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晚,燈紅酒綠。
只有那裊繞盤旋而上的煙霧寂靜無聲的在我眼前呈現(xiàn)奇怪的姿態(tài),輕輕的抖掉些菸灰我怔怔地坐在車子裡,眼睛卻死死的盯著黑森林酒吧的大門。
進去還是不走,這是個問題。
再次吐出一口煙,已經(jīng)好久都沒有抽菸的我有點不習(xí)慣,可是現(xiàn)在也只有尼古丁可以舒緩我的神經(jīng),腦海裡,再次浮現(xiàn)著那些眼珠,在胃裡,在口腔裡。而我們現(xiàn)在所有可以掌握的線索就只有少得可憐的幾條:
一、兩名死者的身份,一個是文物倒賣者,一個則是抽象派畫家。
二、胡瑞在死前曾經(jīng)參加過一個畫展,而張裕強則死在了曾經(jīng)有過畫展的爛尾樓裡。
三、他們都死於喉嚨被割,左眼離奇被剜。
以上這四條看來有著某些潛在的聯(lián)繫,可又一時半會聯(lián)繫不到一塊。方蕾和李海又不在,我現(xiàn)在唯一可以求助的對象難道真的只剩下黑森林酒吧的那個老闆娘了嗎?
喪氣的把煙扔出了窗外,我寧願讓李洋來做這件事情,反正這小子對可以會見美女總是樂意爲(wèi)之的,可惜陳凱卻沒有讓李洋如願,硬是把他扣在了警局不放。
哎!只要靠自己了!想到這裡,我抱著壯士一去不復(fù)返的大義精神走下了車,向酒吧走去。
剛走進酒吧,門口站著的一個服務(wù)生就走了過來客氣的問:“請問是林逍,林先生嗎?”
“?。∥揖褪?。”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服務(wù)生衝我笑了笑,說:“我們老闆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請跟我來吧!”
感到意外的挑了挑眉,田娘怎麼會猜到我今天晚上會來?難道她有預(yù)知的能力嗎?抱著種種疑問,我已經(jīng)走到了熟悉的地下室門口。
“老闆就在裡面,林先生請吧?!狈?wù)生坐了個請進的動作,道。
聳了聳肩膀,反正這裡我也不是第一次來,我毫不畏懼的推門進入。躍入眼簾的依然是田娘妖嬈多姿的背影,柔和的燈光照射在她的身影上,勾勒出了她凹凸有致的惹火身材。
“小徒弟!”田娘轉(zhuǎn)身就衝著我甜孜孜得叫。今天的她穿了一身火紅色的皮衣,耀眼的就象是一把跳動的火。
“誰是你徒弟啦?”我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這位美女還真是會自說自話。
“呵呵,反正是早晚的事情嘛,先叫幾聲又沒有什麼關(guān)係的?!碧锬镲L(fēng)情萬種的朝我走了過來,胸前的乳房隨著步子一陣晃動,晃的我眼睛也癢癢的。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會來?”跳過徒弟的問題,我直接的問。
“因爲(wèi)我們心有靈犀??!”田娘坐到了我面前,我也立刻不客氣的坐了下來。
“好吧!”我再次被她打敗,決定跳過她爲(wèi)什麼會知道今晚我會來找她的疑問,再次單刀直入的道:“那你知道我是爲(wèi)什麼來嗎?”
“哈哈!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畢竟不是神??!”田娘淡淡的道,在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裡閃過一絲憂鬱,只是太快了,快得讓我以爲(wèi)是我的眼花。
深吸了一口氣,也不想再做什麼鋪墊了,我慢慢的把這幾天遇到的事情一點都沒有隱瞞的告訴了她,至於爲(wèi)什麼我會對這個處處透著古怪的古墓派人士這麼信任?不要問我,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遵造著我內(nèi)心最深處的直覺而已,不知道爲(wèi)什麼,對她總是有種莫名的信任和依賴,也許我真應(yīng)該做她徒弟也說不定哪!
沉默了一會,田娘有意看了看我的左眼,笑意盈盈的道:“你做我徒弟我就出馬幫你搞定!”
“不要!”我馬上回絕,誰知道做古墓派的徒弟會有什麼優(yōu)厚待遇哪!
“那就無可奉告!”田娘無所謂的道。
“不要吧!”我?guī)缀跏前蟮牡溃骸澳悴徽f的話不會是想讓我連你的徒弟都沒有作成之前就掛了吧?”
“你作我徒弟就保證死不了!”田娘還是一副畜生無害的笑容。
“我要考慮啊,在這之前你總不想讓我向閻王爺報道吧!”我決定採取拖延戰(zhàn)術(shù)。
田娘大有深意的看了一會,好久才無奈的嘆了口氣,問我:“你知不知道一個盜墓世家?”
我立刻大搖其頭。
“他們都姓安!”田娘道:“我知道的就這些了。”
“姓安的盜墓世家?雖然安冉也姓安,但是你怎麼就能肯定他一定是盜墓世家的人哪?這個世界上姓安的不會少。”我立刻道。
“這就是女人的直覺了,我可愛的小徒弟。”田娘把身體傾向了我,一股成熟女人特有的香氣頓時飄進了我的鼻子,我下意識的往後靠了靠。
“那這個盜墓世家和這兩起案子有什麼聯(lián)繫?”我不放棄的追問。
“我不知道?!碧锬锴嗟幕卮稹?
直視了田孃的眼睛,我看得出雖然她有所保留但是應(yīng)該和這兩起命案沒有很大的關(guān)係。雖然說只問到了一個姓安的盜墓世家,但是也是很不錯了,至少有了追查下去的線索。可惜阿寶的電腦還沒有修好,要不然查起來就會更快了。
騰的一下從位子上站了起來,我道:“那謝謝了,我要走了?!?
“真無情啊,利用完我就想開溜了嗎?”田娘一副棄婦的表情。
“我有這麼壞嗎?”我笑著道。
田娘沒有說話,只是站起來從身後的酒櫃裡拿出了一罈酒,酒封一開,熟悉的香味再次瀰漫整個居室。
又是幻夢唯心!
田娘走到燈的開光之前啪的一聲把燈關(guān)上,整個房間立刻跌入了一片黑暗裡。而在一片迷霧般的黑暗中,只有一道七彩的光芒眩目的絢爛在眼前。
黑暗中我聽到田娘走進的腳步聲,七彩的光暈開在她絕美的臉上,有種虛幻的不真實感,熟悉又陌生的酒香讓我眼前一閃一閃的,總有個模糊的身影近在眼前,又遠在天涯。
“請你喝的?!碧锬镂⑿χ丫票f給了我,象是被催眠一般,我毫不猶豫的接過一飲而盡,酒緩緩的流過食管,彷彿是觸到了內(nèi)心最深處的記憶,我輕輕閉上眼睛,一個曼妙的女子身影浮現(xiàn)在腦海裡,好熟悉,可卻又不是我認識的女子中的一個,連印雪也不是!心,卻沒來由的一痛。。。。。
***
這個身影到底是誰的?爲(wèi)什麼我連想一想都會心痛,這不是一般的心痛,而是一種發(fā)自靈魂深處的疼痛,痛心痛骨。
雖然已經(jīng)從黑森林酒吧裡出來,可是那種傷心的感覺卻讓我依然震撼,究竟我的生命裡,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曾經(jīng)印下了一個女子如此深的烙???
思索中,我已經(jīng)到了家,推開門,老姐意外的正在爲(wèi)我等門,害得我差點以爲(wèi)天要下紅雨了,或者是明天的太陽會從西邊出來?
“你怎麼這麼晚???”老姐問。
“我有工作啊!”我馬上回答。
“撒謊!”老姐嚴(yán)厲的道:“是不是去酒吧鬼混了?。俊?
“你看到了???”看來是被抓到小辮子了,我立刻心虛的問。
“以後那種地方少去!”感覺上老姐象是在三孃教子。
“少去?爲(wèi)什麼?那個酒吧你不是也去過?”我不服氣的道。
“反正不去爲(wèi)妙。”老姐的口氣堅定。
爲(wèi)什麼?我狐疑的看了看老姐,難道她也知道古墓派或者是田娘嗎?可是不可能啊,她只不過是個恐怖小說家而已。
可是等一等,我突然想到了什麼,有點心驚的看著眼前的老姐,突然感到好陌生。她總是說自己是恐怖小說家,可是我卻從來沒有看到過她的作品發(fā)表過,那麼,她又是以什麼來養(yǎng)活自己的哪?想到這裡,我才突然發(fā)現(xiàn),遲鈍的自己竟然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好了,我只是提個建議而已,我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學(xué)壞啊!”可能是看出了我眼中的驚疑,她馬上又恢復(fù)了以前和我打打鬧鬧的樣子,還寵溺的摸了摸我的頭。
無意的往左瞥了瞥老姐的臉,左眼卻又開始一陣抽痛,太陽穴周圍的神經(jīng)又吊了起來,紅色的血霧在左眼前瀰漫開來。
紅暈中,老姐的臉蒼白的可怕,一道鮮紅的血淚掛在她的左眼下,異常刺目。
“你是誰?”我後退了一步大聲問。
眼前的“老姐”悽然的對我一笑,慢慢的低下了頭,當(dāng)她再次擡起頭的時候,赫然已經(jīng)變成了印雪的臉,依然蒼白,血淚恐怖的醒目。
“印。。。印雪?”我抽了口氣,左眼好痛,右手再次抽搐,瞬間已經(jīng)伸到了自己的左眼前。
“輪到你了哦!”印雪幽幽的衝我道,原本蒼白但還算正常的臉突然迅速變的乾癟,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成了一具乾枯的木乃伊狀屍體,是深深的褐色。
心一陣狂跳,右手已經(jīng)不聽使喚的伸向了左眼,手指觸到左眼眼球惹來一陣疼痛。
“你幹什麼啊?”老姐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回過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右手已經(jīng)被抓在了老姐的手裡。
沒有乾屍,沒有印雪,老姐此時正再正常不過的站在我面前,一臉害怕又擔(dān)憂的看著我。
“我。。。我怎麼了?”沙啞的聲音讓我自己都嚇了一跳,我問。
“我還想問你哪?剛問你這麼去哪了你就呆在那裡不動,最後還要挖自己的左眼睛!”老姐幾乎是顫抖的道。
那麼?剛纔的都是幻覺了?老姐有沒有說讓我不要去酒吧的話了哪?還是再說過以後自己才產(chǎn)生了幻覺?
爲(wèi)什麼自己的右手會去挖自己的左眼?一個激靈,我想起了胡瑞的右手上滿是鮮血和內(nèi)膜組織的樣子,那在口腔裡和胃裡的眼珠,難道他們真的是自己剜去了自己的眼珠然後又吞到了肚子裡嗎?一想到這裡我的胃立刻抽筋般的疼痛,嘔吐的感覺讓我面色發(fā)白冒出冷汗,驚恐的看著自己的右手,我開始考慮要不要找個手銬暫時把它給銬起來。
“你沒事吧?”老姐推了推我,關(guān)心的問。
“我也不知道?!睙o力的回答,我有點不知所措的在原地打了個轉(zhuǎn),最後卻突然衝向了自己的房間。
“你幹什麼?”老姐追了進來,問。
“我想上會網(wǎng)?!蔽乙宰羁斓乃俣却蜷_電腦,道。
“你確定自己沒事?”老姐還問。
“你去睡吧,我沒事的。”安慰了老姐,我坐定,打開了自己的郵箱,而老姐也知趣的走開了。
惡魔的左眼!一封未讀郵件的名字,寄信人一欄依然空白一片。
點開,黑底紅字:
不知道嘴裡含著惡魔的眼珠是什麼味道?你想試試嗎?
幾乎是攤到了椅子上,我通體冰冷,連腳指頭都冷的發(fā)麻,全身一陣顫抖卻沒有讓我停止繼續(xù)讀下去:
當(dāng)惡魔的左眼牢牢的鑲在你的身體裡以後,你的右手會不會有挖掉它的yu望?我就有過,那種剜去併吞掉它的快感讓我整個靈魂都爲(wèi)之顫慄,真的,你也可以嘗試。因爲(wèi)右手是上帝的右手,而我們的左半邊確是惡魔的傑作,所以說人類一半是天使一半是惡魔,多麼有道理的一句話??!
握著鼠標(biāo)的右手又是一陣抽搐,連小小的鼠標(biāo)都拿不住,緊緊的用自己的左手抓住自己的右手,右手手指在抽筋中彎曲,抓向了桌面的玻璃,指間是刺骨的冰涼。
驚慌中一個人影正站在自己的身後。
回頭,老姐正愣愣的盯著我,看我回頭竟然害怕的跌坐到了身後的牀上。
“你不要這麼兇的看我好不好?”老姐拍了拍胸脯,道:“你這麼一下子回頭很嚇人的知道嗎?還有,你的左眼好紅??!”
“那你知不知道悶聲不響的站在別人身後也是會嚇?biāo)廊说陌?!”我沒好氣的道,已經(jīng)不再抽搐的右手讓我鬆了口氣。
“哈!要不是我好奇你幹嘛盯著一片空白猛看怎麼會不支聲哪?”老姐委屈的道。
一片空白?怎麼會?疑惑的回頭再看電腦屏幕,真的是一片空白!整個人頓時愣住,屏幕的反光正照射出我越來越紅的左眼,竟然在妖異地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