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指揮護士推車進手術(shù)室。在進手術(shù)室時,又看向耿直,耿直安慰地笑笑。舒曼站在手術(shù)檯前,正在檢查傷員傷勢。一個年輕大夫驚叫著:“血壓下降!”另一個年輕大夫:“患者體溫也在下降?!笔媛t疑著,終於深吸一口氣:“準備手術(shù)!”幾個護士立刻開始準備手術(shù)器械。
門被推開,舒曼下意識回頭,怔住,季誠頭戴帽子,手舉著走進來。一個護士叫道:“季大夫來啦,這下可好了。”
舒曼難以置信地說:“你怎麼來了?”季誠走到手術(shù)檯前,迅速檢查傷勢:“我是
連夜坐火車來的——準備麻醉!”舒曼大聲地說:“是,準備麻醉!”燈光下,季誠拿起了手術(shù)刀,輕輕劃下。吉普車疾駛而來,猛地停下,耿直跳下車,吼著:“叫人來,趕緊運血漿!”幾個
人匆匆趕來,一個工作人員跑過來,急切道:“老耿,已經(jīng)回來四個大夫,加上那些輕傷員,要同時手術(shù),沒有那麼多手術(shù)室?!?
耿直:“大病房消毒,做臨時手術(shù)室!我去部隊申請支援一批手術(shù)器械!快去!”耿直說完跳上車。舒曼匆匆出來,見狀衝向汽車,把一袋食品遞給耿直。耿直:“那個轉(zhuǎn)院的傷員怎麼樣了?”
舒曼:“病情穩(wěn)定了,是季誠做的手術(shù)?!惫⒅币恍Γ骸斑@個呆子,還真行!”
舒曼:“你要小心點,別太累了!”耿直兩眼放光地說:“沒事,我都歇了七八年了,就等這一天了!”他轉(zhuǎn)向司機,“出發(fā)!”舒曼站在原地,默默目送著離去的汽車,一臉神往。
八天後,傷員的救治工作基本結(jié)束,楚建陪著市領(lǐng)導看望傷病員,耿直舒曼等跟在後面,季誠遠遠看著。楚建向市領(lǐng)導介紹耿直:“這位就是耿直同志,他親自現(xiàn)場指揮,八天八夜沒閤眼,他指揮有方啊,這次搶救很及時很得力,重傷員沒有一個死亡!”
市領(lǐng)導和耿直用力握手:“了不起啊,耿直同志,我代表市革委會,謝謝你,謝謝大家!”耿直挺直身體,向領(lǐng)導敬禮。
回到家,耿直洗漱完畢走進臥室,見舒曼正在拉窗簾,心生喜悅,成心道:“家裡沒人,拉什麼窗簾?。俊笔媛膊焕頃昂熑坷希娜蛔叩介T前,關(guān)上門,屋裡暗下來,耿直嘻嘻笑著:“這要幹啥呀?”
舒曼走到耿直身邊,往牀上按,嘀咕著:“話那麼多!”耿直嘿嘿樂著:“老婆,你也有發(fā)揮主動性的時候啊,我還以爲你就會守據(jù)點,我這輩子永遠得打攻堅戰(zhàn)呢。”舒曼急得扯耿直衣服:“再說廢話我不理你了??!”耿直趕緊:“別別別,我要進攻啦?!?
楚建抓緊時機,把耿建的先進事蹟報到了市裡面去,工作安排有了希望,季誠也藉機回到了北京。石菲菲和舒曼見面時,石菲菲道:“季誠這次能回來真得感謝你們老耿啊。”
舒曼一笑:“他回來你爲什麼要感謝老耿呀?”石菲菲臉一紅:“是啊,我無所
謂,反正跟我也沒關(guān)係。”舒曼:“好了,跟我就彆嘴硬了!你們的事情進展得怎麼樣了?”石菲菲低頭道:“其實我對他也沒什麼想法,不管怎麼說當時是我主動提分手的,
我就是覺得孩子應該有父親?!笔媛s緊安慰:“他現(xiàn)在還是一個人,你也沒有別人,你們還是有希望複合的?!笔品疲骸澳悴挥冒参课遥鞘颤N人我太瞭解了!本來感情就沒什麼基礎(chǔ),我又
傷他這麼狠,根本就沒想過他會原諒我?!笔媛骸斑@樣吧,有機會,我問問他……”舒曼從診室走出,一個穿綠軍裝戴軍帽的女子撲上前。舒曼嚇了一跳,趕緊後退一
步:“你找誰呀?”耿玲摘下帽子笑道:“嫂子,是我呀!”舒曼笑道:“哎喲,玲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耿玲:“剛下火車,還沒回家呢?!笔媛骸澳阍觞N找到這兒來了?”耿玲笑容消失:“我有事求你……”轉(zhuǎn)身招招手,“快過來吧!”走廊拐彎處,小
週一身軍便服,手裡拎著兩個大包,窘迫地笑著,向舒曼走來。
舒曼先帶耿玲和小週迴了自己的家,幫著耿玲給小周鋪牀,耿玲道:“嫂子你歇著去吧,我自己來?!笔媛恍?,離開。舒曼剛走,小周便看著四周撇嘴:“你哥就住這?我還以爲你哥大幹部,怎麼也是小洋樓,樓上樓下電燈、電話呢?!?
耿玲:“你什麼意思?嫌棄我哥官小啊,你追我就是圖我哥官大?。俊?
小周趕緊:“我有那意思麼,我就是說句實話嘛,你哥官大,沒架子,和咱老百姓一樣,我服氣!你像你哥,你比你哥還沒架子,我就喜歡你這——”耿玲得意:“這還像句人話!”
耿直回來,和舒曼在臥室裡低聲商量對策,耿直一臉無所謂,舒曼卻一臉緊張。耿
直:“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玲子都28大姑娘了,再不嫁就嫁不出去了?!笔媛骸熬鸵驙懰挲g大,你就支持她胡來呀,你太不負責了!”耿直:“你小點聲,這房子可不隔音!”舒曼:“你現(xiàn)在才知道不隔音呀?”但她還是壓低了聲音。耿直:“人家要結(jié)婚,怎麼叫胡來?搞破鞋才叫胡來!玲玲也不是小孩子,她喜歡
那小子,我也覺得那小子沒啥不好,你幹嘛要拆散人家姻緣呢,你也太殘忍了嘛!”舒曼:“我也把話放在這裡啊,我一直反對他們結(jié)合!他們結(jié)婚將來要出什麼問題,你可記得你今天說過的話!”耿直:“哎呀,我看你還真是多慮,你不就覺得他們城鄉(xiāng)差距大嗎?差距再大有你
我大嗎?我們在一起不是很——”舒曼聲音低低地:“很什麼?”耿直嘿嘿樂著:“很幸福唄!”舒曼忽地關(guān)上燈,耿直輕聲地:“老婆,你啥時候改戰(zhàn)略方針,全面進攻了?”舒曼:“別臭美了!住這樣的房子你還敢想那種事?快睡覺吧你!”耿直深深地嘆
口氣:“我現(xiàn)在是真有點後悔了!”
第二天,耿直母親聽到消息找上門來了,耿直穿著大褲衩子正在灌開水,忽聽很大的敲門聲,耿直驚住,說:“誰!”門外傳來耿直母親怒氣衝衝的聲音:“小玲子在裡面唄!”
耿直大驚,趕緊跑去開門,耿直母親撥拉開耿直就往裡面闖,耿直屁顛屁顛地跟在後
邊:“媽,你咋找來的?我正想著這個禮拜天請你和我爸過來,你怎麼就自己跑來了?!惫⒅蹦赣H轉(zhuǎn)著圈子瞪眼問:“你對門那小李子領(lǐng)我來的,小玲子呢?”耿直拉張凳子坐下,裝傻:“啊?她不是在山西嗎?”
耿直母親:“你張嘴就撒謊!小李子告訴我他昨天在醫(yī)院見著玲子了,不一人兒!”耿直:“啊,是啊,是啊,玲子她、她有點毛病,讓舒曼給瞧瞧。”耿直母親手指到耿直腦門子上:“你還不說老實話!她是不是把那個二流子給帶回來了!”耿直愣:“什麼二流子?”耿直母親:“你還裝!你說你個老大,我千叮嚀萬囑咐,讓你照顧你妹妹,你眼皮
底下還出這麼檔子醜事兒!你說你怎麼當哥哥的!”
耿直:“媽,您這話我可不愛聽啦,什麼叫醜事兒,人家正大光明談戀愛!我去幹校前,您千叮嚀萬囑咐,讓我給玲子找個對象,這現(xiàn)在人家找著了,還很滿意,準備結(jié)婚了,您應該高興啊。怎麼上來就罵我呢!”
耿直母親聲音忽地提高:“讓你給玲子找對象,可不是讓你由著她性子胡來!你們幹校那麼多男的,你怎麼就不在你們幹校給她找一個?你親妹妹你不管不問!你呀你呀,眼裡就只有你老婆一個女的!”耿直生氣,正要說話,就聽身後動靜,趕緊停下,耿直、耿直母親同時回頭,怔住。半開的門外依次站著耿玲、舒曼和小周,都瞪著眼睛呆呆地看著耿直母親和耿直。小周低下頭慢慢往後出溜,耿玲伸手狠狠拽住。
耿直一屁股坐下,不說話了,舒曼上前:“媽,您怎麼找來的?這地方挺偏的?!惫⒅蹦赣H:“再偏也在北京城,鼻子底下有嘴,怎麼找不來?就看讓不讓找了?!笔媛樣樀?。耿玲拽著小週上前,叫著:“媽,這就是小周,周建業(yè),我信裡跟您
提過的,小周,叫啊——”小周不敢擡頭,結(jié)巴著:“大、大媽?!惫⒅蹦赣H冷冷道:“誰是你媽!”低聲嘀咕,“一副二流子像,跟耿六子一個德性。”耿玲擡頭:“媽,你說什麼?”耿直母親瞪大眼睛:“我說什麼你心裡不清楚嗎?我現(xiàn)在啥也不和你說,你跟我回
家!”耿直母親說著起身拽著耿玲就走。
耿玲急得直叫:“哥、嫂子,你們幫幫我啊!”耿直只得上前攙住母親:“媽,您得聽玲子的意見啊,您不能獨斷專行啊?!笔媛采锨拜p言慢語:“媽,玲子好容易回來一趟,今天大家都在,我去做飯,咱們吃完飯再說吧?!?
舒曼說著就走,耿直母親拽著耿玲不鬆手:“氣也氣飽了,吃什麼吃!不吃!”耿直母親仍拽著耿玲走,耿玲急,一把抽出胳膊,差點把母親閃個跟頭,耿直母親大怒:“你個死丫頭,爲個二流子你對媽這麼狠啊,你是不是不想認你媽了?你個沒出息的,沒見過男人呀,死丫頭!”
耿玲又羞又氣,大聲道:“媽,你幹什麼呀?有這麼罵自己親閨女的嗎?”舒曼趕緊拽走耿玲,進了別的屋。耿直拽著母親坐下:“媽,媽——”耿直實在找不出詞來,一回身看到小周臊眉搭眼一邊站著,叫過來:“小周!”
小周趕緊過來,耿直衝母親:“媽,這小夥子挺實在,跟耿六子一點也不像,你咋有那麼大偏見呢?”耿直母親瞪眼看小周,小周緊張地站著,手腳沒地兒擱,耿直母親猛地偏過頭,不理。
耿直:“媽,玲子是真愛這小子,想結(jié)婚,媽,咱就成全了唄?!惫⒅蹦赣H氣得伸手往桌上拍了一巴掌:“咋成全?你想害死你妹妹啊!”耿直:“人家戀愛結(jié)婚,感情好得很,咋叫害死呢!”
耿直母親氣得說不出話:“你想讓你妹妹一輩子呆在那個窮窩窩裡啊!”耿直:“人家那裡不窮,就算窮,只要兩口子感情好,也是幸福的,媽,你不要太
自私,非得把閨女拴在身邊?!惫⒅蹦赣H生氣:“你說得那叫人話嗎?那地方好,你老婆爲啥還千方百計往回跑?”耿直真生氣了:“媽,我是你兒子,你罵我,我受著,可你不能亂罵呀!咱不是農(nóng)
村出來的?媽你咋就忘本了呢!這叫落後意識,反動思想!”耿直母親瞪眼:“你不用給你媽扣大帽子!”轉(zhuǎn)身瞥一眼小周,一臉不滿,回身對耿直,“你媽也不是死腦筋,玲子要真嫁得好,別說山西,就是新疆、西藏,你媽也高興,可、可他們不合適!”
耿直:“咋不合適?”耿直母親聲音很大,似乎成心要讓在別屋的舒曼聽見,掰著手指頭:“不合適地方多了!出身、籍貫、文化……”耿直打斷:“媽,您是雞蛋裡頭挑石頭,你說的那些都不重要,兩人感情好最重要,他們特別合得來!”
耿直母親不屑:“你甭跟我提感情!談戀愛腦子發(fā)昏,那感情能算數(shù)嗎?老大,你是過來人,你忘了你當初魔怔樣非要結(jié)婚!你們軍長都反對,你愣是不聽,結(jié)果咋樣?”耿直生氣:“結(jié)果很幸福!”
耿直母親手指到耿直腦門子上:“幸福個屁!結(jié)婚這十幾年你老成啥樣你自己看不見呀!你的前途全毀了這就不說了,你成天看人眼色,你活得窩里窩囊,你、你還像我兒子嘛!我說出去丟死人了我!”
耿直瞪大眼睛:“媽,這誰在你跟前嚼舌頭!這不造謠誣衊嘛!”耿直母親手指到兒子眼睛上:“你這輩子就毀在你這個婚姻上了,你還想讓你妹妹跟你一樣?你也太自私了!”耿直也生氣:“媽,你小聲點兒!舒曼能聽到呢!你這麼說話太傷人!舒曼爲這個
家付出很多?!惫⒅蹦赣H:“我沒有說她,我說你,我說我閨女,這個婚她結(jié)不得!你聽懂沒有?”耿直還沒說話,一旁小周嘀咕:“不結(jié)也得結(jié)了。”耿直和耿直母親同時掉頭:
“什麼?”小周頭低得更低:“玲子,她有了?!惫⒅蹦赣H一時沒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耿直反應過來,一把拽過小周:“你說什麼?”小周眼睛直直地看著耿直:“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事兒。”
耿直母親撲過來就打小周:“你個畜牲!”裡屋的耿玲一屁股坐下,開始流淚:“我怎麼這麼倒黴!”舒曼呆呆地說不出話。
到了晚上,舒曼生耿直的氣,仰天躺著,不動,不說話,耿直一旁端水:“喝水唄?”舒曼不理會,耿直坐下講道理:“我媽說你,不是我說你,所以你把火撒到我身上是不對的,再說你對我媽有意見,你可以當面提,你在背後鬧情緒,還是你不對。”舒曼不理,耿直繼續(xù)道:“你不說話,搞冷戰(zhàn)更是不對的?!?
舒曼實在忍不?。骸澳銒尃懯颤N這麼說我?”耿直立刻:“我媽不對,我批評教育
她了!”舒曼懶懶著:“你算了吧,你就會跟我講大道理,見你媽就成了啞巴?!惫⒅睒分骸拔以挾剂艚o你啦,說明我看重你唄!”舒曼:“你看重別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