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在失去以後纔會懂得珍惜,或者說,平常不在乎甚至是被你厭惡的東西會在沒有的時候纔想起它的好處來。就象現在,我正在無比的懷念著警局的食堂裡那些本認爲不堪下嚥的食物!一隻手握著方蕾,一隻手緊緊的抵著胃部,我正在被疼痛折磨著。自己本來就有點輕微的胃病,最經不起的就是餓,只要一餓胃就會象被刀割一樣的疼痛,整個腹部都是處於抽筋的狀態,冷汗直冒,全身都在發抖。眼前一陣金星亂冒,我正努力地把它們想象成一個個香噴噴的烤雞。
“你胃很痛嗎?”方蕾用她的小手幫我揉了一下胃部,關切的問。
無力的點了點頭,我把頭往後靠在了牆上,自己已經不知道和方蕾他們被關在這個大殿裡究竟是多長時間了,只覺得時間象是被一罐萬能膠水凝固起來一樣,刺眼的白光讓我們沒有辦法分清到底是黑夜還是白晝。望向李洋他們,一個個都無精打采的坐在地上,早已經沒有了剛剛清醒以後的勁道。
是的,我們可能已經被困了一天了,又或者是更長的時間。本來我們以爲這個大殿也會有一些隱藏的機關暗道什麼的,所以一直抱著希望尋找了很長一段時間,可是希望女神這一次卻沒有向我們露出微笑。
眼前的景物已經有點晃悠悠了,恍惚中那森羅女神的嘴角正勾勒出一個殘酷的笑容,俯視著我們這批卑微的人類。
“咕嚕,咕嚕~~!”從方蕾的肚子裡冒出了聲音,雖然不雅,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們已經一天沒有吃過東西了,甚至連一口水都沒有,我的嘴脣已經開裂出血。舔了一下嘴脣上有點甜腥腥的血液,整個口腔裡如火燒般的乾涸。
“再找一下吧!”李洋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向我們大家道:“我可不想死在這裡,連個收屍的都沒有。”
“用法術也不行嗎?”阿寶擡頭看了看李海和方蕾,詢問。
“沒有用的,”李海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法術好象在這個大殿里根本使不出來。”
“也許是結界的緣故吧!”方蕾的聲音有點嘶啞。
“真是有夠倒黴的啊!”我轉頭看了看一聲不吭坐在我另一邊的白雲,她好象完全不擔心的樣子,冷冷的看著前方,眼睛裡有種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冷漠。心一緊,我覺得怪怪的,我們幾人即使是會法術的李海和方蕾都看上去非常疲憊的樣子,可倒只有她一個人看上去還是和我們初進暗道一樣的樣子。也許是因爲她是直接就進入到這個大殿裡的吧,我在心中自我解釋著。
“不行,總不能等死啊!”李洋固執的脾氣一上來是沒有人可以阻止的,甩了甩頭,李洋已經重新開始查找起機關來。
“方蕾。”我輕輕的呼喚著身旁的愛人。
“恩?”方蕾握住我的手緊了一下,轉過頭對著我,她的臉如此接近的呈現在我的眼前,白皙的皮膚上因爲飢餓的緣故沒有一絲血色,眼睛卻如雪地裡的星星一樣的閃亮。那是對愛和生的渴望吧?我用拇指輕輕的刮擦了一下她的手掌心,我也不想死,沒有人會想死的。
“你說我們以後要買什麼樣的房子哪?”我想轉移一下話題,好讓飢餓的身體暫時遺忘那割痛的感覺。
“唉?”方蕾的臉上暈起一層淡淡的粉紅色,這是任何一種胭脂都不能媲美的美麗顏色,情人害羞的臉頰,如春天盛開的桃花般夭夭。
“我想。。。”我笑了一下,道:“我本來想買個好大好大的房子,裡面有我和你,我還想養一個寵物。它會陪我們的孩子玩,好嗎?”
“啊,好,好啊!”方蕾把頭別到了一邊,我看到了她眼角閃閃的淚光。
“可惡!”李洋重重的捶了一下大殿的牆壁,咒罵道:“還是什麼也沒有啊!”
“李洋,過來休息一下吧!”李海叫住了還想再找的李洋,道:“你需要休息。”
“都什麼時候了,我怎麼休息的下?”李洋衝著李海發著脾氣。
“不要慌,我們現在需要讓身體休息一下,這樣纔可以等到下一輪的尋找。你這樣只有消耗體力。”李海鎮定的回答,然後自顧自閉上了眼睛,如老僧入定一般,沒有再理睬李洋。
唉!重重的嘆了口氣,李洋無奈的回到了李海身旁一屁股坐了下來,阿寶正把頭埋在雙手裡全身發抖著,望著眼前的少女,李洋心生憐惜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如哄一個小貓一樣,也許阿寶真的是太累了吧。
抵著胃部的手又使勁用了點力,我覺得整個人都要被從裡面抽空了,疼痛已經從胃部逐漸蔓延到整個軀幹。我的身體已經不自覺的捲縮在了一起。
如白夜的光芒此時並沒有給我們帶來一絲一毫光明的感覺,長期的強烈光芒下我已經產生了頭暈目眩的感覺,喉嚨直到嘴的乾裂讓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到了上甘嶺。越是光明卻又越是空虛,越是空曠卻又是窒息。白晃晃的一片中我感到這個大殿正在逐漸的擴大,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空氣裡的溫度卻正在逐漸下降。本來靜止的地板開始搖搖晃荒起來。
這個大殿一定是有出路的吧?我直勾勾的看著森羅女神的神像,如果說這個大殿曾經是月影族人祭祀森羅女神的殿堂的話,怎麼說也應該有路口才對,只是我們現在還沒有找到而已吧。
冷靜冷靜!我努力嚥了口口水,大腦已經被飢餓弄的有點暈乎乎的,思路也快不清晰了。自己一定要在完全失去冷靜以前想出來啊!這個暗藏在這個大殿裡某個角落的出口。
大殿裡的森羅女神神像和幽冥殿裡的幾乎一模一樣,只是現在的這個女神的右手裡已經托住了一顆石頭製成的眼珠。一定會有不同的吧,我仔細的回想著幽冥殿裡的那尊神像,希望能找出它們之間的不同。
左眼的不適感突然又出現了,我立刻緊緊的閉上了眼睛,眼前卻浮現出了月姬的身影,還有月影族奇怪的族規:雙生子的第二個,是不祥的,必須被拋棄!
雙生子!我的腦子裡好象靈光一閃,那麼,森羅也會不會是雙生子哪?所以纔會有兩尊雕像,一模一樣的雕像!想到這裡,我忙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你想幹什麼?”方蕾也跟著爬了起來,問。
“雙生子,說不定森羅也是雙生子哪?”我激動地回頭對他們解釋。
“那又怎麼樣?”李海突然睜開了眼睛,也爬了起來,問。
“雙生子裡的第二個要被拋棄,這是月影族的族規。”我強忍住胃部的不適,重新爬到了雕像上,感覺出路已經近在眼前,我有點興奮的發抖。
“什麼意思?”李洋也來了興趣,問:“要拋棄什麼?整座雕像嗎?”
“你們想我們剛纔在幽冥殿是怎麼找到暗道的?”說話間我已經爬到了和雕像的右手同一個高度的位置上,森羅女神神像的右手裡那顆石質的眼珠正靜靜的躺在那裡,和我想的一樣,那是一顆可以單獨放上去的石質眼珠,並沒有和右手雕成一體。
“是你把一顆眼珠放到她的右手裡啊!”阿寶回答。
“我知道了!”方蕾興奮的大叫,“你是說如果幽冥殿裡的那尊森羅女神像是得到一顆眼珠的話,那麼這裡,就應該被拋棄一顆眼珠?”
“是啊!”我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把神像右手裡的石質眼珠拿了起來。
可是。。。。居然什麼也沒有發生,並沒有什麼機關被啓動的聲音。我本來以爲只要從神像的右手裡拿出眼珠就會啓動機關的!這,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好象什麼也沒有啊!”白雲淡淡的語調打破了我們的沉默。
“你先下來吧林逍。”李海衝我招了招手。我從神像上跳了下來,手裡還捏著那顆石質眼珠。
“給我看看。”方蕾從我手裡接過了那顆石質眼珠,仔細的觀察了一下,結果最後還是遺憾的搖了搖頭,想把它遞給李海。
“讓我先看!”著急的李洋卻搶著伸出了手。
“啊呀!”方蕾驚叫了一聲,由於李洋突然的爭搶,害得方蕾的手滑了一下,石質眼珠已經啪的一下掉落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你怎麼老跟我搶啊?”李海惱怒的看了一眼李洋,蹲下身子就想把它撿起來。
“等一下。”我一把拉住了李海的身體,眼睛卻死死的盯著那顆石質眼珠,它正慢慢的向我左邊的牆壁滾去,然後碰到了牆壁的表面,因爲反作用力的緣故又從牆壁處被反彈回來,滾向了另一面牆壁。
沒有人說話,所有的眼睛都盯著那顆正在滾動的眼珠,彷彿被什麼力量牽引著,那顆眼珠正不停的在左右兩面牆之間滾動著。根據力量守恆定理來說,如果沒有外力的作用,一個力可以永遠的按照初試的受力方向運動下去。但是考慮到空氣阻力和地面的摩擦力,那麼這顆滾動中的石質眼珠早就應該停下來了。就算加上牆壁給它的彈力,也不應該還可以滾到有著相當一段距離的對面牆那裡去啊!這太不符合一般常理了,就好象是被什麼東西吸引著,滾向我們都不知道的地方。
啪的一聲輕響,石質眼珠終於在左面牆壁的一個角落裡停了下來。接著,象是機關啓動的聲音,又一陣的晃動,整個大殿也爲之顫抖。然後在整個大殿的正中央,原本平滑的一塊表面突然動了起來,從那裡正慢慢的從地下升起了一個柱子!
“是什麼?”李洋想走過去,卻被李海一把拉住了。
“小心一點!”李海把李洋硬是拽到了自己的身後,可他自己卻向柱子走去。
緊緊跟在李海的後面,我們已經走到了柱子前,柱子很矮,纔剛到我們的腰部,我想稱它爲祭臺會更恰當一點吧,祭祀森羅女神的祭臺。光滑的檯面上只有四個圓圓的凹孔。
“好象是放什麼東西吧!”方蕾摸了摸那四個凹孔,道。
“放眼珠的吧!”我看了看還在地上的石質眼珠,但是問題是眼珠只有一個,可凹孔卻有四個,那麼另外三個在哪裡哪?
“試一試吧!”阿寶已經把那顆石質眼珠拿了過來,放到了其中一個凹孔裡,但是好象凹孔比眼珠要大了一圈。
“好象不是用來放這個的哪!”李海看了看,衝我們道。
“那要我們從哪裡弄四個圓珠啊?”李洋的話裡有點喪氣的樣子,好不容易以爲找到出口了,接發現真相還沉沒在水裡,自己觸到的,只是冰山的一角。
“反正這個機關大概就是要讓這四個凹坑受力,我們這麼多人,一同按下這些凹坑試試不就行了嗎?”阿寶不以爲然的道。
“不行的,肯定是要有四個一樣的力同時往下按才行的,雖然人多,但是畢竟每個人下按的力道不可能完全一樣。你的方法是沒有用的。”方蕾給阿寶潑了盆冷水。
“那怎麼辦?”阿寶哀叫:“不會就真在這裡等死吧?”
“別急,一定會有辦法的。”我安慰阿寶,衆人也開始重新陷入了思考,要從哪裡弄四個相同重量的圓形物體哪?這個大殿,除了一尊神像外就別無他物了。
圓形物體!難道。。。。難道真的要用眼珠嗎?活人的眼珠?想到這裡,我不禁摸了一下自己的左眼,但是即使是自己的一雙眼珠,也只有兩個啊,還差一半哪!除非是。。。。我擡頭看了一眼李洋和李海,雙生子,不知道他們的眼珠會不會是相同重量的哪?如果用他們的眼珠的話。。。。。
哎呀!自己究竟是怎麼了?竟然會想到那裡去!我自我厭惡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如果要以犧牲他們兩人爲代價才能換來的自由,又有什麼高興可言?拿朋友的眼珠作爲代價,這個我可幹不出來啊!
不對啊!我摸了摸頭,突然又想到了一點,月影族雖然對於雙生子的第二個抱著仇視的態度,但是對於第一個應該不會捨得拿眼珠來做祭祀品的吧!再說了,就算是雙生子又怎麼樣,眼珠的重量一定也不會完全相同的啊!
哎!還是一籌莫展啊!我摸著正在飽受割裂般疼痛的可憐胃部,連站立的力氣都快要沒有了,雙腿不住的打顫。
這該死的四個凹孔,究竟是什麼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