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到人身邊都沒有聽到應答,殷冷也知道這人怕是有了情緒,掂量了一下剛得到的消息,他總算開了口:“美國那邊有些事情而已,你不用擔心。”
“美國?”
聽到這個意料之外的地方,景黎下意識的重複了一遍,隨即將方纔的情緒拋到了一邊,皺眉分析到底是什麼事情。
殷氏在美國並沒有什麼分量重到要殷冷親自操心的事情,而就她目前知道的事情裡面,跟美國掛的上鉤的,只有景柔與方思愷了。
想到景柔,景黎不由上了心:“小柔她真的沒什麼惡意,你也不用這麼在意她吧。”
就知道這人會率先想到景柔,殷冷勾了勾嘴角,對這句話不置可否,隨即直接往餐廳走過去,顯然不想再多說什麼。
只是事情牽涉到自己掛心的人,景黎自然不會像之前那樣不管不顧,忙跟上人努力勸說:“她不過是個女孩子,又那麼可憐,景家現在也不成氣候,你又何必處處緊逼呢……”
“不成氣候?”
殷冷猛地頓住腳步,語氣中微微帶了些嘲諷:“看來倒真應該讓你出去看看,景家現在是什麼樣子。”
若只有景柔一個人,他可以不降景家放在眼中,但是景安這個人,卻是意料之外的難纏啊。
方纔剛收到消息,這人竟然將方思愷的妻女控制了起來,不知道該說這人有膽識還是魯莽。
不過想到看似無害的方思愷在美國的那些動作,殷冷倒也稍微能理解景安這做法。
是的,他知道方思愷在美國的做的那些事情,甚至可以說,那些事情是兩人合作完成的。
自從知道方思愷回了美國殷冷便試著聯繫這人,試圖從兩個方面入手來牽制景安的力量,本來倒也有些成效,但是得了方思愷妻女被綁架的消息,殷冷卻有了些猶疑。
他之前之所以願意陪著景安方思愷玩這些,是因爲雙方都是聰明人,聰明人最知道該做些什麼不該做什麼,但若是對手換成了瘋子,這個遊戲就沒有玩下去的必要了。
或者說,這遊戲再玩下去,就變的危險了。
因爲瘋子,只會用最簡單粗暴的手段達到目的,而方法越簡單,留給自己的機會就越少。
他還沒有到要兩敗俱傷的地步,他還不想重蹈方思愷的覆轍,讓景黎落到對方手中。
“殷冷?”
難得見人發呆,景黎倒被他激出些好奇來:“難道……不是景柔的事情麼?”
想到這人可能被已經開始喪心病狂的景安帶走,殷冷只覺得心中不舒服的很,想著早些給人提個醒,索性道:“其實是方……景安,你以後遇到關於這個人的事情,最好還是躲開。”
這人畢竟對方思愷還有些偏見,話到嘴邊殷冷又換了個名字,見人面露不解,索性再次解釋:“不只景安,以後景柔最好也小心著些。”
聽到景柔的名字,景黎暗自撇了撇嘴,她知道殷冷與景柔一向不和,故而並未將人這話放在心上。
看這人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想什麼,殷冷暗暗嘆了口氣,再次動了收手的念頭。
起碼到現在爲止,景安應該不知道自己與方思愷的聯繫,現在收手,景黎應該不會有危險。
只是這樣一來,方思愷那邊自己應該是幫不上忙了。
同是商人,方思愷自然也不會在殷冷這邊留什麼希望,或者說,他現在根本沒
心情管殷冷這邊的反應,他現在滿心想著的,全都是要怎樣才能將妻女毫髮無損的帶回家來。
因爲要在人面前擺出一副閒散樣子來,所以他手上並沒有什麼力量,雖然不願意,但是爲了救出最掛心的人,恐怕還是要借用他的力量了。
景安之前之所以沒有對方思愷動手,除了不想與這人爲敵之外,最主要的還是忌憚這人背後的勢力。
準確的說,是他義父所代表的,方家的勢力。
而現在之所以對他出手,也是因爲探得消息,說方思愷與方家久不往來,抱著一絲僥倖做了這事。
方思愷確是許久沒有與方家聯繫,但是這次的事情由不得他再顧及面子了,聽了事情經過的方老爺子自然也不會袖手,直接將方家地下的勢力交到了這個義子手上。
景安並沒有讓方思愷等得太久,不過半天時間,那個號碼便再次打了進來。
“有什麼條件,說吧。”
方思愷這次根本沒有給人廢話的機會,開口便說正事。
自己這邊行動隱秘的很,對方應該還沒有接到消息,越快見到那人,那人的準備時間就越少,自己就能越快將妻女救出來。
景安顯然不知道這邊打的什麼主意,他只以爲是自己的計策起了作用,忍不住揶揄:“沒想到方先生還是個重情義的人,怎麼沒看到你將這份情誼用在自家妹妹身上呢?”
“你不也沒把對景柔的那份心思用在別人身上?”
毫不客氣的反擊回去,方思愷再次問:“我幫你做事,你放了田娘和欣欣,這話可作數?”
“自然。”
景安的聲音中有些得意,也有些警惕:“不過這要看方先生能做到什麼份上了。”
方思愷冷哼一聲,顯然是對他這番討價還價有些不耐煩:“只要你要求不是太過分。”
“那是當然,我一向有分寸。”
毫不臉紅的說完這話,景安頓了頓,又道:“那方先生,之前那幾條渠道的事情,你應該擺的平吧?”
本來就算那幾條渠道曝光,應該也沒有這麼大動靜,而現在的狀況明顯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只要這個幕後黑手撤下去,擺平這件事也不過分分鐘而已。
“可以。”
方思愷答應得爽快:“不過我要先見她們一面。”
對面沉吟了會兒,隨後景安的聲音才又響起:“我可以先讓你看看她們現在的情況,不過見面,還是方先生做完這件事之後吧。”
這話說完之後對面便斷了線,隨後方思愷收到了一份郵件,裡面是田娘與欣欣拘謹的坐在一間房中的短視頻。
雖然從視頻中可以看出那些傭人對母女兩人甚是恭敬,但是也掩蓋不了兩人被軟禁的事實。
盯著十幾秒的視頻看了十多遍,方思愷才擡頭看早早敲門進來的人:“位置查到了?”
後者點頭:“就在此處不遠的一間寫字樓中,弄清其中的情況怕是需要一些時間。”
方思愷深深吸了口氣:“請儘快動手,麻煩肖先生了。”
被稱爲“肖先生”的男人應了一聲,又與人討論了幾個細節問題,這纔出去安排。
方思愷眼中全是陰霾,他方纔之所以要跟人磨蹭那麼久,無非是要確定這人的位置,只要知道田娘她們在什麼地方,景安……哼!
雖然景安的灰色勢力收斂了許多,但
是硬碰硬還是難免有所損失,方思愷之前便定下了計劃——自己暫且應下他一個要求,辦完後提出與人見面,隨後方家的勢力出手,將田娘二人救出來。
至於景安會不會將兩人放在另外的地方這種問題,方思愷則是完全不擔心。
就景安那種多疑的性格,恐怕將人放到哪裡都不會比自己身邊更讓他安心了。
這人之前提的要求簡單,不過半日時間,方思愷便主動聯繫了對方:“好了,現在總能讓我見人一面了吧?”
聲音中滿是著急,全然在景安“意料之中”。
“方先生先不要著急嘛,總要讓我見到效果纔是。”
景安的聲音不緊不慢的傳過來,方思愷狠狠收緊了拳頭。
等到將人救出來,自己定要讓這人知道什麼叫做天高地厚!
盯住那幾條渠道的警察很快便撤離開去,景安得到消息之後,面上不由露出一絲得意。
之前還以爲方思愷這人多麼難搞,現在看來還是沒掌握好方法,自己之前算計了那麼多,倒不如這樣簡單幹脆。
他這邊鬆了口氣,另一邊的方思愷卻依然繃著神經,幾乎在手機震動的同時便將其抓了過來,急忙打開短信。
“明天十點,松鶴樓。”
松鶴樓是之前他們查到的寫字樓下不遠的一家中式餐廳,方思愷稍稍鬆了一口氣,將人引開是計劃中的第一步,現在可以說進行的很成功,接下來就看方家那些勢力了。
自從與方思愷斷了聯繫,殷冷心中一直繃著一根弦,總覺得景黎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被那個喪心病狂的景安劫了去做人質,直到重新受到方思愷的消息,這個想法才被壓了下去。
“景安漏網,望小心。”
只短短七個字,殷冷心中卻是一揪。
什麼叫做景安漏網?
只是他這個疑惑並未持續多久,方思愷的第二封郵件很快便至,其中大致講述了這幾天來美國的事情。
原來那日方思愷將人引出來,方家暗地裡的勢力立刻進了那間寫字樓將人救了出來,等到景安回去,只看到人去樓空。
不但如此,方思愷還順便將自己之前爲了隱藏身份不方便說的幾條渠道、包括景安目前的藏身之所也告訴了警方,這才趕回家中與妻女團聚。
但是景安畢竟也不是好相與的,看到寫字樓中的情況之後,他幾乎是瞬間便明白過來了方思愷的行爲。
既然已經撕破了臉,他自然不會期望對方能給自己留什麼生路,幾乎是立刻便離開了美國。
即使如此,他還是幾乎搭上了自己在那邊大部分財力,才讓這件事情平復下去。
“所以說景安在這邊的路幾乎已經被我斷了,他只剩下國內那間公司,你最好還是小心些。”
郵件最後,方思愷還是好心叮囑了一句。
畢竟兔子急了還咬人呢,被逼到絕境,誰知道景安會做出什麼事來?
景柔這些天老是覺得心神不寧,公司方面有陳世凱幫襯著倒還好,她心神不寧,主要還是在景安。
以往這人總會發些消息給她示意自己不用擔心,但是這次對方自過去之後便沒了消息,至今已經近十天,就算在自我安慰對方只是太忙,景柔還是免不了擔心。
景安可以說是她的,是景家的支柱,若是他倒了,景家想必也……
“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