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李君逸的營帳,古璟瑄與沈碧瑤二人,都分外慎重。畢竟李君逸可是個老狐貍,而且還會武功。
沈碧瑤直接輕功踏了營帳頂,順著帳頂處縛旗子留下的縫隙,撒了大半瓶三步倒進去。等了幾息,聽裡頭沒什麼動靜了,沈碧瑤才與古璟瑄二人悄悄地摸了進去。
這次不比去郭起的宮帳裡。古璟瑄與沈碧瑤都十分謹慎,待古璟瑄小心防備地來到李君逸的身前,發現他確實昏迷了之後,又點了他的睡穴,這才放下心來,與沈碧瑤一同在營帳裡翻找。
結果,仍是一無所獲得。
天亮前回到了客棧,古璟瑄道:“若是李君逸那處也沒有那半塊虎符,或許是在忠信軍手中。”
沈碧瑤晃著三步倒的瓶子,驀然地嘆了口氣,道:“就算沒在,我們也不能再繼續這麼找下去了。剛纔回來之前,我們沒給他解三步倒,他這一睡,得睡上三天。”
古璟瑄一愣,隨即說道:“如此一來,營中定會發現有人潛入。”
“沒錯。”沈碧瑤接道:“如果郭起還有點腦子的話,那他今天就應該能發現虎符被偷了。”
事已至此,再多說也是無益。古璟瑄嘆了一聲,道:“罷了,從疆北營到此處,到少得走上大半日,我們先休息一早,下午便回去吧。”
沈碧瑤點點頭:“也只能儘快趕回去了。”
說起來,她們的運氣還算是好的,自找偷了虎符到現在,已經第三天了,結果郭起完全沒有發現。可是,她們也沒找到另一半。現在,就只能寄希望於東方笑那裡了。
睡到晌午,吃了午飯,古璟瑄就退了房,與沈碧瑤一同踏著輕功往南行去。
天黑的時候,沈碧瑤與古璟瑄到了一處村落,村子裡有幾間客棧,但都住滿了。沒了客房,就沒處過夜,沈碧瑤趕了一天的路,已經凍得鼻涕橫流,滿臉通紅了。最後,古璟瑄拿出飛龍白玉往客棧掌櫃的面前一亮,硬是用瑄王的身份,讓掌櫃的騰了間上房出來。
古璟瑄身份一暴露,很快客棧裡的客人就開始對沈碧瑤的身份揣測了起來。這個村落位於山窩之中,三面環山,一面過河,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許多商人來此處進些毛皮去京城販賣。是以,古璟瑄的身份一露明面,就立刻有商人認了出來。
不一會兒,兩人的身份就在這些人之中徹底傳了來開。
名聲在外這種事情,沈碧瑤不只經歷過一次了,所以這一次,她也沒多在意,甚至連那些人悄聲議論的內容,她也沒興趣去聽。
進了房間,吃罷晚飯,沈碧瑤就開始準備享受最幸福的睡覺時光了。
據掌櫃的說,今年大雪落得早,下得比往年還大,山裡的狐貍雪貂還沒來得及吃飽就要貓冬,所以今年的商人怕是收不到多少油光雪亮的好皮子了。
沈碧瑤可不管這些,做生意有好有壞是常事,而且,她也不是皮子控。只是,今年冬天來得過早,讓她凍成了狗,這就讓她頗爲不爽了。貓在古璟瑄的懷裡,沈碧瑤還在擔憂著天氣,心想,不知道今年的京城也是不是特別冷,考慮著要不要去南邊過冬之類的。
到了半夜,沈碧瑤睡得正香,忽然外頭的喊叫聲驚醒,擡頭一看,古璟瑄比她醒得還早。
“外頭怎麼回事”沈碧瑤問。
古璟瑄凝神聽了一陣,搖頭道:“聲音太亂,聽不清在喊什麼。你在這兒等著,我去看看就回。”
說著,起身披了外衣,伸手去拿披風。
沈碧瑤往被子裡縮了縮,朝古璟瑄窩暖了的那處挪了挪,道:“那你快點回來啊。”
“嗯。”古璟瑄衝她點了下頭,整理好衣裳,就飛身從窗戶出去了。
才一會兒功夫,古璟瑄就一臉驚慌地破窗而回,直接把沈碧瑤從炕上拽起來,抓起衣服就往她身上套,邊道:“快走,山洪來了,這裡馬上就要被淹了。”
“山洪”沈碧瑤簡直懵了:“這大冬天的,下雪又不是下雨,怎麼會有山洪”
“還不清楚,總之,先逃命要緊。”飛快地替沈碧瑤穿好衣服,裹上披風,拉著她就往外衝。
外頭雪還在下,出了房門,河水奔流的轟鳴聲就聽得真切了。被吵醒的村民們,客棧的住客們,也都急急忙地收拾東西準備逃命。
這次的山洪來得太突然了,又是晚上,大家都措手不及。待沈碧瑤與古璟瑄離開客棧時,洪水已經就在眼前了。
村中土生土長的村民們比這些京城裡來的住客更有經驗,此時雖然驚慌,卻都目的明確地往山上跑。一些有經驗的商人也趕忙跟著,村民往哪處逃,他們就往哪處跟。
沈碧瑤與古璟瑄踏著輕功,輕鬆地越過旁人,率先到了山腰上。探著往下一瞧,只見不少商人在逃跑途中都被洪水捲了進去,能攀上山坡之人,寥寥無幾。
沈碧瑤頓時急道:“這樣不行,得去救人吶”
這種時候的水裡裹著冰,夾著雪,還有山上衝下來的土石,若是被捲進去,可就是沒命了啊。
沈碧瑤正要往下衝,古璟瑄立刻伸手攔住:“碧瑤,莫去,太危險了”
“那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吧,得想想辦法啊。”沈碧瑤急得團團轉,突然,她腦海中靈光一閃,道:“我有辦法了,用飛鉤。”
說著,飛快地組好千機弩,拉著古璟瑄來到山洪邊緣,尋一個處高地,看準了一個被衝進了洪水中的人,射出了一支鉤爪。
這種勾爪沈碧瑤平時用得十分少,似乎只有在與古璟瑄落崖的那次用過一回,之後就一直沒有機會用了。是以,沈碧瑤幾乎都要忘記了這回事。
勾爪一落到那人身邊,沈碧瑤便朝那人大喊:“快抓住,我們拉你上來。”
那人原來像看見了救命稻草似的,迫不及待的伸手抓住了那隻勾爪,誰知,沈碧瑤正與古璟瑄合力拉他上來時,那人擡頭看了眼沈碧瑤,卻突然不屑地扔了勾爪,任自己被水流沖走了。
竟然是連性命也不要了。
沈碧瑤這下可是真的傻眼了,一臉不解地問古璟瑄:“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我們救他他都不願意”
古璟瑄一搖頭,道:“莫要多想,又有人衝過來了。”
情況危機,縱是再有疑問,也得先救人再說。再次射出勾爪後,順利地救上來一人,那人是村裡的本土村民,被救之後,對沈碧瑤二人是千恩萬謝,就差沒跪下磕頭了。
沈碧瑤與古璟瑄也沒功夫理會他,眼看衝下來的人越來越多,只恨沒多雙手,能多救一個人。
又救上來幾人之後,沈碧瑤心裡就越發地焦急了。這樣的效率實在太低了,洪水沖刷得太快,而她們卻只能一次救一個人。
當沈碧瑤再一次投出勾爪去的時候,這一次被救的人,卻在快要上岸時,又主鬆了手。好在古璟瑄眼疾手快,一把接近千機弩,手一抖,直接用勾爪上的千機弦纏住了那人,硬把那人拖上了岸。
那人看衣著,是一個商人。因忙著逃命,只穿了一身綢緞的中衣,連鞋襪也沒來得及穿。
他一落地,就不屑地衝沈碧瑤吐了口唾沫,罵道:“我不用你救。我就是在被淹死被凍死,也不會接受你這通敵叛國之人的恩情。”
“我我通敵叛國你認錯人了吧”沈碧瑤這個時候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自己千里迢迢來盜符,分明是爲國家做貢獻,怎麼還成了通敵叛國了
那商人凍得臉都泛紫了,還想罵,可抖索了兩下罵不出來,張口就語不成句,只得作罷。
古璟瑄先前被救的村民把這商人帶了下去,繼續與沈碧瑤抓緊時間救人,不去理會那個商人。
又大約忙活了半個時辰,再沒有人被洪水衝下來,沈碧瑤與古璟瑄一同到村民之中去歇息,烤火取暖,一起等天亮。
被救上來的人大約有十四五人,衣裳全都溼透,都脫了放在火邊烤著。有些事先跑上山坡的村民,脫下了外衣借給他們披著。沈碧瑤的狐皮披風也給了幾個孩子,自己與古璟瑄縮在一起。
稍稍歇息了一陣,烤了會兒火,感覺凍僵的身子漸漸緩了過來,沈碧瑤看了眼四周狼狽的難民,對古璟瑄道:“等天亮了我們去趟衙門吧,讓官府組織人來救災,不然這個冬天這些人可就難熬了。”
古璟瑄隨口應了聲,目光往人羣裡一掃,找到了方纔那個罵沈碧瑤通敵叛國之人。將披風裹在沈碧瑤聲上,說了聲:“我去去就來。”便向那人走去。
沈碧瑤順著他的方向看去,也看見了那個坐在火堆邊瑟瑟發抖的中年商人,立刻跟著古璟瑄走了過去。
“你方纔爲何要辱罵碧瑤你可知你罵的人,是當朝和豐郡主”古璟瑄一上前,便質問道。
那商人見來人是瑄王,卻是身也不起,禮也不行,不屑一哼,道:“罵了又如何如此輕浮放浪,通敵叛國之人,人人得而誅之。”
這時,沈碧瑤也走到了他跟前,聽了這話,滿心不解。輕浮放浪也就罷了,這通敵叛國是個什麼鬼
“喂,你話說清楚,我哪裡通敵叛國了你沒證據可別亂說話啊。”沈碧瑤不滿道。