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領頭的莊丁聽陳建升說了這話,立時勃然大怒,喝道:“好小子,竟然敢公然辱罵我家老爺和公子,我看你是想討打了不成。”說著,向左右各使了一個眼色,幾名莊丁便立即走了出來,意欲上去捉拿陳建昭。陳建昭見幾名莊丁朝自己走了過來嗎,倒也並不害怕,竟伸出單手向幾名莊丁做出了一個停止的動作,說道:“幾位暫且稍安勿躁,就是要想痛打在下一頓,那也得聽我先把話說完纔是。”幾名莊丁聽陳建昭說了這話,對於是否還要繼續向前都有些猶豫了起來,均回頭朝那領頭的莊丁看去,那領頭的莊丁擺了一下手,道:“那好,就暫且先聽這小子把話說完。”
陳建昭見幾名莊丁不再繼續向前了,這才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你家公子之所以要讓你們把這個路口給阻住,不過是擔心我們這些人都去了綠竹山莊之後,會對他構成威脅而已。不過此次綠竹山莊早已廣發請帖,天下前去應選的才俊之士何止千萬,就憑藉你們這寥寥數十人,又如何阻攔得住天下才俊的腳步,因此無論你們如何盡心賣力,其最終結果也都是徒勞的。”那領頭的莊丁道:“話雖如此說,可能阻攔住一個,總歸會給我們公子減少一個競爭對手,那也是很好的。”陳建昭卻搖了搖頭,道:“非也,非也,你們在這裡阻攔我們,不但不會減少你家公子的競爭對手,只怕還會因此減少你家公子的應選機會纔對。”
那領頭的莊丁聽了這話,微微一怔,說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這樣做爲何會讓我家公子減少應選機會了。”陳建昭道:“綠竹山莊此次之所以要召開才俊大會,其目的乃是想在所有的天下才俊之中爲其大小姐選取一位才德兼備、相貌出衆的男子爲婿,可不是想要選取一位無才無德,只知仗勢欺人的男子爲婿。今日你們若是在此阻攔下我們這些人,此事必然很快就會傳到綠竹山莊中去的,試想到時人家陳大小姐聽到了這個消息後,會有什麼想法,還會考慮選擇你家公子爲婿嗎。”那領頭的莊丁聽了這話,臉色登時變色,低聲說道:“是啊,此事若是真的傳到陳大小姐耳中去了,怕是的確會對公子不利。”
陳建昭這時卻又繼續說道:“此事不僅對你家公子不利,就是對你們也是大大不利的。”那莊丁臉色又是一變,問道:“這又是爲何。”陳建昭道:“本朝自太祖開國以來,一直大力推行文治,文人地位一向甚高,在下雖然目前並無官職,可之前也是早已考取了舉人功名。今日你們若是當真動手毆打了我,說不得,來日我必會將你們給告上公堂,這縣大老爺就算不判你們攔路堵截之罪,那也得判你們一個大不敬之罪,非得將你們每人打上幾十個大板子不可。”衆莊丁聽說會被抓去打板子,一時全部都有些害怕起來。
陳建昭又道:“再說了,此次前去綠竹山莊的才俊之士是在太多,今日你家公子能讓你們來阻攔我們,難保明日不會有人也派出家丁來阻攔你家公子。此地離綠竹山莊的路途還尚遙遠,我勸你們還是趕緊去追上你家公子,如此一來,若是路上一旦遇到不測,你們也纔有立功領賞的機會。”衆莊丁聽說,均覺得此話甚有道理,竟然立時就讓開了道路,當真全部都快速追趕他們的公子去了。明教衆人昨日見陳建昭說話完全一副書生氣的樣子,心中多少都認爲此人不過就是個無用的書呆子而已,怎麼也沒有想到,他能僅憑幾句口舌之言,就說退了數十名攔路的莊丁,這時都不禁刮目相看。
楊子升道:“陳公子真是好口才,就憑三寸不爛之舌,便爲我們這些人解除了麻煩,好生的令人佩服。”陳建昭聽楊子升開口誇讚自己,臉上微微有些得色,朝楊子升拱了下手,道:“兄臺嚴重了,在下也不過是照實說出事實而已,並非是有意要逞口舌之利。”衆人見他說話語氣中仍是帶著書卷之氣,均不願與他多作交談,向他拱手稱謝之後,便又繼續上路出發。這一走,就連續行了十多日,到了第十二日的傍晚,衆人已然行到了兩湖境內,眼見天色向晚,前方又似乎沒有大的集鎮,衆人便在路邊找了一家客棧早早宿下。
剛剛宿下不久,卻忽然聽得客棧外面響起了兩名年輕男子的說話之聲,鍾雲綺一聽到兩人的聲音,登時臉色陡變,一下就從房間裡串了出去。柳靖陽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也趕緊從屋裡走了出來,放眼往門口一看,不禁大吃了一驚,原來方纔說話的那兩名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明月山莊的少莊主蕭子興和他的書童魏銘楚。鍾雲綺曾經被蕭子興給擒住過,對於蕭子興自是憤恨異常,因此一聽到了他的聲音,情緒便一下變得十分的激動。柳靖陽卻知道以鍾雲綺現在的武功還及不上蕭子興,生怕她會去找蕭子興復仇,趕緊將自己的身體擋在了兩人中間。
蕭子興與魏銘楚見柳靖陽與鍾雲綺同時現身出來,神色都是有些吃驚,魏銘楚道:“公子,咱們今天這是怎麼了,一天之內,竟然同時遇到了你的兩個大冤家,天下哪有這麼巧的事情。”蕭子興輕輕哼了一聲,說道:“這不是什麼巧不巧的事情,人家柳教主也是應了綠竹山莊之邀,前去參加天下才俊大會而已。”魏銘楚道:“可就算是去參加天下才俊大會,但這麼多條路可以走,爲什麼他們偏偏都會和咱們走同一條路呢,而且還竟然會在一天之內同時遇到,這該不是別人常說的冤家路窄吧。”
他這話還沒有說完,鍾雲綺卻已接過了話去,說道:“這就是冤家路窄,姓蕭的,你欺辱本姑娘在先,後又害死了我們宮主,這筆仇不共戴天,今天本姑娘就要找你討要回來。”說完,便要挺身出去,柳靖陽見勢不對,趕緊一把將她給阻攔了下來,說道:“雲綺妹妹,勿要衝動,咱們此行的目的是去參加天下才俊大會,可不是去找人尋仇的。”鍾雲綺道:“但我看見了他,心頭就是氣不過。”柳靖陽道:“我知道你心頭有氣,不過白老宮主臨終前可是叫咱們不得難爲蕭公子的。”鍾雲綺聽了這話,猛跺了一下腳,道:“可這樣也太便宜他了。”
蕭子興起初見鍾雲綺一身男裝,還以爲她只是柳靖陽身邊的隨從,直到聽見兩人開口說話之後,才終於給認了出來。他雖自忖武功高強,不過自蝶湖宮一戰輸給了賈仁義、在大明山上又偷襲柳靖陽不成之後,信心已然受到了打擊,因此咋一見到柳靖陽,心中便多少有些忌憚,這時待又認出了鍾雲綺之後,臉色便更加難看了,說道:“蝶湖宮之事,蕭某也是聽信了武林各大幫派弟子之言而已,並非有意要與柳教主和鍾姑娘爲敵,柳教主你大仁大量,既然能夠化解與武林各大幫派的仇怨,那與蕭某的這點恩怨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柳靖陽聽蕭子興說這話時語氣明顯沒有了以前的狂傲,當即點了點頭,說道:“蕭公子既是真的無意與我們爲敵,那以往之事,我們也確實可以既往不咎,不過從此以後,還望蕭公子能夠謹守今日之言,不得再做出危害我們之事,特別是不可再對鍾姑娘以及蝶湖宮的女子弟無理。”蕭子興道:“蕭某並非是無理取鬧之人,只要柳教主與蝶湖宮的衆弟子不來爲難於我,蕭某也絕不會對你們無理的。”柳靖陽聽蕭子興說了這話,又點了點頭,道:“既如此,那就請蕭公子自便吧。”說完這話,便拉了鍾雲綺的手,準備離開。
便在此時,卻忽然聽得客棧外面又有一男一女的說話聲音傳了過來。那女的的聲音道:“今日真是晦氣,竟然遇到了這麼多倒黴的事情,都怪你太沒用了,害得我們白白冤枉走了這許多路。”那男的聲音說道:“這事怎麼能夠怪我,要怪也只能怪蕭子興和那姓趙的有錢小子。”那女子的聲音道:“這關蕭公子什麼事,若不是你逞強好勝,非要與人家蕭公子比試,那姓趙的小子有怎會把你當成競爭對手,無故阻攔咱們。”那男子的聲音道:“這怎麼是我逞強好勝了,明明是蕭子興想報在蝶湖宮被我打敗之仇,主動向我挑釁,我是迫不得已才進行還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