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安全廳.....
這六個字從聽筒裡傳來的瞬間，林序的臉色直接變了。
國安廳！
國安局！
臥槽，我他麼幹啥了？
林序自認爲，從始至終自己都沒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同樣的，自己也沒有向外擴散任何不該擴散的信息。
與末日相關的一切信息，到自己這裡就結束了。
自己已經謹慎到了極點，但居然還是引起了國安的注意。
所以是因爲什麼？？
只有一種可能。
材料。
這兩份材料，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而這個“某些人”，很可能與徐進有關！
靠！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命運中的每一份禮物，都已經在背後標好了價格。
自己利用徐進撬動了官方的資源，在最短的時間內搞到了設備、把廠子搭建了起來。
但與此同時，也理所當然地引起了官方的注意。
而只要稍加調查，官方就會發現，自己手裡掌握的完全是無源信息。
兩份材料的工業化製法就是憑空冒出來的，根本沒有有跡可循的邏輯鏈條。
他們找自己問話是正常的，要是絲毫沒有反應，那纔是有鬼了......
既來之，則安之。
林序深吸了一口氣，開口對一旁安靜等著，眼神中透露出濃重關切的江星野說道：
“我得出去一趟。”
“不用太擔心，沒什麼大事。”
“那個白墨，你繼續跟她保持溝通。”
“我們要把她留下來，後續咱們用得上。”
“對了，不用跟她聊有的沒的，先幫她把租房的問題搞定。”
“好。”
江星野點點頭，林序正打算轉身出門，她突然一把拉住林序的胳膊，猶豫片刻後問道：
“你......沒事吧？”
“......不是哥們，你別演的跟電視劇裡那些要送大哥去砍人的大嫂一樣。”
林序拍了拍江星野的手背示意她鬆手，繼續說道：
“把心放肚子裡，晚上我應該還能回來吃飯。”
“.......注意安全。”
江星野沒再多說什麼，林序嗯了一聲，推門離去。
下樓之後，林序打車直奔六朝路派出所。
坐在車上，他的腦子裡不斷覆盤著近期所做的一切，同時也在規劃著接下來到達國安廳後的溝通計劃。
他是絕對不打算在現在這個時間點就把一切和盤托出的，畢竟，自己手裡的籌碼還不夠多。
至少，沒有多到能讓官方在明知自己有問題的情況下，還願意給自己提供足夠的自由裁量空間的程度。
所以，怎麼去溝通，怎麼用合理的方式去他們透露真實但有限的信息，達到說服對方的目的，就顯得尤其重要了。
編一套瞎話？
不可能。
哪怕自己面對的是普通的公安機關，編一套瞎話都可能能糊弄過去。
但自己要面對的是國安。
他們的手段，他們的信息權限，可不是跟你鬧著玩的！
唯一的辦法只有一個。
咬死不說。
只要保證自己的導向是正確的，只要保證不會對大局、不會對國家利益造成影響，理論上說，他們也不會過於苛責。
試試看吧。
車子停在了六朝路公安局門口，林序下車走向大門，他還在想著進去以後該往哪走、該找誰，但也就在他下車的瞬間，一個穿著便衣的寸頭男已經迎向了他。
“林序先生，跟我來吧。”
林序沒有太驚訝。
都找到自己頭上了，自己的資料在他們這肯定早就是門兒清了。
他毫不怯場地跟上，雖然心跳都快飈到一百六了，但表情那叫一個波瀾不驚。
認慫是不可能認慫的。
吹牛逼呢，人類的命運就掌握在我手上了，我他麼纔是主角！
林序深吸一口氣，緊跟在男人身後上了四樓，進入了一間看上去也就是平平無奇的辦公室。
而在辦公室裡，擺著的居然是.......一張輪椅。
這跟自己預想中的“談話”、甚至是“審訊”的場景完全不搭邊啊！
林序皺眉看向輪椅上的老人。
他似乎已經很虛弱了。
但他的眼神卻仍然銳利。
“坐吧。”
老人注意到了他的表情，面帶微笑地開口說道：
“林序同學，坐吧。”
林序猶豫片刻，在老人面前的椅子上坐下。
椅子顯然是精心挑選過的，坐下之後，雙方正好能夠平視對方，說話並不費勁。
“您是......徐千林，徐老？”
林序猜出了老人的身份，而對方則是點了點頭，略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什麼徐老徐老的......叫徐工就好。”
“我這副樣子不是因爲老了，是因爲癌癥。”
“這兩者還是有本質區別的。”
“.......您辛苦。”
林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氣氛一點都不劍拔弩張，反而帶著幾分小輩跟長輩對話時那種特有的尷尬。
像是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對面的徐千林也不再溫吞吞地跟他拉家常，而是直截了當地說道：
“我的時間也不多了，那我們就開門見山吧。”
“我是從你找到徐進的時候開始關注你的。”
“你給他提供了M46X、PEEK-RTM兩份材料的工業化製取工藝文檔，並且跟他見了面、談好了合作。”
“說實話，一開始我還以爲你只是代表天穹科技，想要通過徐進，來尋求官方背書。”
“但很快，經過經偵科的同事調查，我們發現，事情跟我們預想的有出入。”
“你之所以要拉徐進入夥，本質上不是爲了所謂的‘背書’，你反而是把他當成了你的掩護。”
“東西是你自己的，天穹科技是平臺，徐進是將信息源合理化的手段。”
“你同時騙了兩方力量入局，目的很明顯，就是爲了實現兩份材料的快速量產。”
“那這個問題就很奇怪了。”
“我們暫時不去討論你手裡的技術是怎麼來的----畢竟我們做情報工作的同志也不是萬能的，總會有疏漏的地方。”
“我們只討論一個點。”
“如果你的能力強到能輸出兩份顯然超越這個時代的技術的程度......你爲什麼要那麼心急？”
“或者說，又爲什麼要採用這種漏洞顯然不小的方式，來鋪開你的計劃？”
“答案只有一個。”
“你沒有太多時間，或者說，你迫切需要把這個計劃落地。”
“所以......”
“能告訴我，是爲什麼嗎？”
話音落下。
林序無言以對。
臥槽......
你已經把我要說的話都說完了，那我還能說什麼？？
這一刻，他深切感受到了這架國家機器的強大和恐怖。
別說“事實”了。
他們瞭解“事實”是沒什麼意外的。
現在的情況是，他們連自己的動機都摸了個八九不離十。
在他們面前，自己簡直跟透明人一樣。
那我還能怎麼辦？
林序深吸了一口氣。
隨後，他開口說道：
“我確實在緊迫地推進這項工作。”
“但具體的原因.....”
“說出來，你們也不會信的。”
“你可以先說說。”
徐千林溫和地看著林序。
林序略微停頓片刻，開口問道：
“如果我說，世界末日要來了呢？”
“我信。”
徐千林鄭重點頭。
“因爲，你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