自從上次,因他的遲疑導致君拂嫵被追殺甚至險些喪命之後,玖凰憬再也不會重用他了!在殺手盟中,失去了價值的殺手就像沙漠中失去導向的人,完全絕望。
沒想到,他竟然還有機會能夠得到盟主的重新啓用,思及此,綠紗的眼眶溼潤了。
“綠紗,那是你小主子。”玖凰憬清冷的嗓音傳來,讓綠紗狠狠地點頭。
因爲這是他的小主子,所以,決不允許半點傷害!
玖凰憬看著綠紗的背影遠去,眼角的餘光卻漫不經心的落在楚茗辰的身上,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甚至連楚茗辰疼得眼角的抽搐也沒有放過。
等楚茗辰再次閉上雙眼,玖凰憬才曼聲叫來紫紗:“你現(xiàn)在馬上回楚城,搜找皇宮外圍民舍!一旦發(fā)現(xiàn)瑾瑜,馬上保護起來,將孩子帶過來!”
話音剛落,地上的楚茗辰已經瞪大恨意滿滿的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玖凰憬!
他怎麼知道孩子在哪裡!
紫紗毫不猶豫轉身就走,玖凰憬低頭,看了眼楚茗辰,曼聲將太醫(yī)召喚進來:“給太上皇上藥!”
“這腐肉……”李御醫(yī)的面上從驚駭貶爲躊躇,不安的看著玖凰憬,若是將傷口上的腐肉全數去掉,或許可以恢復原來的容貌,只是……曾經的天子龍體,哪裡是他這個御醫(yī)有資格置喙的?
更別說在上面動刀子了!那簡直就是誅滅九族的大罪啊!
“割了!”
玖凰憬沒有半點停頓,見李御醫(yī)終於放下心大刀闊斧的在楚茗辰臉上,動刀子!
楚茗辰被捆綁在軟榻上,渾身僵硬的瞪著李御醫(yī)!
他真的懷疑這個李御醫(yī)是故意下刀那麼重的!被火焰灼燒得滾燙的刀片一下下的將他臉上的腐肉割下來,灼熱的痛楚深入骨髓,幾乎叫他恨不得馬上就死!
尤其,李御醫(yī)爲了追求完美,竟然下刀子那麼慢,像鏤刻藝術品似得一點點的切割,可是楚茗辰幾欲咆哮!
你大爺的,這是老子的臉啊不是泥土!你他令堂的能不能快點!
玖凰憬瞥見楚茗辰的眼神,輕聲道:“李御醫(yī),太上皇的臉面最是重要,你且悠著點,慢慢來。慢工出細活,不可怠慢!”
此言一出,李御醫(yī)下手更慢了,就怕一個哆嗦快了,被攝政王大人按上個怠慢太上皇的罪名!
楚茗辰:
話分兩頭,這邊君拂嫵和風林帶著岑鹿的骨骸一路回了胥城。
“什麼?這是岑經他爹?”風林隨意拎著岑鹿的手一抖,天哪!這是死了二十年的人誒!他的手拎著,一會兒會不會有屍臭?
就說君拂嫵那模樣就不像是有好事兒的,果不其然!風林哭喪著臉,慢悠悠的跟在君拂嫵身後:“爲什麼不能叫別人擡?爲什麼要我這個大將軍拎著屍體,還是二十年前的!”雖然保存得不錯,但是,這也改變不了這具屍體是陳年老屍的事實啊!
“誰說是二十年前的?”君拂嫵瞥了他一眼:“你摸一摸,他身上應該還有餘溫纔對!”
風林聞言,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手就已經伸過去抹了一把!
還真是!溫熱溫熱的,還沒有僵硬起來,可見,剛死不久!
等等!
風林睜大雙眼:“我親愛的女帝陛下,難道此人是你殺的?”
我了天啊!
據說岑經的老爹岑鹿,當年可是叱吒風雲的人物,活到這把歲數,怎麼說武功也不會差!卻被君拂嫵這麼輕易殺了?
他家女帝怎生了得哦!
看了眼風林那不正常的熾熱眼神,君拂嫵抽了抽嘴角,風家的列祖列宗若是看到這不肖子孫居然這麼沒出息,差點因爲這點小事流口水,還不知道要不要從棺材裡蹦出來呢!
言語間,兩人已經到了城主府。
“小姐。”青衣從暗處轉出來,看了眼風林手上的岑鹿,神色淡淡:“卿公子還在睡。”
“嗯。”君拂嫵頷首,這纔想起來卿肜鬱說的,他想吃糯米雞。
“將這具屍體裝上棺材,明日再說。”最後看了眼岑鹿的屍體,君拂嫵捋起衣袖朝廚房走去,雖然遲了點,但是做出來給卿肜鬱當早膳也好。
雖然油膩了點,但他那樣的人,應該不會介意罷?
剛從廚房出來,君拂嫵便看見卿肜鬱不知何時已經半躺在長廊上,仰著頭看天上繁星。
“怎麼突然醒了?”
走過去,君拂嫵碰了碰他的額頭,舒了口氣,總算是沒有因爲長途奔波而引發(fā)身體不適,否則,她就得心中過意不去了。
“我沒事。”卿肜鬱笑了笑,臉頰上還有些紅潤,看起來很是精神的模樣,一點也不像剛剛睡醒的。
“要吃點東西麼?”君拂嫵轉身將糯米雞端出來,卿肜鬱這麼多天不眠不休,吃得也實在有限,既然已經醒了,吃點東西也好。
卿肜鬱笑意滿滿的看著糯米雞,懶洋洋道:“這麼多年了,還是最喜歡你,做的糯米雞。”
他注意到,說到那句,“最喜歡你。”的時候,君拂嫵脣角的笑靨僵了僵,顯然是不喜歡聽到這種話,所以補了句,“做的糯米雞。”
你看,君拂嫵,我已經學會不讓你爲難了。所以,你能不能原諒我,接受我呢?卿肜鬱的眸色深深,如同漆黑的夜空。
等兩人消化完糯米雞,天色已經大亮了,門外雞鳴聲此起彼伏,到時間與楚朝兩國會面了。
兩人一起出門,君拂嫵看了眼卿肜鬱:“你真不去?胥城有風林守著就夠了。”不知爲何,看著這樣的卿肜鬱,她心中總有不安。
“我都要累死了!”卿肜鬱翻了個白眼,朝門口的馬車努了努嘴:“我就看著你上馬車罷!等你走了,我就回屋子裡睡會兒。”
頷首,君拂嫵轉身上了馬車。
卿肜鬱的話讓她找不出任何不對勁兒的地方,難道他長途奔波趕來見她,現(xiàn)在她還不許他去休息片刻?
馬車搖晃著,踏上了去往華城的路途。
君拂嫵撐著下巴打盹,腦子裡像炸開的萬花筒似得,什麼都有。
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若不是卿肜鬱,那就是昨晚的楚茗辰和玖凰憬了!
可是,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兒呢?
想著想著,她竟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一覺醒來,已經到了兩國會晤的地方。
下了馬車,君拂嫵擡眼望著不遠處修身玉立的玖凰憬,頷首示禮。在兩國端方上,她是半點不肯落人口實的。
兩人一起上了高高的贈別亭,對面而坐。
“開門見山,你把瑾瑜還給我,我馬上退兵,把胥城還給你。”君拂嫵親手給他沏了壺茶,雙手奉給玖凰憬:“可好?”
對玖凰憬而言,不可能放棄胥城,不僅僅因爲那裡有楚氏的皇陵,更因爲那是楚氏的發(fā)源地,是楚氏的尊嚴所在!
所以,她選擇將胥城歸還,畢竟,她要的也不過是自己的兒子罷了。
玖凰憬抿脣笑了笑:“瑾瑜在楚城宮中,我卻是不知道。昨夜,我已經派人回去找尋,一旦找到,定然是要帶到你身邊的。”他知道,只要瑾瑜還安然,他們之間的聯(lián)繫羈絆永遠不會斷。
所以,他也希望瑾瑜能夠回到她身邊,代替他看好她!
“既然如此,就這麼說定了!”君拂嫵脣角含笑,其實昨夜看他怒氣衝衝的遠去,還一直害怕今日的交涉會出現(xiàn)什麼分歧,沒想到是這樣出乎意料的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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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凰憬看了眼亭子外滿地開的秋菊,心中一動:“說起來,瑾瑜也是我的兒子,與你商量一件事可好?每逢團圓節(jié),我們一家子聚一聚,全了孩子的團圓心,可好?”
“好。”君拂嫵眼底染上笑意,瑾瑜畢竟是他的骨肉,哪怕將來有再多的人疼寵,終究父親只有一個,既然他願意給瑾瑜這樣的父愛,她沒理由拒絕。
望著天,兩人相視一笑。
然而,在兩人的笑靨還在脣角,眼底的笑意滿滿的時候,西南方向響起了一陣連著一陣的爆炸聲,震天動地的爆破聲讓兩人的面色皆是一白!
只見,西南方向一座綿延的山脈,在爆破聲中被掀開了皮,露出裡面的蒼白的地殼,有種悲哀滄桑的氣息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