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眼角餘光看到有人笑望著這邊,她知道他們不是在看自己,可就是感覺自己在聚光燈下一般,半晌沒等到她的迴應。
吳珂成意外地挑眉,以爲她在走神,輕喚:“吳太太?”
這次真是有人注意到這邊了,還有人起鬨讓她陪他跳舞的。林七尷尬地把手遞垥他,曾經作爲一個即將正式走入大學校門的名校大學生,有些交誼舞是必修課,優雅的華爾茲首當其衝。
可她練習的機會少,剛纔的猶豫其實是害怕出醜。
吳珂成很快.感覺到她舞步的僵硬,他輕輕一笑,先在外面帶著她重複幾個基本動作,找到感覺後再幾個旋轉到了舞池的中央,兩人俊男美女,身高比例合拍,很快吸引了他人的目光。
林七輝也覺察到他的體貼,感激他沒讓自己再次丟臉。原本以爲他會趁機佔她便宜。
自從歌劇院出來後她一直有這個錯覺,可吳珂成純粹跳舞,除了雙手之外沒有一個地方有身體接觸,慢慢地,她放開心懷,步子不那麼僵硬了,自然流暢許多。
而吳珂成是個中高手。不由自主地她就隨著他的步子走,吳珂成提醒她:“換舞伴了。”
兩個步子之後她就轉到了另外一個人的手上,手中的溫度改變,她的步子頓時有些凌亂了,追著吳珂成的身影看了兩秒,就踩了現任舞伴兩腳。
面前的男人悶哼::“小姐,能專心點嗎?”臉上已見扭曲。
林七尷尬:“對不起,我不熟悉。”纔出口便發覺不對勁,臉色微微一變,又踩兩腳之後她才找到節奏,臉紅得比煮熟的蝦子還紅,吳珂成就在她身後,舞步流暢,淺笑迷人,被換過來的女伴卻有種涼颼颼的感覺。
她對吳珂成笑了笑,想著下次可不能穿露背裝在半夜裡跳舞了。這一次,林七竟然說了法語。
再次交換舞伴的時候,林七回到吳珂成身邊,她有些忐忑地凝了眼他的臉色,發現他絲毫沒有起疑,一時心裡摸不準他是沒聽到自己說的那句法語,還是把懷疑埋在了心底,或者,吳珂成以爲她本來就學了法語。
“多練練果然流暢多了。"吳珂成笑著說讓她做了一次旋轉,她的手牢牢掌控在他的手心裡。
林七暫時把前面的心事放下,聽到就聽到,她剛纔並沒有與那位說法語的男士有任何別的語言上的交流,會說一兩句簡單的法語應該不會太讓人起疑,大不了再推一句有病舒心地對他笑笑。
同時有些靦腆,“其實就那麼幾個動作,你是個好老師。”
“我自然是好老師。"吳珂成看看除輪船外如一張黑色大網的夜色,有了聊天的心思。
“一個月了,上次你大購物,有沒有什麼合適的禮物給他們帶回去?林七意外他會關心帶蜜月禮物這種小事,想來他身邊那麼多助理,應該有人打點纔對,又想到自己目前的身份,她這個妻子兼任了助理的角色。
如實說:“有幾件比較合心意的首飾可以送給女性長輩,就是不知道她們喜歡不喜歡,,你知道我眼光不太好。”
當然,如果是她自己真正的親人,她出門]遠遊回去帶禮物必是認真挑選,按照親人的喜好來,吳家人應該還好,現在還要給楊家人,尤其是蔣家人買,她實在不敢恭維看中天價首飾買來送去不會出大錯,反正花的不是她的錢。
“你以前出門少,眼光也像跳華爾茲樣是要練的,多挑幾次禮物就好了。至於喜歡不喜歡是個心意,她們不缺首飾的。“
反正林七送的首飾,兩家的夫人老太太不大能戴。
她的眼光他領教過了。提到選禮物的事,林七不得不上心,順著他的話問:“那爺爺和爸爸他們喜歡什麼。”
吳珂成啞然,他平日送的禮物還真是由助理代挑代送的,他送出禮物的時候很少知道自己到底送了什麼,不過,幾次簽署清單的時候還是有些印象的,他也不擰眉,一邊回憶一邊輕鬆自在地說:“送給家裡人不比送外人,我記得蔣潔通常會送西裝領帶一類你爸爸喜歡賽馬。爸爸的話,喜歡活物,蔣爸爸喜歡收集各地報紙,年代越久遠的越好,多是政.經方面的,至於蔣爺爺,他喜歡各式菸灰缸。”
聞言,林七嘴角抽了抽,兩家人的喜歡真有夠怪異的,那什麼西裝領帶應該是蔣潔送給蔣凌的,吳爸爸喜歡的是活物運送是個大問題,當然對吳家來說,空運馬實在小菜一碟,可她不是伯樂好不好?
這有錢的人家,本來林七也知道,她就算再費心思,在花錢買的東西,也不一定掏他們歡心,更沒可能他們會一直用,但是她剛剛嫁過去,度完蜜月這次第一次回去,是必須要準備的,她實在頭疼,不像她們家,真的是很簡單,爸媽也不用買昂貴的首飾和收藏品,林七隻需要給他們買好看的衣服,給爸爸買點好煙,他們一定會很開心的。
蔣爸爸收集報紙,一看就跟他的人一樣古板。而蔣老爺子竟喜歡菸灰缸?
“我沒見蔣爺爺抽過煙啊?”林七疑惑,她還盤算著紿蔣老爺子買瓶白酒呢。
“現在沒抽了,當年蔣奶奶臥病在牀那段時間,蔣爺爺家裡公司兩頭跑,心繫奶奶的健康,心情難免鬱悶,抽菸很厲害。有一次抽菸時睡著了,沒滅的菸灰燒掉幾份重要文件,讓他辛苦兩個月的成果化爲灰燼,差點把自己的衣服也燒著了。這事瞞著奶奶,直到公司裡來看望的人不小心露出口風她才知道。奶奶偶爾身體好的時候,就會給他挑精緻的菸灰缸,她去世後。蔣爺爺就把這個喜好保存了下來。“
吳珂成望著她的臉,緩緩地道出那段模糊的記憶,暈黃的燈光反射,他的黑眸裡流淌著懷舊的光。
林七思及吳珂成他小的時候,也只有小豆了,,想來他童年溫暖的記憶並不多。無論怎樣,蔣老爺子夫妻真的很浪漫,吳珂成從她的眼睛裡看到心疼,頓時覺得自己在她眼裡像個缺少母愛的孩子。
他驀然失笑,他並非是想要獲得她的憐憫,雖然他並不認爲這是種折辱。曾經他也不喜歡別人同情的眼光,他家裡有多風光就有多大的醜聞,可當別人知道他家裡發生了種種不幸,還若無其事地看待他,他更會寒心。
他反而認爲,正是心中有溫暖的人,纔會有同情這種感情的存在,當然別有用心的同情他一樣很反感。
林七見他不說話,便開口道:“那蔣爸爸爲什麼會喜歡收集報紙?”
她仔細回想好像今天上午與蔣爸爸發生爭吵的時候,確實看到他面前的桌子上攤開了幾份報紙。
吳珂成眼底有道光劃過,快得讓人看不清,林七懷疑是自己眼花了,她再謹慎地睇他一眼卻發現他的笑容有些冷。
他側過的臉轉回來低頭看著她光滑的前額,右半邊的劉海斜斜遮到眉梢尾,他很想伸手爲她拔一撥劉海,不過他控制住了。
聲音清冷地說:“蔣爸爸從前是商界的,在商界有成之後步入政.界,因爲一些事情他所在的黨.派解體,從政.界退出後便怡養天年。“
“哦。”林七想著蔣爸爸這一生真是精彩,當然在政途.上他就命途多舛了,既然他所在的政.黨解體,那麼必是得罪了大黨.派,難怪他要死命抱緊吳家這棵大樹。
但是這跟蔣爸爸喜歡收集報紙有關?她悄悄瞄他一眼,見他眼尾犀利,不敢再多林七的這聲“哦”取悅了他,他喜歡看她迷迷糊糊的樣子,尤其是她偷看他臉色時的小心翼翼。
他沒有再說話,靜靜地等她再開口,他很樂意爲他解惑。
半分鐘後,林七又問道:“那曉哲喜歡什麼?你平常看蔣潔姐給他送什麼,我們也送什麼好了。我不大對付得來小孩子。”
她語氣輕鬆,好像蔣曉哲是蔣家一份子是那麼自然的事。
吳珂成眼眶微瞇,她果然還是問了,而且毫無芥蒂,看來蔣凌這個孬種不敢告訴林七。
他暗自冷哼一聲,目光有些冷,他知道林七問得輕鬆,其實心裡很緊張,她心虛的時候不會看他的眼睛,他肆無忌憚地掛一抹冷笑,閃瞬即逝,又恢復溫柔的樣子,還輕輕看了一眼單身坐在遠處朝他拋媚眼的女郎。
“曉哲?蔣潔從不給曉哲買禮物。“
林七踉蹌了下,吳珂成適時地握緊她的腰,捉緊她的手,她晃了下沒崴到腳因爲他這句話和林七失禮的動作,兩人沒再繼續跳舞,歉意地看了下週圍受驚的對對舞伴,得到大家善意諒解的微笑便離開舞池,朝之前的木桌走去。
他們的啤酒還在那裡,體貼的服務生大概看到他們跳舞沒有收走。
吳珂成拿起一杯滿滿的啤酒喝了半杯,盯著酒裡的泡泡若有所思。林七心中存疑,蔣潔一直看不起她窮家女的身份她是知道的,她因爲這個原因認爲自己配不上吳珂成,百般阻撓,剛結婚那會兒她以爲蔣潔是真心撮合她和吳珂成的,打回蔣宅的電話裡蔣潔也很溫柔,可當她來了一趟澳洲,尤其在經歷差點流產的事件之後態度大大轉變她討厭林七沒有家世背景的身份,而蔣曉哲也是私生子的身份,她討厭蔣曉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