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帝一後,白首不離 結(jié)局二
用過膳,連城出了寢宮。
一路步行,來到了花園裡面,雖已是秋季,不過還是有叫不出名的花,盛開在那裡,顏色極淡,映襯出幾縷明豔,讓人不住喜愛。
浮萍與飄絮,陪在連城身側(cè),以防發(fā)生意外。
如今,連城不單是未來皇后,還是懷了龍脈的,必須小心小心,再小心鈐。
然,就在連城,賞花時。
不知,原本就有嬪妃在,還是探聽到了消息,不少女子結(jié)伴而來,有意向連城請安……來者善與不善,姑且不明,不過在浮萍飄絮,這兩人看來。
這些人,自是需得,打發(fā)下去的。
只是,那些女子顯然有備而來,齊齊的守在那裡,隔了一段距離,朝著連城看了過來。
見到這一幕,連城心下猜到幾分。
擺了擺手,示意她們上前。
登時,一羣嬪妃嘰嘰喳喳,過來福了福身,打扮的花枝招展,如花似玉的年紀(jì),自是差不到哪兒去,一個個如同花朵一樣,含苞欲放。
連城瞧著她們,只是淡淡的笑,並不言語。
手上,則是撫了朵花瓣,心不在焉的,以著指尖撥弄。
她不開口,嬪妃們互相看看,一個個有了爲(wèi)難,不過最終,還是推出了一人……那人頂著壓力,來到了連城面前,因不瞭解連城,是而唯恐,一不小心犯了錯。
畢竟,這是皇上寵愛著的,比之芊妃,有過之而無不及。
最關(guān)鍵,她還是第一個,懷了子嗣的。
“皇后娘娘,臣妾聽聞,您同皇上在東陵相識,皇上爲(wèi)了您,許下三座城池爲(wèi)聘……”
試探著的,女子緩緩道上。
同時,察看著連城神色,見她並無反感,這才壯了膽子:“臣妾還聽聞,皇上有意爲(wèi)了您,遣散六宮……”
這一點,纔是她們所關(guān)心的。
不過,也難怪,這些女子要麼選秀,要麼家族送進(jìn)來,送入了宮裡,封了名號……一定意義上,自是君墨白的女人,哪怕不曾遭到臨幸,也註定留在宮裡。
如今,君墨白有意遣散,她們出了宮,怕是生存不下去。
“嗯,確實如此。”
連城點了點頭,應(yīng)了下來。
登時,面前女子們,臉色變了下來,一個個誠惶誠恐,似是失了主心骨……連城擡手,微是撫了額頭,果然自古以來,流言蜚語的傳播速度,最是快的。
“皇后娘娘,求您高擡貴手,留我們一條生路!”
驀地,那名女子跪了下來,後面嬪妃緊跟,一同跪了下來。
周圍沉寂,隱隱的,只能聽到,女子們的抽泣,散發(fā)著無助……連城頗是無奈,還是花一樣的年紀(jì),真願意留在宮裡,等待枯萎凋謝。
“你們先起來,本宮話還未說完。”
連城虛扶了面前女子,讓她先是起了身。
後面的,一一的從衆(zhòng)心理,跟著起了身,站在了原地。
“雖然,說是遣散你們,但是,本宮會讓皇上下旨,恢復(fù)你們進(jìn)宮前的身份!等到,你們出宮以後,每人發(fā)一筆銀子,另外安排你們嫁人,這樣可好?何必,一心留在皇宮,當(dāng)籠裡的金絲雀,連出宮的次數(shù),一輩子屈指可數(shù)……”
話到最後,連城微是沉了心下。
若是可以,她寧願君墨白,不是帝王。
生活在皇宮裡,等同失去了不少自由,甚至於,與著在牢籠裡,並無過多差別。
連城話語一出,全場譁然。
不少人,交頭接耳議論了起來,連城嘆了口氣。
“自然,若有一些,不願出宮的!那麼,便是罷黜了名號,養(yǎng)在皇宮裡,安然度日。”
考慮到,有一部分不願出宮的,連城也補(bǔ)充了下。
對於這些女子,她說實話,在意的不深,她們不過佔了名號,無有什麼威脅……只是,防人之心不可無,皇宮自古以來,就是骯髒的地方,不能保證留下她們。
日後,指不定出什麼幺蛾子。
“皇后娘娘,您說的可是真的?”
末了,還是那個女子,小心翼翼問上。
眸裡,燃起了一絲渴望,亮晶晶的,顯然看到了希望,其他的女子多半是這樣……她們裡面,有一些女子,存著心儀之人,只是因著進(jìn)宮,阻斷了關(guān)係。
連城所說的,何嘗不是給予了新生。
“自是真的,若是你們,尋到了合適之人。本宮到時,可以爲(wèi)你們許婚……”
如是說著,算是盡了一許善念。
只是,站的久了,免不得疲憊。
“本宮說的,你們回去,仔細(xì)考慮一番。到時,有了答案,彙報上來,不過最好,在那之前勿要聲張!本宮會同皇上商量商量,妥善安排你們的歸宿。”
一語畢,連城不想再多言,攜了浮萍與飄絮,徐徐歸去。
“恭送皇后娘娘。”
身後,那些女子們,齊齊的行了禮。
心下間,按捺不住的想法連連,連城猜得到,不出意外的話,多半這些女子,沒有誰是不願的……畢竟,她們同著君墨白之間,並未任何實質(zhì)性進(jìn)展,所奢望的不多。
加上,君墨白已是揚言,遣散後宮。
因而,她們的幻想,怕是泯滅下來。
她所許下的,對於她們而言,算得上不錯的,但凡有一點頭腦的,並不會拒絕,她的這等提議。
只怕是,除了一人——上官芊芊!
一想到上官芊芊,連城只覺,情緒驟然沉了下來。
若非,她是相府的後人,她曾經(jīng)的堂姐,她自是不讓她快活,可事實上,如何處置上官芊芊,無疑是一大難題。
那些嬪妃回去,勢必互相之間,議論下來。
她猜測,上官芊芊過不了多久,定是知情。
而她,等她來到。
只是,連城耐心等待了幾日,偏是上官芊芊,蒸發(fā)了一樣,並未主動尋來……這不是她的性子,不過也不無可能,她是在隱忍,連城也不在意。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回宮的幾日,君墨白堆積了不少國事,算是忙得首尾不接……不過,他再怎麼忙,總是抽出一定時間,用來陪伴連城,晚上更是早早回來。
實在不行,便是帶了奏摺,到了寢宮批改。
連城閒來無事,坐在他的邊上,幫他看一些奏摺,君墨白縱容了她,笑而不言。
浮萍與飄絮,自是那日,連城安排了那些嬪妃歸宿,明白手段不簡單……此刻,君墨白的這樣態(tài)度,更是奠定了她的基礎(chǔ),甚至於,凡是連城所提議的。
君墨白似乎,從未沒有意見。
御書房裡,君墨白處理著朝政,身側(cè)安置了多餘的位置,自是屬於連城的……連城百般無聊,看著堆積如山的奏摺,素手一抽,隨意抽出了一本。
一打開,原本想著,還是普通的奏摺。
只是,只消一眼,連城再也移不開來。
君墨白提筆寫著什麼,察覺到身側(cè),突然安靜了下來,望了連城一眼……看她,一臉專注地,凝望著奏摺,心下一凝,一時疏忽下來。
沒有想到,那麼多的奏摺裡面,連城抽到了這一本。
“我本想,過些時日,再告訴你的。”
信手從著連城手裡,接過了奏摺,君墨白低低的道。
連城心上一跳,手上泛起點點的冷,想到奏摺上的內(nèi)容,觸動了心絃……她側(cè)眸,看著君墨白,沉寂了好一會兒,後者也不急,靜靜地等她答案。
好半晌,連城纔開了口:“小白,我想見見她。”
這一語,顯然在君墨白預(yù)料裡面。
而,就算連城不提,君墨白也會尋個時機(jī),帶她前去見一見……畢竟,那個人與她的關(guān)係,雖算不上親人,但也不是一般。
是夜,君墨白安排了馬車,帶著連城出了宮。
一路沉寂,連城若有所思。
君墨白握著她的手,給予一定安慰,連城想了許久,還是擡起頭……張了張口,想到奏摺上,請求賜死謀反之人,連帶滿門上下。
“你會按照,奏摺上說的做嗎?”
連城問了句,臉上偏於蒼白了些。
“不會。”
淡淡的,君墨白伸手?jǐn)堖^連城,微是嘆了口氣……揉揉她的發(fā),不想她操心:“我若想,賜死他們,早已賜死,何必等到今日。不過,需要一個交代,應(yīng)是流放了他們……”
流放,起碼是活了下來。
謀朝篡位,這等大逆不道,死罪並不意外。
何況,若是君長卿,他是君墨白兄長,倒也罷了,偏偏最後驚天秘密……那些皇子不是親生,這下根本無了顧忌,賜死是衆(zhòng)望所歸。
可,偏偏,那裡面有一人,她疼愛著的安然。
曾經(jīng),相府初滅,她想過尋與上官安然,只是那時,傳來了消息……上官安然懷了身孕,她便想,她好好的生活,仇恨之類的,不需她來參與。
連城不知,君長卿與上官安然,究竟發(fā)展如何。
只是,有了孩子,說明穩(wěn)定的。
安然性子,那樣的天真善良,君長卿真的動心,並不是沒有可能……未想,君長卿最終還是造反,更甚至,他參與了相府滅門一案。
算不上主兇,卻算得上幫兇。
連城感到爲(wèi)難,不僅僅是上官芊芊,還有安然,她縱是恨極君長卿……然,殺了君長卿?那麼留下孤兒寡母,該是如何!
原本,一時半刻,她姑且想不到。
沒想到,無意間,抽到了奏摺,似是天意使然。
“我爹,他知道嗎?我是說,丞相……”
想到上官明,安然不管怎麼說,還是他的女兒。
只是,當(dāng)著開了口,突然地,改了口。
她的父親,不是上官明,而是華楓,儘管心裡面,她親近的是上官明……然,同著上官明的重逢,她不是傻子,上官明的態(tài)度,她明白了所有。
“我想,他是知道的。只是,不曾出面過……”
換而言之,上官明清楚所有,但並不出手。
連城說不出什麼滋味,她不是上官明的子嗣,他的冷淡尚能理解……只是安然,那是他的女兒,他怎能這樣無謂,不過似是從小到大,便是這樣。
上官明對於長樂安然,從來不親近的,連城隱是清楚,他是因著愛林詩涵……林詩夢是醉酒後,纔有了長樂安然,他怕是因而不喜。
可,骨肉連心,連城微感不平。
“城,別難過。我之前,見過一回安然,她……還提過你……”
若不是這樣,他當(dāng)時也不會,放過了君長卿。
“是麼?她還記得我……”
連城苦笑,心情略顯沉重。
見此,君墨白垂了眸,不再多說什麼,陪伴纔是重要的。
秋季的夜,泛著淡淡的冷,枯葉飄零。
君墨白半是抱著,將著連城抱下了馬車,來到了一處宅院,連城認(rèn)得出……這是君長卿的住處,曾經(jīng)成親時,連城來過一回,月光的籠罩下。
整個宅院,彷彿增添了一抹神秘,忽隱忽現(xiàn)。
門口重兵把守,認(rèn)出君墨白的身份,恭敬跪下行禮,之後打開了宅門。
連城走進(jìn),裹了裹身上的披風(fēng)。
裡面,隱隱的,傳來一些哭聲,隱是這裡的下人,自著君長卿謀反失策……君墨白控制了這裡,府裡上下不得出入,怕是不少人以爲(wèi)死定,因而時常啼哭。
進(jìn)來之後,才發(fā)覺,住人的房間,皆有侍衛(wèi)把守。
連城跟著君墨白,前方有人帶路,一路到了君長卿與上官安然,所住的地方。
裡面,燈光朦朧,閃爍著亮芒。
守門的人,將著房門打開時,映出了裡面的光景。
撲面而來,濃重的酒味,讓人不覺皺了眉。房間裡,一片狼藉,各種各樣的東西,摔碎了一地,牀榻上有著一人,躺在了那裡……而,有著一道身影,瘦弱的身影,懷抱著什麼坐在那裡。
聽到,門口有動靜,傳了過來。
女子輕咳了幾下,擡眸望了過來,便是同一時,看清了她的懷裡,抱著一個孩子……孩子三歲大,身子同著女子一樣,瘦小的厲害,一雙眉眼像極了君長卿。
只是,裡面摻雜一絲,不屬於孩子的沉痛。
“安然……”
連城顫了下,近乎認(rèn)不出。
曾經(jīng),跟在身後,天真無憂的女子,一轉(zhuǎn)眼,淪落了這樣……快步上前,俯身在她面前,君墨白緊隨後面,守護(hù)著連城。
“你……你是……哥哥?”
到底,曾經(jīng)相濡以沫的親人。
縱是連城,突然成了女子,懷了身孕到來,上官安然只是遲疑了下……還是很快的,試探著認(rèn)了下來,連城忍不住落淚,用力點了點頭。
上官安然怔住許久,期間又是咳了不少下,儼然是停不下來,到了最後面,素手一翻。
連城眼明手快,一下子握上,手心裡是觸目驚心的,鮮紅血絲。
“安然……這是怎麼回事?!”
彷彿,心上被人戳了下,泛起鑽心的疼。
“哥,我沒事!老毛病了……”
上官安然笑了下,其實是心病,醫(yī)治不好的心病。
原以爲(wèi),這三年,她縱是過得不好,也吃不了什麼苦,卻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連城心頭一痛,竟是說不出什麼話來。
“娘……”
就在這時,上官安然懷裡的孩子,動了起來。
顫巍巍的,站起了身,伸出手來,擦過上官安然,臉上的眼淚……見此,上官安然笑了笑,將他小心的,放在了地上。
“天賜乖,娘沒事!你看,這是舅舅……不,該是姑姑!來,叫小姑姑……”
上官安然將著君天賜,推到了連城面前,溫柔的哄著。
君天賜看著連城,那股不屬於孩子的目光,帶著一點點的冷,朝著連城襲了過來……連城無心多想,便是君墨白察覺到,攬緊了連城,感到一絲猜疑。
轉(zhuǎn)而,朝著牀上,看去一眼。
君長卿躺在那裡,渾身的酒氣,哪裡還有半分君子如玉,分明是一灘爛泥……上官安然突然,慌張了起來,抱著君天賜,依偎在了君長卿邊上。
“皇上,您許諾過,放了他的!咳咳……求您……哥……姐姐……幫幫我……”
上官安然說到最後,氣喘吁吁地,咳嗽了起來。
連城忍不住,哭了起來。
上前,一把抱住了她,連帶著君天賜:“安然,你怎麼活得這樣辛苦?你不該這樣辛苦啊……”
很難想象,一個還是孩子的人,抱著一個孩子,處於這樣的處境。
連城一哭,伴隨著話語,上官安然縱是不清楚,也確定連城身份。
跟著哭了起來,到了最後,抱在一塊如泣如訴。
期間,君墨白看向君長卿,不明該是如何面對,若言曾經(jīng),因著若桃,對他感到一絲抱歉,可是如今,有著愛他的妻子孩子,守在他的面前。
他卻因,追逐權(quán)利失敗,從而這樣醉生夢死。
作爲(wèi)男人,著實讓人看不起!
君長卿原是迎娶一正一側(cè),正妃是太傅之女——傅寒煙,側(cè)妃自是上官安然……只是,謀反時,太傅私下是站在他的這邊,並未同著君長卿串通。
是而,之前謀反落定時。
傅寒煙同著君長卿和離,送回了太傅府上,脫離了這裡的關(guān)係。
推算得出,這三年裡,傅寒煙同君長卿,並不曾產(chǎn)生深刻感情……他私下曾知,傅寒煙最初心儀的似乎是連城,被著連城拒絕,這才心死如灰,嫁與了君長卿。
可惜,婚後並不如意,兩人相處時常冷場。
正逢,上官安然對於君長卿,似是一往情深,發(fā)展了下去,便是如今模樣……傅寒煙離開,上官安然還在守著,君長卿怕是並無真情,哪怕對於上官安然。
他這三年,熱衷的從來都是爭權(quán)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