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凰憬聞言,擡眼看了眼岑經(jīng),像是要確認他是不是在開玩笑一般,半晌擡步往外走,越走越快健步如飛!
他似乎忘了自己會輕功,只是本能的跑。
“主子!”岑經(jīng)追了幾步便停下了腳步,或許讓他一個人冷靜冷靜更好呢?
玖凰憬感覺腦子裡悶悶的,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麼也沒有想,整個人如置雲(yún)端,腳下都是軟綿綿的,眼前花非花霧非霧像蒙了一層灰白色的紗,渾然不知身在呵斥!
忽而似乎回到他的拂兒還是他的男寵的時候的輕噥細語,忽而他的拂兒足尖點在他的掌心一曲掌中舞蹈,倏然間又似乎他的拂兒一步步離他遠去……
拂兒!
不要走!
喉嚨一甜,玖凰憬噴出一口血來整個人呆呆的恍恍惚惚站在一扇門前,門虛掩著,他擡手碰了碰,門便“吱呀”一聲開了。
每一間屋子都走過找過,可是他的拂兒呢?
“拂兒?”玖凰憬用自己的手一尺一丈的摩挲搜尋著,可是爲什麼找不到他的拂兒呢?
哦!對了!
玖凰憬點點頭,他的拂兒不要他了,她要捨棄他嫁給別人了……
可是爲什麼?爲什麼突然就不要他了?
還記得當初你儂我儂車,宮門分別甚至她還盛情相邀讓他常去凰朝做客依依不捨。爲什麼不過區(qū)區(qū)十幾日天翻地覆滄海桑田?
難道是爲了前些日子殺手盟中人反水害了她?
可她真的是那樣的人麼?
玖凰憬坐在錦廂院門口紫竹林前,他想起曾經(jīng)君拂嫵在紫竹下埋了瓊?cè)A清釀,隨著心之所至他站在一棵挺拔的紫竹下,徒手將瓊?cè)A清釀挖出來。
“你留下這壇酒,是爲了給我借酒澆愁?還是給我留下一個‘久’長長久久相思久不絕?”玖凰憬拍開封紙,酒香四溢。
“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玖凰憬抱著酒罈子就地躺倒,微風徐來風風揚揚的紫竹葉沙沙的聲音,嘈嘈雜雜讓他渾然忘了身處何處……
酒水入口,甜甜的酒水在口中化作纏綿苦澀,叫他鼻子一酸眼角溼潤。
拂兒,你要捨棄我改嫁他人可我不許!
空了的酒罈子砸在地上四分五裂,玖凰憬驟然起身:“三日之後成親?也要看我準不準!”
wωω● ?????● ¢ 〇
黎明已至,通紅的日頭一點點爬上天際,玖凰憬豁然走出紫竹林,看著早已守候在門口的岑經(jīng):“走!”
岑經(jīng)看著儼然恢復的玖凰憬,輕笑一聲將手上馬匹的繮繩送過去:“千里馬日行千里,總歸來得及搶親的!”
話分兩頭,黎明的天色漸漸染上鄴城皇宮。
卿肜鬱一收到君拂嫵要成親的消息立刻快馬加鞭的趕到鄴城,他摔下馬鞭長驅(qū)直入闖入墨奕譞的屋子裡:“墨奕譞你給我滾出來!”
“有事?”墨奕譞輕衣緩帶的從內(nèi)室出來,雲(yún)淡風輕的看了眼滿臉陰鷙的卿肜鬱:“卿兄?何事如此急怒?”
卿肜鬱看著臉上不自覺染上喜色的墨奕譞憤然拂袖一掌擊出:“你這個趁虛而入的小人!”
竟然趁著他在楚朝的功夫騙君拂嫵嫁給他,這個卑鄙小人!卿肜鬱怒氣上腦,他在楚朝出生入死的爲君拂嫵,可墨奕譞卻竟敢在凰朝給他來一個釜底抽薪!
自從三年前在京都城外的紅葉閣舊址一場廝殺卿肜鬱放下心中的仇恨開始,他人生的重點便成了君拂嫵!
墨奕譞四兩撥千斤的將卿肜鬱的招數(shù)化解,曼聲道:“你不能冷靜冷靜?這樣的你如何可能討嫵兒的喜歡?”
凌厲的招式一頓,卿肜鬱掃了眼屋子裡被他掃落一地的各種古玩瓷器,一拂袖儼然謙謙濁世佳公子!
“若是你不給我把君拂嫵的婚約退了,這天底下有我沒你!”卿肜鬱就著墨奕譞指著的椅子落座,眼底陰鷙邪肆,全然不把墨奕譞方纔的謙讓放在眼中!
輕笑一聲,墨奕譞施施然在卿肜鬱對面落座,親手給他沏了壺茶:“迢迢山水的從楚朝趕回來一定口乾舌燥,來,先喝茶?”
卿肜鬱卻沒有那個閒情逸致,只是瞥了眼茶幾上的茶水便將視線落在墨奕譞的身上,要用緩兵之計?呵!對他卿肜鬱沒用!
捻著茶盞自己喝了一杯,墨奕譞不疾不徐的看著卿肜鬱,將此前君拂嫵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說了個清楚,看著卿肜鬱的眼:“我當初是看著楚朝那邊有你,才肯方嫵兒去的,可她在你身邊卻遭遇了什麼?”
“她、她懷孕了?”卿肜鬱咬牙,可孩子卻不是他的!
那些日子裡君拂嫵除了和他就是和玖凰憬在一起,那麼孩子是誰的也就昭然若揭了!所以,君拂嫵這廝在他眼皮子底下和玖凰憬……
光是想想卿肜鬱便覺得眼前火燒一般的難受,到底是什麼時候發(fā)生的事情?
“嫵兒懷孕已經(jīng)有兩個月了,應該不是此次去楚朝發(fā)生的,應該在更早以前。我想,大抵是攻下蘭城那段時間!”墨奕譞捏緊了手裡的杯盞,將杯盞放在茶幾上,他何嘗願意君拂嫵懷著別人的孩子?
可既然是既定的事實,那麼也只能接受了!
“不論如何,我不準你們大婚!”卿肜鬱眼珠子一轉(zhuǎn)從回憶中回過神來,哪怕君拂嫵懷著玖凰憬的孩子哪怕她還是不愛他哪怕她恨他他也不能讓她嫁給墨奕譞!
這一生他們之間的糾纏早早就開始了,豈能在此刻輕易結(jié)束!
“不可能!”墨奕譞拂袖而起:“婚禮就在今日午時,一切已成定局你反對也沒有用!”
好不容易哄得君拂嫵點頭答應了,豈能爲了卿肜鬱放棄?這無異於天荒夜談!
“呵!”卿肜鬱冷笑一聲,眼底的輕蔑顯而易見:“你不過是掐著她捨不得肚子裡的孩子沒有名分誘惑她罷了!她現(xiàn)在要的不是你這個新郎而是隨便一個只要能接受她肚子裡孩子的男人!你可以,我照樣可以!”
“可笑,我和她的名諱已經(jīng)昭告天下,誰都知道她君拂嫵要嫁給我墨奕譞!”墨奕譞嗤之以鼻,若非怕卿肜鬱回來壞了他的好事,他也不必將婚事安排得這麼匆忙!
卿肜鬱的視線在墨奕譞的臉上,他也知道婚事已定君拂嫵便不會變卦,可若是……
眼前一點點的模糊起來,墨奕譞的身子晃了晃“砰”的一聲倒在茶幾上,卿肜鬱譏誚的起身,進了內(nèi)室,撫摸著掛在屏風邊的大紅喜袍:“我當然不會阻止君拂嫵的大婚,因爲新郎不會是你而是我!”
昭告天下?他卿肜鬱何時在意過天下人的想法?
誰都知道君拂嫵嫁給墨奕譞?可誰纔是真正和她攜手白頭的人才是他卿肜鬱在意的!
卿肜鬱的身量本就與墨奕譞極爲相近,換上喜袍正何事!紅衣映襯下他俊朗的容顏更是豔色無雙!
“葉寒?”
“屬下在!”門口正在將刀刃放回刀鞘的葉寒曼聲應著進門,葉寒算不上俊俏的臉上閃過一絲得色:“墨公子將墨一調(diào)走了,否則屬下還真不能這麼快解決了墨公子身邊影衛(wèi)!”
墨家十七騎也就墨一的武功高超,其他的都不過爾爾,不過也好在墨奕譞今天將墨家十七騎的十六個都派出去只剩下一個墨三,否則葉寒也不能這麼輕而易舉的抹殺了墨三!
“好了!”卿肜鬱擺擺手,面色微醺的看了眼鏡子裡一身紅裝的自己,朝葉寒道:“你知道該怎麼做?”
“知道!”葉寒抱拳,施施然退下。
卿肜鬱含笑看著一身的喜袍,若非爲了讓墨奕譞放鬆警惕他也不必表現(xiàn)得那麼魯莽,不過這一番表現(xiàn)倒也值得!
其實他一進門便在廳室裡的茶具裡下了醉神仙!
爲了讓得意忘形的墨奕譞失了警惕喝下醉神仙,他佯裝大怒不可遏制的和墨奕譞交手,而事實證明這一番作爲效果卓著!
墨奕譞中了醉神仙倒下了,而他卿肜鬱將成爲今日君拂嫵的新郎,僅此一個天下無雙!
日頭上來了,面帶喜色的宮人一擁而入看著已經(jīng)穿好喜服的卿肜鬱不由疑惑:“皇夫呢?”
卿肜鬱施施然坐在椅子上:“墨奕譞悔婚了,本宮主代之。”
此時墨奕譞早已被他丟在密室裡醉生夢死人事不知了!卿肜鬱勾脣:“還不過來伺候本宮主準備大婚?”
與生俱來的威壓一出讓所有的宮人神色一凜,連忙將浴桶抱進去,讓卿肜鬱洗浴過後再換上另一套喜服,然後潔面冠發(fā),一切準備就緒!
而君拂嫵此時也被翠兒從被窩中撈出來,她自從有了肚子裡這寶貝疙瘩便嗜睡得不得了!每天都有半天實在昏昏欲睡中度過,好在墨奕譞體恤她的身子不適,一切朝政事務都是他過目後挑出重要的給她批閱!
“我的小姐誒!”翠兒撈著君拂嫵免得她滑入水中,一邊手腳麻利的給君拂嫵洗浴。
不知爲何,她總覺得小姐對這次的婚禮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哪裡有人成親當天還睡得這麼沉彷彿不肯醒來成親的?哪怕當年小姐嫁給閒王也沒有這麼消極啊!
“翠兒?”君拂嫵迷迷糊糊的掙開一隻眼:“幾更天了?”
“日頭已經(jīng)高了,若小姐再不快些只怕要趕不及午時婚禮了!”翠兒將乾淨的喜袍捧過來:“快起來換上喜袍!”
“唔嗯……”
在君拂嫵恍恍惚惚中,婚禮正式開始了!
君叔樂呵呵的抱著象笏站在高臺之上看著下面君拂嫵一步步的走上高臺,而另一頭一身紅衣的新郎也漸行漸近。他對這樁婚事是樂見其成的,畢竟原本君拂嫵的丈夫是楚朝的楚瀛辰,然而那樁婚事本就算不得數(shù)!
而現(xiàn)在女帝年歲見長,早就到了議親的年歲,現(xiàn)在能和神兵山莊的莊主成婚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畢竟神兵山莊對凰朝功不可沒,如今錦上添花必是一樁美事!
然而,隨著新郎的走近君叔臉上的笑靨有點僵硬,新郎怎麼變?nèi)肆耍?
卿肜鬱含笑吟吟的踏上高臺,見君叔面色僵硬,便傳音入密不知說了什麼,君叔臉上的僵硬漸漸緩和。
君拂嫵頭上蓋著喜帕步步生蓮由翠兒扶著踏上高臺,眼前是一片朦朧的紅色,讓她恍恍惚惚似乎回到當年在閒王府成親的時候。
那時候新郎也跟沒有出現(xiàn),禮堂冷淡尷尬到極點,而她站在禮堂中間和一隻代表楚瀛辰身份的公雞拜天地。
兩場婚禮,兩度站在喜堂之上兩次牽住紅綢拜堂成親,爲何心境卻變了這麼多?
“一拜天地--”
君叔含笑的嗓音高高的響起,暖色陽光下卿肜鬱牽著連接他和君拂嫵的紅綢緩緩彎下腰。君拂嫵看了眼身邊彎下腰的人,眼角一紅身子向前傾……
“且慢!”
清亮的嗓音遠遠的傳來卻似乎就在身邊,君拂嫵聞聲身子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