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這些草木之事，鳳華所知，放眼全部大師成丹師，他說第二，就沒人能有資格說第一，故而此刻不由得打個了哈氣。

不過此刻是旁人講丹，鳳華就算覺得囉嗦，也不會去喧賓奪主，畢竟己所不欲，自然勿施於人。

但偏偏他距離高臺不遠，這打哈氣的行爲，立刻就被那正滔滔不絕開口的老者一眼看到，這老者本就對鳳華不喜，此刻又興致很高，眼看鳳華這裡顯然是懶怠的樣子，不知怎的，就有了火氣。

“禾大師，莫非你對老夫之前的話語，有什麼置疑不成！”老者言辭一變，不再講丹，而是瞬間看向鳳華，雙目內露出咄咄之芒，言辭更是尖銳刺耳。

這話語一出，四周的冥火師一個個前一息還是如癡如醉，可瞬間就一個個精神抖擻，齊齊看向鳳華那裡。

看他們的樣子，哪裡是如癡如醉，分明之前的一切，都已成爲了習慣，其中或許有真，可假的也佔據了不少。

“兩個大師對起來了，這種事情，多少次聽講，也都遇不到一次啊！”

“這周大師一向氣量不高，若他的講丹坐席不滿，定會遷怒一場，且每次聽他的講解，必須要神色陶醉，不然一準要倒黴……”

“一個新崛起，丹尊傳承弟子，在成丹一脈內門弟子中名聲赫赫的禾大師，一個是大師中資格極老的周大師，這二人誰能佔據上風……”

山谷內的冥火師，一片安靜，可內心卻在這一瞬，浮現了各種思緒。

鳳華皺了下眉頭，看了那周姓老者一眼。

“禾某沒有置疑周大師的講解，只是煉丹疲憊，小歇片刻。”鳳華淡淡開口。

“一派胡言，你分明是對老夫不敬，老夫倒想聽聽，對於之前的講解，你有什麼置疑之處，今日你若說不出來，就立刻離開此地，休在這裡讓老夫厭煩。”周姓老者一看鳳華那裡言辭一退再退，不由得目中閃過輕蔑，直接呼喝開來。

鳳華眼中寒光乍現，他的確是退了兩次，畢竟此地是對方如今在講解，自己之前到來引起亂子，也的確有些不妥，可這老者一而再的咄咄逼人，鳳華的脾氣雖好，可如今也隨著目中寒意的出現，有了不悅。

“原本看在你大師的這身黑袍上，禾某不願讓你難堪，既周大師執意讓禾某去說，那禾某還真有置疑之處！”鳳華淡淡開口，可聲音卻帶著一抹凌厲。

此言一出，四周冥火師紛紛精神一振，暗道好戲來了，還有不少成丹師，也都雙目露出明亮之芒，紛紛聚精會神，比之方纔的如癡如醉，真實了太多。

那周姓老者冷哼一聲，正要開口，可話語還沒等說出，就直接被鳳華毫不客氣的打斷。

“你所言丹道草木之理，需先在心中將一切草木變化存在，胸有成竹，方可煉丹，此事簡直狗屁不通！”

“你好大的膽子，你再說一遍！”周姓老者低吼一聲，怒視鳳華。

“這樣的煉丹，你煉的是什麼丹，丹道天成，需去自悟，在失敗中一次次琢磨成功之法，更要在煉製的過程裡，去辨別真假，根據天時地利，火焰溫度，藥草不同狀態，去隨時變更藥草搭配，我說你狗屁不通，說錯了麼！

你讓我再說一遍了，禾某尊你是老前輩，就按你說的，再說一遍，狗屁不通！”鳳華言辭平靜，可話語的咄咄逼人，瞬間就超越了這周姓老者，氣的這老者身體哆嗦，指著鳳華，面目猙獰起來。

“大逆不道，丹藥一途有規矩，你這黃口小兒，是我等大師莫大的恥辱，羞與爲伍，你可知規矩二字，你可只丹方二字！

丹方，就是規矩，老夫所說煉丹，就是按照丹方去煉！”周姓老者聲音尖銳，傳遍四周。

“所謂丹方，也只是丹藥的一種記錄過程的簡化而已，只可被成丹師以此爲憑，如路線存在，於漆黑中指引方向罷了。”鳳華緩緩說道。

“你……”

“若你按照丹方去煉，的確可煉出丹藥，不過這般煉丹，你還是成丹師麼，還配稱爲大師？我看你分明就只是一個沒有思想的煉丹的傀儡！”鳳華話語越加凌厲。

“你你……丹方是規矩，你……”周姓老者要發狂了，正要辯解，可鳳華聲音一下子高昂起來，再次將其打斷。

“連話都說不清楚，丹方是規矩，可你看看天下之丹，哪一個丹藥不是有數種丹方流傳，多的更有百種以上不同搭配的丹方，煉製出的，都是一個丹藥，若你說的規矩存在，莫非一種丹藥，存在多種規矩不成！

就算真有規矩，出現了第一個丹方，可第二個丹方是誰創造？第三個，第四個，乃至第一百個丹方，又是誰創造？”鳳華話激昂，傳遍山谷，使得所有聽到的冥火師，一個個心神震動，露出明悟之芒，那些成丹師更是呼吸急促，完全沉浸在了鳳華的言辭裡，此刻的他們，看似與之前周姓老者講解時一樣，可唯有他們知曉，這其中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大逆不道，丹道叛逆……”周姓老者怒火沖天，整個人都哆嗦起來，低吼傳出。

“你又敢說，此地的成丹一脈弟子，不是後世某種丹藥，第一百零一個丹方的創造者！”鳳華這句話一出，四周冥火師紛紛心神轟鳴，更有不少人聽得振奮，忘記了周老的存在，直接開口叫好。

這一句句話，如一擊擊重錘，不斷地轟在周老的身上，使得他身子不受控制的退後幾步，擡頭時雙眼都紅了，死死的盯著鳳華。

“你你”

“哼，丹方便是規矩，此言真是讓禾某大跌眼界。”鳳華一甩衣袖，不去看周姓老者，而是看向所有的冥火師。

“丹方，只是一個引子，一個在陌生，不夠熟練時的依照，並非是規矩，雖然沒了丹方可能會煉製不出丹藥，沒有丹方可能會開不了火爐，可是，我想說的是，丹方也是我們成丹師一個一個創造出來，並非是一成不變，天地永恆，甚至，等我們業精於此，丹方自在心中。”鳳華細聲細語，沒有說的很激昂，可是，落入他們耳中，依舊掀起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